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弱女子,堪比万夫勇
红色伤口2016-09-02 15:0818,202

  “父皇跟你说了些什么?”弘月一直坐在书房中等着骆蓝回来。

  “他说他很不放心你。”骆蓝望着灯下的弘月,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的忧郁、敏感,自己也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是吗?就说了这些?”

  “是的,皇帝他实在是惦记你的。”

  弘月垂头默默无语的坐着,半响幽幽的道,“你将今年的收入都存入钱庄,今年暂不要扩增人手了。”

  “是。”其实皇帝是有心将帝位传给你的,你也的确无需再去发展这些势力了。无论怎么说,你们都是父子啊。

  骆蓝望着弘月心里暗道。无论如何,这次自己一定会完成这个使命。只要定远候不会再回来了,弘月就是当之无愧的皇帝了。

  “好了,你下去吧。我要出去走走。”弘月站起身。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明儿一早,”

  “没事。反正也睡不着。”弘月摆摆手出去了。骆蓝想了想悄悄的远远跟了去。

  弘月低着头一路慢慢走着,渐渐走到了‘半半楼’前。他于门前踌躇的抬头望了很久还是一跃进了院里,朝着奈儿的屋走去。

  “嗑嗑嗑”

  奈儿在屋里道,“请进。”

  弘月一推门,门开了。只见奈儿盘腿正坐在床上,长发松开披散在肩上。见了弘月,奈儿坐在那也不动只是看着他。

  弘月走过去坐在奈儿的对面,也只默默看着她不作声。

  最后还是奈儿轻叹一声,“弘月,明天你就要远上北边了吧。我,不能去为你送行了。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是吗?你希望我平安的回来吗?”

  “是的。”

  “那就答应我,嫁给我,好吗?”

  奈儿缓慢的摇摇头,望着弘月也似望着欧阳晨峰,“也许你不相信,但我知道我们的未来,我了解我们会如何相处。而最后,我们不能做朋友因为我们会彼此伤害,也不能做敌人因为我们也曾彼此深爱。所以我们只能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又,何必?”

  “这么说你还是不爱我。”弘月固执的盘问着。

  “我爱你,我爱你就如爱我自己一般,我爱你就如爱着我每天吹着的风、照着的光、呼吸着的空气一般。因为这个世上有你,我才能安心的活在这世上。”

  弘月激动的握着奈儿的手道,“那你就是爱我的啦。”

  “是的。”奈儿悲伤的看着他。

  “那,你爱程风吗?”

  “是的。”奈儿更加悲伤的望着弘月。

  弘月垂下手,“那我想知道,你是如哪般的爱着他呢?”

  “我爱他,就如我爱着活着就必会有的痛苦,就如我爱着春去秋来的流年,就如我爱着一去不再返的年华。我爱他,就如有一天我离开这个世上时,我也必会知道他也爱我一般。”

  “不要再说了。”弘月‘霍’的站起身,身后的椅子轰然倒地,奈儿抬起头,却看见程风倚在门边正拿眼望着自己,那目光如一声叹息又如一个拥抱将奈儿的眼泪勾了下来,但那目光又如一只温柔的手正轻轻抚拭着她的泪痕。

  奈儿心里百转千回的只是望着他,刚刚跟弘月说的话也是跟她自己说的话,她才刚刚真正看清了自己对程风的爱,那是一种入世的爱,一种被注入了生命的爱。

  弘月回身也看到了程风,他的骄傲让他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突然程风身形一闪,向一边掠去,同时只见一个人影一闪已来到了程风身边。若是以前,程风是不怕这人的,可是现在他功力大减,不由连退了三步。

  “骆蓝,住手。”弘月沙哑着声音喝道。

  奈儿急急的从床上爬下来跑到门口,只觉身边一阵急风掠过,弘月已经走了。骆蓝冷冷的看着程风和奈儿,嘴角微一牵,“我也不急在今日。”说着追着出去了,奈儿想到骆蓝的冷血,不由打了个寒战,心里有种不祥的预兆。

  “奈儿不要怕。”程风已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我什么也不怕。”

  “知道为什么吗?”

  “为了我明白的事情。”奈儿的眼睛在暗夜里如星辰一般的闪耀着光芒。

  程风呻吟一声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奈儿,你终于知道了。我等你明白过来等的快要忍不住要来强求你或者哀求你啦!”

  奈儿安心的伏在程风的怀中,“我是不是很笨?”

  “你不笨,你只是太小心。因为你的小心,我不敢说一句话,我怕吓着你,只能一天天的看着你,陪着你,默默的告诉你,奈儿你不要怕,你只要勇敢的向我走过来。我以为直到我这次远征之前都不能让你从你的茧里醒过来呢,没想到弘月倒是帮了我。你不说出来,你就不会承认的,对不对?”弘月忍不住摇了摇怀中的人儿。

  奈儿不好意思的笑嗔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承认?”

  “为了我可以陪你一生一世啊,奈儿,我就是那个你到离开这个世上时,也必会知道我爱你的那个人。奈儿,我就知道你是知道的,你只是放不下,只是害怕放下从前,你不想再一次的受到伤害,我心疼你。所以,我可以等,你一天不说,我就可以一天不提。你既说了出来你的心,奈儿,从此,你再也跑不掉了,你,是我的了。你的心,”程风轻轻托起奈儿的脸,“你的眼神,你的快乐、悲伤都与我有关,只与我有关了。我的心从你说出那些话的那一刻起有一半放在你的心里了,你的也一样。你从此在这世上不再是一个人,无论我在哪里,无论你是否在我身边,你都在我心里了。如果,你需要保护或者需要力量的时候,去你的心里找吧,我就在那里。”

  奈儿静静的听着程风的话,静静的畅快流着泪,这就是她一生所追求的爱啊。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她没想到自己还可以得到这样的爱,她何德何能,何配得到这样好的爱呢?

  “程风,我可以吗?”

  “你可以。要我证明吗?”

  “怎么证明?”奈儿真的需要他来证明给自己看,自己已被上天许可得到这样的爱。

  程风揽住奈儿的腰一把将她举起来,奈儿吃惊的低下头,唇却正碰上程风抬起的唇,程风微闭上眼睛轻轻印下一个吻方缓缓张开眼睛看着奈儿,“我证明了。”

  奈儿痴痴望着他,忍不住七手八脚的缠了上去,是的是的,你已经证明了,我就是要这样的爱,就是要你。

  时间过的真快,可是,也过的真慢。

  程风走了多少天了?二十几天了吧?

