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贺姬翎和羽儿的目光齐齐看向来人,待她们看清那人的容貌时,皆变了脸色。
贺姬翎指着来人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
凤凉冷笑一声,缓缓走了过来,“我是不是应该在你的人手里?”
贺姬翎手抖着指向凤凉,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她一步一步后退,脸色苍白。
突然,她捂着肚子,痛苦地想要倒下去,若不是有羽儿在后面扶着,她早就站不稳了。
见此,凤凉和贺姬翎只淡淡一笑,似乎早已料到事情的发生。
……
长安城,人声鼎沸,一片欣欣向荣,店铺楼宇都张灯结彩,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街道清扫的干干净净,一点也看不出年前的凄凉景象,仿佛敌军没有攻打进来过,天子脚下也没有发生过宫变,那段阴暗晦涩人人自危的日子没有在这长安城里留下过一点痕迹,还活着的人已经足够庆幸,缅怀完逝去的鲜活生命日子还要继续。
街道边的茶肆有人正在大声谈论,酒楼正在招揽客官,秦楼画舫靡靡之音。
在这喧哗的闹市中,一架马车穿过人海慢慢的驶向了城外。
真热闹啊,清丽出尘的女子用纤手撩起马车的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象。真好,长安又回到了往昔的繁荣,直到此刻,她才真的相信,她真的出来了,走出了雕栏玉砌的宫墙,而未来迎接她的,是她一直向往的平凡生活。
“辛苦你了,等了这么久。”一个温柔低沉的男声响起,女子放下布帘,回身握住男人的手,“是我应该谢谢你,我没有想到,你居然真的愿意放下一切跟我离开这个地方……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为了我,委屈太久,放弃太多了,从此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最普通的两个人,我知道你一直想像一对平凡的夫妻一样。”男人微笑着捂住美貌女子的嘴,眼里的温柔快要把人溺毙。女子眼里泛起泪花,依偎进男子的怀里。她是多么幸运,遇到的这个男人,愿意为她放弃一切,连天下也可以不要,她付出的所有终于得到了回报,一向不信神明的她,此刻衷心感谢老天,让她来到他身边,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马车停在竹林深处的一处茅草屋前,男子率先掀起车帘从车上跳下来,巡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回身向着车里伸出手来,“夫人,快下来看看。”车帘打起,清丽女子看了看茅屋,伸出纤细修长的玉手放进伟岸男子的手里,轻轻跳下车来。打量着眼前的这一排茅屋,这里就是他们两个以后要住的地方了,这里是他们的家,她们两个人的家,不,也许以后会是更多人的家,三个?四个?
“你不要看外面这么简陋,里面该有的都有,放心吧。”英俊男子牵着女子走到茅屋前。
她回眸冲他一笑,就算真的如此简陋又何妨?天下之大,如果没有眼前这一个人,哪里算是家?
看着心爱的人这一笑,男子心里早已软成一汪春水,此刻只觉得,什么天下,什么九五至尊,都比不上眼前这人的一颦一笑。自从出城以后,她的笑容明显变得多起来,而不再是以前的似笑非笑,那打从心底的快乐,比她以前的笑,还要美得多。幸好,他没有放弃她。也幸好,她一直在原地等着他……
“吱呀。”女子推开茅屋的门,只见大堂正中间放着一张用绿竹做的矮几,上面放着质地良好的杯盏和茶壶,女子四处看了看,屋子比她想象中的大了很多,正中方桌椅齐全,左右分别打了帘子,往左边走去,帘后是一张书桌,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墙上还挂着一副大家的真迹,笔走龙蛇,书香气十足,能够看得出,这是一间书房。
她走近书桌,用手抚摸着案上的宣纸,以后他们有了孩子,他会在这里教孩子念书识字作画,她应该会做一些小点心,让他们休息一会,喝喝茶……这样一想,她的眼里好像已经浮现出了这一幕……
男子走近女子,双手握住她的肩。她回头看向男子,他们的……孩子,父亲长得这么英武,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很像爹爹……
“我觉得应该像娘亲,这么美。”原来她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话说了出来,女子羞红了脸,故意气恼的说,“孩子,你的孩子还少了吗?”
“夫人,这你可不能怪我,如果不是我已经有了孩子,现在哪有我们此刻的逍遥自在啊。”男子表情夸张的叫着冤。
说到孩子,女子蹙起柳眉,太子殿下还那么小,让他登基,是不是太惨忍了。
“没关系,反正有摄政王,他从小看着太子长大的,况且,只有太子登基,摄政王才会全心全意的辅佐太子,这天下,才会真的安稳。”他一看她皱了眉,知她甚深的他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此话怎讲?摄政王真的会甘心只当一个王爷?”
“其实摄政王并不是很想当皇帝,他只是不甘心,他一生冷硬,看起来好像一直是他在照拂太子,其实太子对他而言,也是他人生的温暖。况且还有太傅和丞相在,你放心,没事的。”
想到太傅和丞相,女子也放下心来,这两人只忠于皇室,有他们在,确实不用太过担心。
在他们来之前茅屋已经被收拾一新,只等主人住进来,所以他们来了就用不着打理别的了。
还得去请一个做饭的嬷嬷,他可舍不得夫人的这双手被这些个粗活糟蹋了。心里暗暗的想着,他抱着她坐在床上,布料都是用的贡品,虽然是住在简陋的茅舍中,可里面的布置却样样精心。
“我们真的可以一辈子住在这里?再也不回宫里了?”女子不敢相信的呢喃,“我虽然幻想过有一天,可以和我的夫君简简单单的在一起生活,可是我从不敢想,那个人,居然会是你, 怎么会是你……”女子用手轻抚着男子的脸庞,细细的描绘着手里的这个人。这个人是天子,是九五之尊,天下的美人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要不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人,是她的夫君,并且从此以后,是她一个人的夫君……
“是,我们再也不用回到那个高高的宫墙,早上你不用去给谁请安,我也不用早起上朝,我们可以一起睡到日上三竿,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对方。”男子握住女子的手闭上眼。这是他从前想也不敢想的日子,如果在三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以后会和一个女人这样生活,并且甘之如饴,他一定会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笑话,并且把这个人拖下去斩了。
夕阳慢慢下沉,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属于两个人的,平凡的小日子,才刚刚开始。
愿有人与你共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