红袍男子笑不止,深深的凝望,眼神异样。
若若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心思都集中在骰盅上,希望这次能开出好运气。
颜赢玩味的托住腮,眼角余光落在某一个点,而袍袖之下握拳的大掌,已然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愈来越多的人退场离开,强大的气场压迫在紫薇阁内,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这样的气氛下泰然自若,保持镇定不变。
须臾之间,原本还吵吵嚷嚷的紫薇阁竟然就只剩下几个人,九曜的手握住腰侧的长剑。
老吴按住骰盅的手微微发抖,在两股力量的迫使下,盅内的骰子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旋转着,斗力使力,一个巧字了得。偏偏正对面的红袍男子好似心神全不在上边,一对邪佞的桃花眼饶有兴趣的落在身畔白衣公子身上,放肆而专注的上下打量,完全不理会另一边的黑衣男子已经露出了嗜血的眼神。
右手叠压住左手,老吴已经腾不出空去拧眉心,这几位客人究竟什么来路,看似一伙的又好似不是,目的是来砸场子亦或是寻死仇,他就是猜不明白。
骰子继续旋转不停,庄家已然快支撑不住了,整个身子都筛糠似的在剧烈的颤动。
后进来的花枝男扭腰摆臀来到赌桌前,左手无意的搭在了老吴的肩膀上,用渗人的‘娇媚’神态道,“瞧你累的满头大汗,回头进去歇歇,我来帮你陪着这几位客人。”
老吴的手立即不抖了,不过他泛青的脸色看起来比刚刚更加骇人,无血色的唇瓣上下张合几次,却说不出话来。
花枝男道,“开盅咯,买大买小,压中离手。”
言毕,重力一拍赌桌,三根手指印嵌入,骰盅的盖子飞起老高,六枚依旧转不停的骰子缓慢的静止下来。
二十八点,开大。
红袍男子的二十两黄金再加上若若的一小块银子输给了庄家。
紫薇阁阁主
若若撅起嘴气嘟嘟的瞪着颜赢,好像在怪他认人不清,其实她原本是想买大的。
那红袍男子亦随着若若的视线对上颜赢,一闪而逝的冷意并没有逃过颜赢的眼睛。
他的目标不在吉祥赌坊。
他是冲着他来的!!!
摸摸鼻尖,颜赢无声的笑了。
有意思,才出京没几天,就遇到这么有趣的事,他倒是真的有几分好奇,红袍男子究竟意欲何为。
“庄家,继续。”颜赢来了兴趣。
九曜双手捧着一只小包袱过来,放在颜赢面前,打开。
黄灿灿,皆是二十两一只的金银锭子,数十个杂乱的堆积成小山状。
就连花枝男也被突然出现的巨额财富晃花了眼,嗔目结舌的望着,心里直打鼓,这位爷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行,老吴顶不住,就连花枝男自己心里也直打鼓,使个眼色换了老吴庄家的位置,花枝男亲自上前,接过骰盅,嘴边的胡子因为假笑一颤一颤,煞是有趣。“我姓花,花轩飞,是这紫薇阁的阁主。几位客人尊贵非凡,就由花某亲自接待,免得底下人怠慢了。”
老吴快步走出——搬救兵去了,根据多年的经验,他绝不会看错,这次来的主儿不是善茬子。
花轩飞一搭眼就知道顶不住,刚刚是在频频的做手势叫老吴快走。
颜赢拍了拍若若的肩膀,温言道,“来这边坐,让我与这位兄台切磋切磋。赌技。”
这人,刚刚还说不赌,看了两把手就痒痒了。
温若若暗中腹诽,但还是乖巧的站起身来让位置。
那红袍男子却突然出手,扯住若若的手臂,戏谑道,“在哪里都可以切磋,何必非要并排坐在一处呢。”
若若不自在的甩开他钳制的手,被碰到的地方火辣辣,仿佛沾了烈焰,灼烧到疼痛。“想坐哪里是我的事,不劳费心。”
江南第一堂的少主公子白
一溜烟的躲到了颜赢身后,恨恨的翻了个白眼给他看,若若决定无视这个动手动脚的无理男人。
那只被红袍缠裹的大手再探过来,颜赢已然理所当然的迎上去,残影飘闪,冷芒迸射,须臾之间已经十几招过去,偶有宝刃相撞的火花,也被劲风掩了去。
“两位客人,若是想比武可去后堂演武场,这儿是赌桌,不兴玩家伙。”花轩飞作壁上观,嘴里虽如是说,却巴不得一黑一红两位爷直接拼出个你死我活才好,到时候随便喊几个人丢出去,也免了吉祥赌坊大动干戈的麻烦。
颜赢虚晃一招,逼退红袍男子,借机将随身携带的乌金匕首塞回到靴子之中,若无其事的清清嗓音,“开始吧。”
“哼。”红袍男子吃了暗亏,手背在身后,血色染红了长袍,外人却注意不到。“在下公子白,有礼!”
多少年来,还没有谁能在几个呼吸之间就伤了他,这血,这痛,都清清楚楚的在提醒着,面前这个冷漠温吞的男子是可以一战的对手。
于是,红袍男子报出了他的名,公子白,江南第一堂的少主,手里攥着的是大燕国最大的运输网,同样也是光明神教所属下最大的产业。
颜赢掀了掀英挺的剑眉,蛮意外听到这个名字。
公子白,有趣,怎会是他?
纸上谈兵,你来我往,相交多年,竟然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相见。
是了,传言之中公子白嗜红如命,瞧他穿的这一身,红灿灿的连眼眸都映成了血色,把自己当成个红包套在里边,除了那恣意妄为的狂人公子白,又会是谁?
如果是他,目标就应该还落在这吉祥赌坊。
刚刚公子白对若若莽撞出手,颜赢心有不忿,几乎废了他的手筋,现在看来,倒有些莽撞了。
可一想到他望向若若的异样眼神,颜赢又觉得他这一刀挨得实在是不冤枉。
也不瞧瞧她是谁的人,是不是他能动的起的。
花轩飞取代了老吴,站在庄家位,手持骰盅。
偌大桌面,只剩下挨着坐的三个男人,黑白红三色,煞是扎眼。
“买大。”四十两黄金,堆上去,眉眼微扬,瞧着若若。
一块小小的碎银,与那黄澄澄的锭子比,并不起眼,可若若并不在意,夫唱妻随,跟在颜赢之后,吃不到骨头,能喝点汤也是好的,她并不贪心。
公子白仍是买小,赌气似地扔了六十两黄金,非要比颜赢多一些。
豪赌见过,可却没见过这么诡异的赌法。
花轩飞有些心不在焉,刚想扣住骰盅,忽的两股劲风从不同的方位袭来,他下意识的躲开,两声爆裂在面前开花。
颜赢道,“手滑。”
公子白亦借口,“手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