  奈儿每天都不让自己停下来,大堂的事亲自过问、厨房的事亲自过问、训练的事亲自过问、采买的事亲自过问,反正一切需要过问的事全都事必躬亲,搞的红菱和伙计们全都紧张的一团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什么事情做的让老板娘不满意,老板娘又不说才会这样凡事都自己亲力亲为的。

  最后还是红菱实在受不了了,“老板娘,你知道吗?”

  奈儿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这个知道吗的下文,从一堆帐簿中抬起头来冲红菱挑了挑眉。

  “我的老板娘耶,你说一句话好不好?你知道吗,这些天你除了吩咐我们作事就是自己一个人不停的忙前忙后,饭都不见你怎么吃,我们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合您的意,做的不好,您就说也好骂也好,打也成啊,您别这样一个人闷在那只知道不出声的做事啊。我们实在是怕了你了。”

  是吗?有吗?奈儿又挑了挑眉,红菱跑上前一把扒开奈儿桌上的帐薄,“这些您就让帐房先生去做好不好?他现在只有去和阿四一起烧锅炉了,他说,可能过不几天您就要把他遣回家了,他的活也是您给作了。还有大堂的陈三,还有还有厨房里的大师傅也说,您天天都要去看一遍他安排的菜谱,说您是不是嫌他的菜做的不好呢。”

  不是吧?自己这些天这么讨厌的?以前自己当主管的时候就跟下面的人说过,凡事交给你的做了就是相信你,你就要对此事负责,我不会来干涉你,也不会负具体责任但会负领导责任。怎么到了古代自己的管理能力都出了问题不成?

  “您这样看着我干吗?还不信我说的话吗?”红菱跑上来拉奈儿,“不信你去问问,再不然您去照照镜子也成啊,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奈儿摸摸脸,不会吧?这些天感觉自己还是照吃照睡照常做事的啊,哪有那么夸张的啊。

  红菱转身抓了一面铜镜过来,“看看。”

  奈儿探身过去看了看,依稀感觉自己是瘦了些,面上没什么血色,有一点点黑眼圈,唇上起了一点白色的皮皮,头发梳的不是很光洁有一点点零乱,罢了。

  “老板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不要放在心里,女人心里放着事很苦的,跟我说说吧,说出来就好了。”红菱看奈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放下镜子坐在奈儿身边。

  “说什么啊?”奈儿好笑的望着一本正经的红菱。

  “不想跟我说是吧?”

  “什么呀,我能有什么心事啊,少来八卦了。”奈儿又去翻帐本。

  “是不是担心你的王爷啊?”

  奈儿翻帐本的手停在那,红菱盯着她看了半天,奈儿的手还是停在半空中,红菱叹口气,“还说没事,我就只说了一句话,你就走神走成这样。放心吧,王爷他一定吉人天相,很快就得胜回朝了。老板娘,老板娘。”红菱推了推奈儿。

  “啊?什么事?”

  “唉,您不要太担心了,不然等王爷回来看到你这样会心疼的。”

  奈儿刚刚突然被一股莫名的不安弄的心情不宁,从程风走后这种感觉就一直有,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为什么呢?是不是要出什么事情?上天啊,不要妒嫉我将要得到的幸福吧,给我一次幸福吧!

  “红菱姐,司徒强公子来找你。”

  “哦?哦,就来。”

  奈儿从红菱的两声哦里听出了太多的情绪,司徒?之前那个为了来给红菱赎身却害了自己性命的公子不也是姓司徒的吗?死而复生?

  奈儿望着红菱要出去背影问了句,“这位司徒公子和你的司徒公子是……?”

  红菱回过头虽说是笑却透着凄凉,“他是他的弟弟,他兄弟二人一个学文一个习武,自小就手足情深。为了那件事,他恨我入骨。如果他杀了我能让他安心,为了他哥,我愿意。”

  “我陪你去见他。”奈儿道。

  “怎么?担心他真的杀了我?”红菱又笑。

  “我不担心,我担心你非要他杀了你不可。”奈儿没好气的拉着红菱往前门走去。

  红菱感激的望了望奈儿,“放心吧,司徒公子刚走的那阵子,我确有此心,但现在,我不会了。”

  “是吗?”奈儿一脸的不以为然,红菱笑笑也没再解释。两人让小丫头在前面领路上了两楼。

  “老板娘,红菱姐姐,就是这间。”小丫头站在临窗的一个雅间前道,奈儿冲她笑笑,“没什么事就下去,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们。”

  两人打帘进去,奈儿看到一个一身武官打扮的青年正坐在那望着她们,青年虽长的英气逼人却一脸死气沉沉,想来他大概到了这里就想起了哥哥的惨死,只要不是一脸杀气腾腾都算是好现象了。

  “司徒,公子。”红菱的声音很不稳定。

  “你叫我司徒公子的时候,心里不难过吗?”司徒强的声音阴沉沉的。

  奈儿和红菱都过去坐了下来,红菱坐在了司徒强的对面,她惨然一笑,“你怎么说都行。”

  “直到昨天我还是想杀了你,”司徒强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哥哥他本不应该死的,他还有大好前程,这次来帝都我已帮他引见了秦太尉拜在他老人家的门下了。悔不该带他来这里喝花酒,怎么就迷上了你?现在连命都搭上了,可怜我司徒家就这样绝后了。”

  司徒强说着说着已目露凶光,手中的酒杯“卡”的一声碎作数片,奈儿悄悄移坐到红菱身边,“你哥哥的事是个意外,红菱她是最不希望发生这事的人,她很爱你的哥哥。再说,你们司徒家还有你啊,你在和你哥哥在不是一样吗?只要爱着他的人永远都记着他,他就是活在亲人们的心里面了。”奈儿换只杯子满上一杯递给司徒强。

  “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只可惜,”司徒强又喝下一杯,感觉他已经有些醉了,“我现在已经不想再杀你了,杀了你我哥哥也活不过来,不如让你活着日日想着他也不错。”

