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一早，顾一集团总裁办公室，迎来了A市的首席状师，宫叶铭。
“顾。”
宫叶铭看着数天不见，却陡然憔悴了很多的顾以城，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俩人会突然走到这一步，就像是你开着车，明明一路坦途，陡然出现了一个深渊一般，把你的所有吞噬殆尽。
当他从乔子暖手里接过这份初定的离婚协议时，饶是以他的定力，都失态了。
他几乎用上了在法庭上和人辩护时的能量，却依旧没有改变这样的结局。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败诉，败给了什么，败给了感情！
顾以城看着手中的离婚协议书，神情淡漠，眼神变幻莫测，最后定格成了沉寂。
听到宫叶铭的喊声，他脚步一动，手一抬，那份离婚协议书便进了碎纸机里，化为碎屑。
宫叶铭似是料到了，叹了口气，正要开口，顾以城却突然道：“帮我重新拟定一份。”
宫叶铭皱眉，然而伴随着顾以城紧接着吐出的两个字，他松了口气，不禁扬起了一抹笑。
“假的。”
只是，“你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顾以城手指动了动，眸色幽深：“不死如何生？”
宫叶铭一愣，继而明白，如果非要走那一步，那就给过去画一个句号，置之死地而后生，顾以城，从来不曾放弃。
“乔穆的事情怎么样了？”
“情势越来越好，不出意外，明年人就会出来了。”说到这里，宫叶铭的神态轻松了下来，当初他们费劲心思，动用所有的力量，终于有了成效，还是很让人欣慰的。
顾以城神色也是一松。
“再加把劲，不管他们有什么样的条件，都答应，我要乔穆年前出来。”
“这……”宫叶铭皱眉。
“叶铭，我忍不到明年。”
宫叶铭心里一惊，对上顾以城眸底深处的暴虐时，他深吸了一口气，连忙道：“我会的，你冷静，既然已经有了计划，按计划进行就好，别冲动！”
他很清楚，顾以城骨子里的疯狂劲，如果顾以城无法忍受了，那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顾以城眼神一闪，再次恢复到那般幽深的静寂。
宫叶铭松了口气，才觉得背上一片凉意，不禁叹息一声。
当天晚上，乔子暖下班的时候，接到了宫叶铭的电话。她愣了愣，心里仿佛破了个洞，呼啸着，怒吼着，又空空的，什么也填补不上。
宫叶铭没有急着拿出文件，而是带乔子暖去了一家安静清幽的餐厅。
雅致的包厢里，两人安静的吃着饭，宫叶铭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乔子暖更是没有说话的心情。
饭后，宫叶铭拿出离婚协议递给乔子暖，对他来说，拟一份离婚协议不算什么，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乔子暖眸光闪了闪，接过，面色平静，垂下的眼睛却盯着首页的大字出了神。
宫叶铭眉头微皱，竟是毫不在意了吗？她正要开口，却陡然听到几声压抑的悲鸣。
宫叶铭一怔，原来，她竟是早已，泣不成声！宫叶铭说不清内心是什感觉。
“小暖……”
宫叶铭眼里有些酸涩，这俩人到底为何走到这一步，他们旁观者都很清楚，只能说总是阴差阳错，总是误会重重，当然，还有小人作祟！
只是，这一切都要他们自己去经历，那番过程，怕是很艰难吧。
“……呜，宫大哥，你不用安慰我……呜……我只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对，我就是太高兴了……呜呜……”
乔子暖扯着嘴角，却是向下，她呢喃着太高兴了，眼泪却哗哗流下。
宫叶铭轻拍着她的背，却也只能如此，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却知道乔子暖需要的不是安慰。
半晌，乔子暖才停下，却还是有些抽噎。
她拿出笔，看也没看协议内容，翻到最后一页，陡然见到那熟悉的冷峻字体，一如那个俊帅无匹的人，她心里一滞，顿了顿，“刷刷刷”的签上自己的大名。自她成为宏时总裁的那一刻起，她签署了无数的文件，无数的协议，却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那三个字，让她心寒。
“谢谢你，宫大哥。”乔子暖把协议书递给宫叶铭，语声有些嘶哑。
宫叶铭摇了摇头，接过协议，放进公文包里，看着乔子暖，道：“小暖，不管怎样，你要照顾好自己。”
乔子暖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张了张口，喉咙干涩的厉害，便只是点了点头。
起身的那一刹那，她晃了晃，宫叶铭连忙扶住她，紧张道：“怎么了？”
乔子暖摇了摇头，“没事，坐太久了。”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不放心乔子暖，宫叶铭不顾她的拒绝，坚持送她回家，虽然，车是乔子暖的司机开的。
一路上，乔子暖面容平静，不管私人生活怎样，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宏时那个雷厉风行，英明果断的总裁。
在宫叶铭要把人送上楼时，乔子暖终于笑了，眼里也露出些许笑意，干净澄澈，一如最初，却又夹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宫大哥，你放心吧，地球依然在转动，太阳明天照常从东方升起，我的生活也会继续，没有谁，离不开谁！”
最多少了一个人，会孤寂。
但，这是她的选择，她必须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不能再害其他人，此时放手，是放了顾以城，也是放了她自己。
宫叶铭看着女子坚毅的笑容，暗叹一声。
乔子暖，终于是成长了，只是这代价，太高了！
宫叶铭笑着拍了拍乔子暖的肩膀，嘱咐人好好休息，没有再跟着上楼。
静立了一会儿，他走出小区，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熟悉的车，他径自朝车上走去。
车门在他靠近后自动打开，宫叶铭坐上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
“你一直跟着？”宫叶铭拿出了那份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顾以城接过协议书，淡淡的“嗯”了一声。
宫叶铭叹了口气，默了默，道：“她哭了很久，人的笑容可以是强装的，但是悲伤很难去伪装。”
顾以城发动引擎，没有说话。
宫叶铭心里涩的厉害，但是能说的他已经说了，能做的，他也已经做了，再插手，也只会破坏了顾以城的计划。
只是，那丫头，太让人心疼。
车子开出了一段路，顾以城忽然道，“她一直，很累。”
宫叶铭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能暗自希望，最后的结果，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