  红菱一直低眉垂目的坐在那里,此时顺着她的脸颊滚下两行大大的泪珠,奈儿看着心疼,伸手轻轻拍了拍她。

  红菱这才抬起眼帘,她望了望奈儿又转睛望着司徒强,泪却一直流着,但她却微微笑了。司徒强先还呆望着她,此时见她冲自己笑立刻厌恶的转过脸去。

  “司徒公子,红菱知道你讨厌我,若是前些日子你来此地,我必求你杀了我,一来可消你心头之恨,二来也可解我相思之苦。我每天都在想他,现在他就连梦中也不来与我相会了,”红菱哽咽着停了下来,奈儿道,“不要说了红菱,只要你的司徒公子是明白的,你就不需对任何人心中有愧。”

  红菱摇了摇头,又道,“我不怪他不来见我,我想他必是重新投胎做人去了,而我,我现在也不能再让你杀我了,我要活下去。”

  “哼,说的好听,现在怕死了是吧?”司徒强凶恶的看着红菱道。

  红菱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怕死,而是不能死。因为,只要我活下去,你,你就要当叔叔了,他就要当爹啦。”

  顿时,司徒强和奈儿都大吃一惊。司徒强一把抓住红菱的手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奈儿也激动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我说,我有了你哥哥的骨肉,我不能死了。你也不能杀我。”

  “真的?真的吗?”司徒强站起来又坐下,忽而笑忽而又面色惨然的望着红菱,奈儿好笑的道,“你要当叔叔了也不用高兴的傻了吧。以后好好替你哥照顾你嫂嫂啊。”

  司徒强听奈儿这么说却垂下头去,半天奈儿才发现他在哭,不是吧,你这就喜极而泣了?

  “司徒公子,你,”红菱发现不对。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吗?我是来这里跟我哥哥见最后一面的,他既是在这里遇害的,我想他的魂魄一定还有些感应在这里吧。本已不需再见你了,可是枯坐在这里哥哥他却并未来与我相见,不管怎么样,你毕竟是他生前最爱的女人,我想,若是你在这里哥哥他也许还会来吧。”

  “司徒公子。”红菱早已泣不成声。

  司徒强以手覆面,半响道,“嫂嫂,今天我叫你一声嫂嫂,我想哥哥也是同意的吧,今后我就是有心想要替哥哥照顾你与孩子也是不可能了,只希望你能好好养身体将孩子生下来,我们司徒家就算是有后了,我与哥哥在九泉之下都会感激你的。”

  “你,此言何意?”红菱惊道。

  “我明日就要起身北上,此次的任务极其机密,动身之前我已知道自己必是有去无回了。不过我很高兴来了这里。知道了这件事,我心已无大事,就是去了也了无遗憾了。”

  北上?机密?有去无回?能是什么事呢?奈儿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心跳徒然加剧,只有在感觉到关键来临时她才会这样跳的呀。

  “司徒公子,你吉人自有天相,怎么还没去就说自己回不来了呢,就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为了你的侄子也要活着回来啊。”奈儿顺手给司徒强又倒了满满一杯酒看着他一饮而尽。

  “不可能了!我走之前皇帝就亲自赐了一杯酒,我知道那酒只有赐给死士的,我既已喝下就定无生还的可能了。”

  “什么任务,好好的一个人就非死不可呢?”

  “什么任务?呵呵,”司徒强抓过酒壶对嘴喝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任务,我只知道,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只是一盘棋中的一颗小棋子,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别人,但一定要有这颗小棋子去传这个话。”

  传话?奈儿的大脑急速的运转了起来,皇帝即然让一个死士去传这个话一定很重要,这么重要的话一定不会是口头上传的,那就一定要写一封书面的。奈儿感觉要控制住自己的手,它正蠢蠢欲动的想要去司徒强的身上搜身去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既如此,司徒公子,红菱现在有孕在身不方便,就让我陪你好好喝个痛快吧。我还是希望能够看到你回来。”奈儿心里默念,这句是真心的。

  奈儿不等司徒强答应已经转身出去,一会功夫进来,后面跟着一群红菱的姐妹,每人手上都捧着一坛酒。

  “今天,我们不醉不休!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好不好?”奈儿一挥袖子,众女子将刚刚的小几移开,腾出空地大家全都席地而坐,将酒纷纷打开,顿时满室酒香,莺声燕语。

  “好,今天我就在此与尔等同销这万古愁,此去之后再无相见之日,我也了无牵挂了。”司徒强悲愤的豪情被奈儿激发出来,他也坐到众女子中间,捧起酒坛子仰头喝了起来。

  红菱悄悄拉拉奈儿的衣袖,将她拉到角落中,沙哑着嗓子对奈儿道,“老板娘,你能不能救救他?我,不想司徒唯一的弟弟就这样死了,那样我觉得对不起他。老板娘,你跟皇家的人都熟悉,听说上次来看表演的就是皇上,你能不能去求求皇上让他,派别的人去?”

  奈儿拍拍红菱拉着自己的手,“红菱,你这样玲珑的一个人,先不说我去说有没有用吧,你就说我能不能跟皇帝去说这事呢?”

  红菱呆呆望了奈儿半响,突然倒在奈儿怀中失声痛苦了起来,奈儿叹息着拍着她的背,“不要太伤心了,对胎儿不好,你现在任何事都不要想,生个健康的宝宝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司徒强望了望红菱和奈儿站着的方向,喝酒的速度更快更猛了,当一个人知道自己的死期的时候,麻醉自己是走过将尽的时间最好的办法。喝酒,则是麻醉自己最快最有效的途径,醉里乾坤大,醉了之后想什么都是愉快的,就连死也可以是愉快的了。

  当一个人开始喝酒之前就下定决心要喝醉的时候,他就会醉的特别的快,还醉的特别的沉。

  众女子打扫完刚刚这个求醉的战场之后奈儿就让她们都是休息了,又特别叫红菱去自己的房里给司徒强拿床新被来盖,因为他喝醉了,醉的特别厉害,脸色发白,奈儿怕他再一觉睡感冒了。

  目送红菱下了楼,奈儿又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环境才轻轻走到司徒强身边。她跪在司徒强头边先是轻轻的摇了摇他,“司徒公子,你能起来吗?睡在这会伤风的。”可是他没有一点反应。

  奈儿将他放在胸前的一只手轻轻移开,又缓慢的将手探入他怀中,他还是没有反应。奈儿多少有点放心了,开始在他怀中急速的探寻开了,再过一会红菱就要拿被子来了,这件事她知道了对她也不是好事。

  有了!一封信,果然有一封信!

  奈儿抽出信封,上面用密蜡封住了口并且盖有一个较复杂的印章,大概是皇家的专有标志吧。

  奈儿只犹豫了大概一秒就将信一把揣进了自己怀里,几乎同时红菱也打帘进来了。奈儿只来的及将手边的一杯酒倒在自己的衣襟上。她帮着红菱给司徒强盖上被子后,转身对着红菱故意深深吐了一口气,红菱立刻干呕了起来。

  “对不起啊红菱,我好象是喝多了。”奈儿口齿不清的道。

  红菱深信不疑,刚还不觉得,现在觉得老板娘身上的酒味怎么那么浓啊,自从怀孕之后红菱就发现自己不能闻到特别强的异味,刚老板娘那一股浓浓的酒味熏的她立刻就起了反应。

  “真是对不住的很,我实在是喝多了,红菱我去叫花洲来陪你,刚刚好象就她喝的少些,我,我要回房躺会子。”奈儿摇摇晃晃的站了来,红菱捂着嘴赶紧的点头。

  奈儿故意划着有点零乱的步伐向花洲房中走去,半路上遇到阿四,奈儿心里急着怀里的密函,急忙叫阿四去叫花洲陪红菱,并让他做完这件事之后就守在自己的房前十步开外不要走开了,“姐姐喝醉了,你在房外坐着,如果我不舒服就会叫你,不叫你你不许进来,并且也不许别人来打扰我,好吗?”奈儿面色较严肃的对阿四道。阿四用头的点了点头,奈儿这才安心的回了屋。

  一进门,奈儿的“醉眼”也不斜了,“醉步”也不乱了,她反手锁好门走到桌边将信掏了出来。

  这是一只黄色的信封,背面的蜜蜡封的死死的,如果强拆肯定会将蜜蜡崩碎的,那就完蛋了。现在看来只有先将蜜蜡稍稍融了才好不弄破它又可取下它。奈儿围着桌子转了N个圈,一边转一边猛啃手指头,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唉,一休哥在就好了。

  诶!有了。奈儿打了个响指。屋外阿四的耳朵象猎犬的耳朵似的动了动。奈儿找来火烛点亮,又从身上掏出一枚铜币,想了想又去床过柜子里翻出了一块手帕,卷了几卷,捏在手上试了试厚度,将刚刚那枚铜币隔着手帕拿在手中递到火上去烤。直烤到感觉手指尖都有点刺痛,手帕也有股子焦味了,奈儿才把铜币从火上移开。

  奈儿一边被烫的嘴里“丝丝”的直抽冷气,一边却发现自己少做了一个环节的准备工作。

  你想啊,现在这个铜币的温度连手帕都烤焦了,那要是把信往上一放可不就立马烧着了吗?可是,这个冷天的,又等不得它凉一点,再不赶快点,这刚热起来的铜币可就又要冷了啊。金属物品就是这点不好啊,导热快散的也快(都这节骨眼上了,她还有闲功夫扮牛顿呢)。

  奈儿又急又气,狠不得敲自己脑袋两下子,“奈儿啊奈儿,亏你平时还自吹自擂什么临危不乱,沉着冷静,怎么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

  奈儿一边狠狠的开展着自我批评,一边手起袖落将袖子盖在了信封上,又从捏着铜币的手中腾出一根手指手按了按信封,找到那个腊封的位置,这才小心翼翼的将炙热的铜币贴了上去。

  只见袖子冒出一阵青烟当时就通了,奈儿脸都吓白了,可是事已至此只能看运气了。熨了一会,奈儿感觉应该差不多了,扔了铜币几乎是颤抖着提起了左手衣袖。

  上帝保佑,阿弥陀佛!袖子只通了一边,信封还完好无损,而蜡也溶的恰到好处。

  奈儿轻轻将腊封从信纸上剥了下来,面对着这封现在可以看的密函,奈儿的心跳再一次加快了,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从信封里抽出了薄薄的一张黄纸。

  “事有变,有内鬼,暂按兵不动。若不幸主将定远候已深入敌阵更不可擅动,需待敌阵大乱之时,方可驱阵前往与汇合。”下面盖着的应该皇帝的玉玺。

  奈儿手脚冰凉的瘫坐在凳子上,难怪自己这些天一直心神不宁,原来,真的有事。

  看这封信的意思,皇帝是知道前方出了奸细,但为了战事的转机,他并不打算让弘月去救出可能已先进入敌阵的程风,而是反要利用程风的牺牲达到破坏敌人的目的。

  战争是残酷的,奈儿明白,以前在职场她也历经过不少的战争,可那毕竟是没有硝烟的战争,战败的人失去的不过是名或利。而现在这场战争不一样,这是一场真正的战争,是肉血之躯冒死搏杀的战争,如果程风真的在这封信未到之前杀进了重围……

  奈儿闭上眼睛,只觉全身抖个不停却又无力停止。她不要想这个可能,她一定要改变这个可能,让这个可能变成不可能!

  阿四见奈儿满脸眼泪的从房里出来,吓的从坐着的石凳上跳了起来,又跳到奈儿面前,嘴里急的“啊啊啊”的直叫唤。

  “嘘……”奈儿坚起食指放在嘴边,让阿四别这么大声叫唤,万一把睡着了的司徒强吵醒了可怎么办啊。当然,应该不太可能,隔那么大个院子呢,她实在是关心则乱。

  阿四闭上嘴,可是却伸出一根粗糙的手指头畏畏缩缩的指着奈儿的脸,奈儿不明白的看着他,阿四渐渐将手指伸近奈儿的脸,最后在她的眼睛下面轻轻抹了一下,又伸给奈儿看。

  奈儿看到阿四的手指尖上湿湿的,怎么回事呢?湿湿的是什么?奈儿不由也伸手去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结果手全湿了。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不知不觉中流下了眼泪?

  奈儿只记得在知道程风有危险的那一刻,心脏痛的不行了,象是有火在烧又似有碎玻璃在割,后来渐渐能够呼吸,心脏也缓缓的再次起跳了,原来是眼泪流了下来。

  难怪以前有科学家研究后说,因为女人比男人喜欢哭才比男人长寿。刚刚可能心脏为了自救自发的启动了身体内的泪腺吧,她这个主人一点都不知道。

  “姐姐刚刚作了一个恶梦,吓哭了。”奈儿冲阿四笑笑。

  阿四一脸不信的上上下下看了看奈儿,又看出不出什么不对劲,最后还是相信了她的说法,不由嘿嘿笑着作了个“羞哦”的表情。奈儿也不理他,让他一个人在那笑去吧,自己还要赶紧的把信还回去呢。

  雅间里司徒强还在沉沉的睡着,而红菱坐在一边只是发呆的望着窗外,奈儿轻手轻脚的进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花洲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红菱轻抹了一下脸,回头对奈儿道,“老板娘你怎么不多睡会?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花洲去准备今天晚上的表演去了。”

  奈儿点点头,现在这些女孩子都把“半半楼”当成了自己的家一样,凡事都不用奈儿自己去想,她们都会帮她想的周周全全的,这的确让奈儿很感动。“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来看着他好了。刚刚阿四好象说要找你呢。”

  红菱本想拒绝,可是听奈儿说阿四有事找自己就点点头,“我下去看看,等会再来。”

  “好,去吧,我在这没事的。”奈儿冲红菱摆手。

  这次奈儿只等红菱的脚步声听不见了就立刻跑到司徒强身边,抽出还原好的信小心的又塞回他胸前的衣襟里,这才舒了口气坐下,抓起小几上的壶,也不管是茶是酒倒了一杯就喝。

  这边才喝着呢,红菱就上来了,来的真快啊,幸亏我的动作也快。

  “老板娘,阿四没事找我啊,你,咦?您刚不是喝多了吗?怎么这又喝上了?”红菱吃惊的看着奈儿手上的酒杯。

  奈儿砸砸嘴巴,还真是酒呢,这些丫头做的什么事,这里明明躺着个喝醉了的人,怎么不给备一壶酽酽的茶,却还放着酒在小几上呢?

  “呵呵,没事,口渴了,只要是个液体的都行,管它是水是酒呢。”奈儿尴尬的说着放下了酒杯。

  “老板娘,我看你是真的喝多了,你还是去躺着去吧,这里让我来吧,他怎么说也是我的亲人,我陪着是应该的。”

  奈儿因为做贼心虚也想早早“逃离”作案现场,再加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所以也没怎么坚持就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奈儿就一叠声的叫帐房先生,吓的帐房先生几乎是从阿四的锅炉房里跌出来的,他颤颤巍巍的站在奈儿面前,心想老板娘一定是要我回家了,我能做的事她都能事,比我还做的好些。

  想我年过五旬无儿无女,家乡的那片破草房大概也早就因为年久失修而倒塌了,我这一去要去哪里好啊?天地之大,我却除了这‘半半楼’哪里也去不了不想去啊。

  奈儿奇怪的望着帐房先生那张表情怪异的表脸,我叫他来,他把脸皱成那样是什么意思啊?我不过就是听说这位老先生房里有较多藏书,想跟他借几本书来看看嘛,有这么为难吗?

  得知奈儿不过是想跟他借些本朝立国以来军事方面的书籍,帐房先生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借书啊,吓死我了。

  不过是借几本书嘛,紧张成这样,真是抠门啊。奈儿抱着从帐房先生那借来的一大叠子的线装书回到房中,她要从这些书里寻找一些东西,这些是什么东西呢?应该说是叫“流行趋势”的东西吧。

  奈儿埋头看书直到日薄西山还是没多大头绪,中间被小丫头叫了一次吃饭,又被大堂的陈三叫过两次去应付两位贵宾,更是将这不多的头绪打乱的七零八落的。

  奈儿叹了口气,拿起手边的那套衣服,凝视无语。这还是去年在唐门,程风为她疗伤时在小木屋中她穿回来的,不知什么时候就放自己的包袱里一起带来了。

  奈儿脸色温柔的轻抚着手中的衣物,想起自己蜷缩在他温暖而紧实的怀抱中被他抱着从小竹林中一路奔到小木屋中,他那无言的温柔,不曾表述的深意,现在她才明白,那是他对她的一种尊重。

  恍惚间又似听到他笑着说,“让我看看,有没有把鼻子摔掉了”,未等奈儿捕获那一丝笑意,又听他道,“奈儿,不论你信不信,只有我知道你需要的是什么”。

  奈儿徒劳的向空中抓去,却只抓到一掌的空虚。他是那么的宠着她,保护着她,她当时却只是一味为着弘月与欧阳的相象而迷茫着,他一直都在放慢脚步等待她。

  为什么她现在明白了,他却不在身边,还命在旦夕?她记得自己曾经在屋顶跟他说过,她会保护他,可想那时她的心应该已经明白过来了,可恨的是她这个人却不明白。

  不,我要振作,我一定有办法的。

  奈儿一掌拍在桌子上,续而握紧了拳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可以,可以……我可以现在就杀了司徒强,让这封信发不出去,可是难保皇帝不会再派人去啊。那……对了,我可以假扮成他,然后也杀入敌人的阵中,扰乱他们的视线为程风争取时间突围,但是那也不是万全之策,不过是争取机会,还不知道有几成把握。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奈儿真的是黔驴技穷了。

  “啊……”奈儿仰天长啸。

  “怎么?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后很烦是吧?”身边却突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奈儿霍然转身,却见司徒强正站在身后,奈儿吓的一哆嗦,但立刻识相的堆上一脸媚笑,“司徒公子酒醒了?怎么样?用过晚膳了吗?要是没有,我这就去吩咐厨房给你做一桌菜,我再陪你吃上两杯啊,顺便再看看今晚的表演,我们刚刚排出了一个新舞,很有看头的。”奈儿一边说着一边就已走到了门边。

  司徒强嘴角向上一牵,咳嗽了一声,“老板娘不用忙了,在下已经吃过了。”

  奈儿站在门边,背对着司徒强,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应对才好。

  司徒强倒象没事一样,随手翻起了奈儿桌上的一堆书,“看不出来老板娘对军事发展史方面也有兴趣?”

  “是啊,有一点。”奈儿笑着走回来。走一步算一步啦。

  “不知道你看这些书有什么用呢?”

  “我只是好奇你们现在的军队会穿什么样的衣服去打仗,还有一些比如帅旗会什么样子的。没事看着玩的。”奈儿突发奇想,自己这么辛苦的想在书上找到程风现在会穿什么样的衣服、打什么样的帅旗,不如问问眼前这个人啊。

  “司徒公子,你一定知道很多这方面的事吧,不如你跟我说说?”

  “你以为你这样做有用吗?”司徒强答非所问。

  “啊?什么?”奈儿继续装下去。

  司徒强一把提起奈儿一只衣袖,上面有一个铜钱样的破洞,“你很聪明,花这么多心思去看那封密信。我应该立刻杀了你!”

  “我想你不会因为太闲了,才想跟我说了这么多之后再杀我吧?”奈儿暗自心惊,原来他根本就没醉,自己作做的一切他都知道。

  司徒强点点头,“不错,我不会杀你。对我而言,现在才可能是真的我自己,只凭我的喜好去决定我的行动。我就要去死了,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再左右我了。”

  “你,的意思,是,你会帮我?”奈儿弱智的追问道。

  “老板娘,你说人生有什么意义?我司徒强一生只追求功名,希望能光宗耀祖。今天听到红菱说为了我哥哥的骨血她一定要活下去的那一刻,我突然开始怀疑我以前的一切,那些似乎都没有意义。”

  奈儿沉默的站在一边,不知如何作答。

  司徒强笑了笑,继续自言自语,“现在看来,我以前以为很重要的事其实一点也不重要。在你听到我一说我的秘密任务需要北上,脸上就露出那样的表情时,其实我就决定要帮你了。”

  奈儿只觉泪湿眼眶,原来硬汉也有感性的一面哦。

  “原来你只是装醉?”

  “跟你在红菱面前装醉一样啊。”司徒强笑道,“你挺会装的,我看你装的那么辛苦,只好也陪你装下去了。只是,一下午红菱姑娘都坐在我身边不停的给我喂水、擦脸,不然就是坐在那哭,我装的可比你更辛苦。”

  “谢谢你。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其实你不必这样的。”

  “不用说了,今天对我来说,真的很特别。我知道我哥在世上有了骨肉,我们司徒家有了孩子,我很高兴。我也看的出来,老板娘你是个好人,以后只希望你能帮我照顾我嫂嫂。”

  奈儿看着这样突然想通,变的豁达的男人,她发现改变一个人并不难,只要能打动他的心。

  “告诉我,你有什么计划。”司徒强摆出打算长谈的架势。

  当你别无选择的时候,只能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哪怕当时看来并非明智之举。这是奈儿的生存法则之一。

  她缓缓道出她一定要救程风的决心,而司徒强身上的密函却表明程风现在有危险。她现在的打算是将自己打扮成程风的样子,冲到战场上给敌人造成困扰,为程风赢得时间突围。

  “无论如何,只有做了才知道结果会怎样,世事是发展变化的,我现在只能计划出这些,但实行起来还是困难重重。”奈儿老老实实的承认道。

  司徒听了奈儿的话,才明白皇帝是要置定远候以死地啊。他接到这个任务时没有任何说明,只是告诉他到达后要等到前方战事刚刚开始时将密函交到二皇子弘月手上。

  如此看来,皇帝是要等到程风的确深入敌阵之后才让弘月得到这封信的,说不定密函中的“内鬼”就是皇帝自己。

  他机关算尽,却没算到他司徒强会在走之前来这“半半楼”。按纪律他在出发前是哪里也不能去的,但他真的很想来见红菱最后一面,也许他会杀了她,他来时还是那样痛恨这个害死他哥哥的女人。

  没想到,没想到的事真的好多。

  “凭你自己,你的计划实行起来的确很难,几乎没有实施的可能。但是,有我帮你,就不同。”

  “你真的要帮我?”奈儿轻声道。

  “我很羡慕定远候,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是他有你这样一个红颜知已,这样一个知心换命的爱人,我真的羡慕他。我帮你是我真心愿意的。”

  司徒强第一次遗憾自己没有好好爱过一次,本来他以为他还有太多时间,他还有太多事情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还不屑于去被那些儿女情长牵绊住。

  他突然好怀念家乡的那片梨花。那年家乡的梨花开的好大、好白,他和小娥妹妹就在那片好大、好白的梨花林中穿来穿去的躲猫儿,她的小脸蛋在白梨花下显得那样娇艳,小辫子上的小红花也一样娇艳。

  后来呢?后来他就离开了家乡,来到了这里。他走后,不知道小娥有没有想念过他啊?以后她还会不会在梨花树盛开的时节,偶尔想到他呢?

  司徒强收回思绪,冲奈儿惨然一笑,将自己的计划一步步说给奈儿听,只要她按自己的安排去做,至少他有把握把她送到她要到的战场上。至于后面的,只能看她和定远候的造化了。

  司徒强告诉奈儿,明天他走后她可以去‘半半楼’后面三条街上一个药铺,找一个叫老陈的,让他给她准备所需要的衣服、帅旗。然后一路北上,到了边陲他会给她留下接应的人,她只要跟着那人走就可以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奈儿听着司徒强事无巨细的安排着,不禁问到。

  “我被你感动了。我也发现了自己的遗憾,但我没有时间了。就把成全你们当成成全我自己吧。”司徒毫无掩饰的说出心里话,感觉真舒服。

  “谢谢。”奈儿真心的感谢这个无力成全自己,却愿意做些事来成全别人的人。

  第二天奈儿早早就起了床,实际上她夜里根本就没有睡过,有点兴奋、有点焦急还有点不安。她对此行的结果一点把握也没有,何况还有一段漫漫长路,她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到达目的地。

  她虽说会骑马,可那也只停留在去公园或马场请师傅牵着马头,慢慢溜达的程度。要她策马狂奔,她心戚戚焉。

  在大厅遇到了似乎也是一夜未睡的红菱,“起这么早?你要注意休息,你现在是妈妈啦!”奈儿过去看看红菱的气色。

  “老板娘,我二叔他走了。”

  二叔?奈儿半响回过神来,哦——司徒强吧。

  “他将他们家祖屋的地契给了我。”红菱低着头道。

  “好啊,他作的对啊。你早就是他们司徒家的人啦,再说,我信的过你,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母亲、好女人。我也有东西要交给你。”

  红菱呆望着奈儿,今天大伙都是怎么了?

  奈儿象个守财奴似的掏出一大串钥匙递给红菱,“这些是‘半半楼’所有的钥匙,我走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你管了。如果,如果你等我等了很久我都没有回来,那我大概就是不会回来了。那这里的一切都是你们的了。记住,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半半楼’所有人的。你们是继续经营也好,卖了它各人分了也罢,那我就不管了。”

  奈儿一口气交代完,想想又道,“不过,我这次出门挺远的,所以会带走大部分的银两,只留下一些日常开支需要的钱。要是不够你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奈儿说完,拍拍还在直勾勾望着自己的红菱,“好了,我要出门办点事,就这样吧。”

  直到奈儿出了大门,红菱还没有从石化中醒过来。

  奈儿出门右拐,慢慢向‘半半楼’后面的街上晃去。这也得益于之前跟翠屏天天没事的瞎逛,现在整个帝都的大街小巷对她来说都不算陌生了。

  逛过了三条街,果然看到一个小小药铺。一个留了山羊胡子的黑脸中年男子站在柜台里。

  “请问这里有位老陈吗?”

  “正是在下。”柜台里的男子约一抱拳。

  “有礼了!”奈儿也一抱拳,老陈一愣。

  奈儿继续道,“我想在我来之前应该也有人事先来说过了吧。我想要一剂药,能让我看上去象个约六尺多高、二十五六岁,很有大将风度的男子。”

  老陈微阂双眼,摸着山羊胡子打量了奈儿约有一根烟的时间,奈儿只静静站着让他看。

  “你今天晚饭时候来取药吧。到时老夫应该能配的好。”

  “多谢了。那药资多少?”

  “老夫都是治好了才收钱的。等你吃了之后看效果怎么样,好的话再来付药资吧,只是到时不要嫌贵就成了。”

  奈儿大大的欣赏这位老陈做生意的态度,真有心请他去管自己的‘半半楼’呢,人才啊。

  奈儿嘴里叼着一支小猪的糖画一边舔着,一边又晃回了‘半半楼’。正在大门边扫地的胖丫头一见她,却好象见了鬼一样,扔了扫帚火烧屁股的奔了进去。

  奈儿心里嘀咕了一句,还是舔着小猪的猪鼻子往里晃。可是还没晃到门口,只见里面水开了锅一般,一下涌出一票人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隐约看到刚那个扫地的胖丫头被挤的脚上的鞋都飞出来。

  “老板娘!”最前面的红菱一声凄厉的呼喊,奈儿全身起了一层叠过一层的鸡皮疙瘩,她一差点没把手上的糖猪抖掉到地上去。

  “你去哪里了?”

  “我们刚刚出门到处找你,都没找到。吓死我们了。”

  “你不要扔下我们不管啊!”

  一群人不分你我的围着奈儿哭天抢地的,奈儿不明白,自己发生什么事了吗?自己还不知道?

  “你们干什么啊!都给我安静!”奈儿实在受不了这些高分贝的尖叫声了,早知道她们条件都这么好,就应该让她们练练声乐,跳什么舞啊。

  “老板娘,你一大早起来就说要把‘半半楼’交给红菱姐,又说了一堆什么你要是不回来怎么怎么样的话,我们,我们担心死了。”花洲一向心直口快。

  哦,这件事啊。看样子红菱也不是个能沉的住气的人哦。

  “你们这们大呼小叫的就是因为我要出门?”奈儿了解了情况,开始继续吃糖猪。

  “你要去哪里?”红菱拉着奈儿的衣袖。

  “我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就会腻,就是想出门逛逛,随便去哪。”

  “好好的,怎么一下就腻了呢?你骗人。”花洲不仅嘴巴快,脑子也挺快。

  “我不在,你们可以偷懒还不好吗?还非得我天天在这看着你们,骂你们你们才开心啊?”奈儿看看这些相处虽不是很久,但都善良待她的人,“怎么?今天的菜都买好了吗?卫生也打扫好了?你们吃过早饭没?吃过不用去练舞吗?都围在这想造反啊?”

  众人看到老板娘又变回来了,这才好象安了心似的,呼啦啦的散了,该干吗干吗去了。

  奈儿却低头盯着手上吃到一半的糖猪看不完了似的一直看。她觉得视线有一些模糊,看不清手上的东西。这些人真是的,害她感动的差点就哭了。

  有了前车之鉴,奈儿一整天都是关着门在屋里收拾东西,她几乎带上了手边所有的钱,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身上多带些钱总是好的,只是怕路上会不安全。奈儿把钱放身上左藏藏右绑绑都觉得不安全,折腾的身上都出汗了,一抬头发现外面已经黑了。

  糟!要去拿“药”了,“药”到手就要动身了!

  “我还以为客官不打算来取药了呢。”老陈望着大喘气的奈儿,还是不急不慌的摸着山羊胡子。

  “sorry,一时忘记了时间。我的药呢?”

  “请跟我到后面来。”老陈没听懂“烧芮”是什么东西,让她可以忘了时间?

  奈儿接过老陈递给她的黑色包裹,一层层打开。

  她倒吸了一口气,因为包裹里除了她的衣服之外,最上面一层赫然放着一张人皮面具。

  “这是什么东西?”

  “戴在脸上的东西。”

  奈儿似信非信的放下手中的包裹,拿起那张人皮面具,全当自己在敷面膜,闭上眼睛一仰头盖在了脸上。

  老陈看奈儿就这样对待他的杰作,真可谓瞠目结舌,他摇了摇头二话不说就过来在奈儿脸上东拉西拉的忙开了。奈儿只好站在那仰着头任他忙活。

  “好了,你照照镜子。”老陈不知从哪变了个镜子出来。

  奈儿好奇的伸头过去,“啊!程风!”

  镜子里活脱脱就是程风嘛,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他正深情的、贪婪的望着自己。

  哦,不对,应该说是奈儿自己正深情贪婪的望着自己呢。

  “太神奇了,你怎么做到的?”

  老陈有些得意的摸了摸胡子,“这个面具我是用最好的材料作成的,象你这种不太会用的生手就是用力拉扯来调整也不太会弄破,你就放心的用吧。当然,这个也比一般的要贵些。”

  奈儿笑了,“没关系,无论多贵我看都值这个价。谢谢你。我不用留一些订金之类的东西吗?”

  老陈犹豫片刻,摇摇头,“算了,谁让你是司徒大人介绍来的,他介绍的客人我信的过的。等你回来再给吧。”

  奈儿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程风”的脸,“多谢你信的过我,如果我真的没有来付钱,你就请去‘半半楼’跟红菱姑娘要,就说我说的,无论多少钱都会付你。”

  老陈点点头,作了个送客的手势。

  奈儿抱着怀中的宝贝,偷偷摸摸从偏门进了后院,前面的大堂里早已高朋满座了,酒香混和着肉香,真是太平盛世美好生活啊。奈儿希望自己能有机会和程风一起过很久很久这样的生活。

  后院的马厩里早已有两匹听说可以跑很快的马养在那了,是奈儿早上顺便买的。

  她站在两匹高头大马身边,多少有些气馁,马儿的眼神看上去虽然很温柔,可是它们两个八只大黑蹄子看上去就不是那么温柔啦。

  奈儿正忙着给自打气呢,阿四从黑暗中转了出来。他默不作声的(废话,他当然是默不作声)将两匹马牵了出来,站在那用有些固执的眼神望着奈儿。

  “阿四?”奈儿鄂然。

  “老板娘,从早上起阿四就不吃不喝的一直蹲在你房间边上。无论你去哪,我看他都一定会跟着你去的。”

  不知什么时候红菱也变了出来。

  “老板娘,不管你是去哪,去做什么事,我知道我没权力问你,但是我们是真的担心你。你把阿四带上,有他一路上跟着,我们也放心些啊。”红菱走过来,拉着奈儿的手,那神情跟奈儿妈妈似的。

  “不行啊,我,我要去办的事,很危险,不能带着阿四。”

  阿四听奈儿这么说,一步抢上来,夺了奈儿手上的包裹,紧紧抱在怀中,还是那种倔强的眼神看着她。

  “阿四乖,这次你真的不能去。”奈儿试图说服他。

  阿四却干脆掉头牵着两匹大马走了,他手脚麻利的将两匹马都套上了奈儿早上一起买的一辆马车上。然后将奈儿的包裹放进马车晨,自己一跳,跃上了前面的马车夫的位置上,稳稳坐定。

  奈儿看阿四三下五除二就将自己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成了,她也知道自己要想到达那片未知的土地,她真的需要象阿四这样一下同伴。

  “你看,一路上阿四可以照顾你,我们也放心些。”红菱也在一边说好话。

  “好吧。”

  阿四听奈儿这么说,立刻又活过了似的,他从高高的坐位上回过头,望着奈儿探头探脑的笑着。

  奈儿摇摇头,没他办法。

  看奈儿真的要走了,红菱忍不住一把拉住她,却半天未吐一言。奈儿拍拍她的手,“半半楼我就交给你了,你们在这里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对外面就说我出去玩去了。还有,如果有一个姓陈的医生来要医药钱,无论多少都帮我付给他。”

  说完这些,奈儿拉开红菱紧抓住自己不放的手,爬上了马车,她最后看了一眼红菱,以及她身后那片隐约而亲切的花园。

  也许,我还能回来吧,和他一起回来。如果不能,就只有他回来也不错。

  奈儿放下帘子,马车里一片漆黑。她抱起被阿四放在马车里的包裹,里面有她假扮程风的全部行头,还有那件程风的衣服,那上面似乎还有他的味道,奈儿将它也带上了,这样感觉他就在身边一般。

  马车只走了一会功夫就缓缓停了下来,阿四拉开他身后正的一扇小窗,向车内探头进来。

  奈儿向外看了看,原来到了十字路口,“阿四,我们从北门出去。我要去一直往北走,去找一个月前出发的军队。”

  阿四点点头又关上了小窗,马车又开动了。奈儿不知道阿四是怎么想的,反正他也不会问,她轻轻吐口气,侧躺了下来。未来的路途如此漫长,她一定要学会在颠簸的马车上睡觉。

  当奈儿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有一刻她不太明白自己在哪里,但摇晃的马车和阿四在外面吆喝马匹的声音让她想了起来。

  外面已经天气蒙蒙亮了。

  “阿四,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你也该睡会了。”奈儿拉开前端的小窗拍了拍阿四。

  他们在一个郊处的小店门口停了下来,这家路边小店大概也才刚刚开门,伙计正哈欠连天的在打扫桌椅,一天的营业就要开始了。

  奈儿跟他们买了一些馒头,和阿四一起吃了些点心,就让阿四回马车上睡觉去了。奈儿打算尽可能的晚上赶路,也不进城,只选郊区的小路走。看到他们的人越少越好。

  小店里的伙计好奇的打量着奈儿和阿四这一对奇怪的组合。女的貌若天仙,男的却一看就是下人出生,但看女的对他的态度,却又不象是对下人的样子。天色这么早他们就一起出现在这荒郊野外的,“难道是私奔?”伙计羡慕的看了一眼正在狼吞虎咽的阿四。

  奈儿跟伙计打听了一下路,原来二十多天前军队也是从这里过的,看样子路没有走错。

  再次上路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了。阿四睡觉的时候,奈儿试着自己将马车赶到了前面一片小树林中,她从之前那个店伙计的眼睛里看到了太多的好奇。现在换阿四在赶车,奈儿在车里拿出了那件程风的衣服。

  没想到带着现在真派上了用场。奈儿将程风的这件衣服换上身,还好天气还很冷,她里面穿的很多,程风这件衣服套在外面也没有显的太不合身。

  奈儿穿着这面男装,加上他们只走近郊的路,吃饭都找路边小店不人不多的时候去吃,睡觉就在马车上,一路上没有再出现什么麻烦。

  这样走了二十来天,路边的风景则越来越荒凉、空旷,山啊树啊越越被一望无垠的平原所替代。

  奈儿知道,就要到了。

  这是一个叫察布查尔的镇子,奈儿根据一路上行来的经验,她知道这里算是一个比较大的镇子了。

  奈儿和阿四到达的时候,已经半夜三四点钟了,现在想要进城,几乎可以说是妄想。一路上不时还会有小队的人马在奈儿他们所走的小路下面的官道上呼啸而过。

  在不知道这些人是敌方还是我方部队的时候,奈儿不想冒然的出现。他们需要在这个林子里等待天亮。之后,她要去察布查尔镇的南门找一个叫宇文谷的人,那是司徒为她留下的联络人。以后的事,就要全靠他了。

  奈儿眺望着远处的城镇,想到程风就在不远的军营中的某个地方,她真想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找他,告诉他,让他不要上战场,那里有危险。

继续阅读:第11章 :阁下贵姓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吻上你的唇:本王只要你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