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灵界后,叶婧涵便再也没有梦到过夜阑去世时的场景,梦境中那种心痛、心伤的感觉也渐渐被遗忘。
然而,已经转动的命运之轮又岂会如此轻易停止,更不会给叶婧涵留下任何背离的机会。
这一夜中,另一段更加真实的梦境之花在睡梦中默然绽放,花香幻化为无形的绳索,将叶婧涵紧紧缚于梦境之中不得解脱。
无边的黑暗将叶婧涵浸没其中,满目尽现的,皆是看不到尽头的黑,这里是一片没有光明也没有希望的地方。
“晨枫……晨枫……”混沌的脑海中只想到了这个名字,拼尽所有力气嘶吼,变了音调的声音如波纹般四散开来,终化为淡淡的涟漪湮没于黑暗之中。得不到回应,没有变化,这里是被遗忘的世界。
绝望的气息愈加浓重,连呼吸都变得粗重,面对心理上的重重重压,叶婧涵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颓然跌坐在地面。
“嗒嗒……嗒……”
细微的声响渐起,由远及近,传入叶婧涵的耳畔。低垂的头缓缓抬起,眸中的迷惘渐渐消逝,她听得出那是脚步声。不再迟疑,不再等待,起身寻觅那匿于暗处的声源。
跌跌撞撞,跑跑停停,终于寻得黑暗中的那一抹幽蓝之色,正如白日里怡阑居中晨枫的背影,不——那不是像,那道身影的主人正是晨枫,如今他正停下脚步背对着叶婧涵。
“晨枫。”
开口轻唤却没有任何回应,叶婧涵心底微微生寒。
“晨枫。”
不甘心的再次开口,这一次晨枫终于有了反应,然而,未待叶婧涵唇边的笑意尽现,便凝于嘴角,勾画出一个生硬的弧度。
晨枫的身子动了起来,却没有转过身,而是迈开步子向着前方走去。
“晨枫。”叶婧涵一边大喊,一边追逐,“回来,我在这儿,别走。”
不知晨枫是没有听见还是不想理会,脚下的步子不变,只一味的向前再向前。叶婧涵无论如何追逐奔跑,面对徒步而行的晨枫,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有半分的缩减。
“啊”脚下一个趔趄,叶婧涵重重的摔倒在地,再抬眼望去,晨枫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化为黑暗的一部分,消失在叶婧涵的视线之中。
冷,从未有过的冷自心底向周身蔓延四散,一种跌落深渊、无法攀援的绝望将心塞得满满。她不明白,面对如此无助孤寂的她,他怎么可以如此,就这样狠狠抛下。难道他真的就厌弃她至此吗?原来,被他讨厌居然是这种感觉,仿佛心被用力揉碎后胡乱的扔作一团。
叶婧涵面对晨枫消失的方向大喊着他的名字。
喊声消失,一切恢复了平静,叶婧涵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痛楚,跌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长久以来强行封闭的情感奔涌而出,在有了宣泄口后便如洪水暴发般一发不可收拾。没有了平日里的顾虑、原有的矜持,叶婧涵将最真实的自己释放出来。
她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也从未想过,在面对她时,他居然也会有如此绝情的一面,更没有想到过,面对他的离开,她的心居然会如此的痛。那种陌生的感情漫过心头,将深深的恐惧与痛楚一并植入心底,慢慢生根发芽,将整颗心扰得不得安宁。
“晨枫……晨枫……你怎么……”
叶婧涵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是啊,她对他狠心至此,伤他甚深,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他的离弃?心里虽然明白,泪水却依旧涌流。
“小姐,快醒醒,小姐……”湘儿因白天受了惊吓,所以晚上与叶婧涵睡在同一房间,听到她梦中伤心哭泣忙推了推,试图唤醒她。
满是黑暗的世界突然间天旋地转,叶婧涵在朦胧中听到湘儿急促的声音。费力的睁开双眼,脑子依旧有着几分的混沌,世界依旧处于黑暗之中,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毫无光亮,只漆黑一片。借着透过窗子照射而来的微弱月光,叶婧涵可以依稀的看到所处的地方,这里是沁心阁。
湘儿急迫的问着:“小姐,你没事吧?怎么又哭又喊的?是不是做恶梦了?”
感觉脸上有凉凉的感觉,叶婧涵轻拭了拭脸颊,原来泪水并不止流在梦中。
得不到回应的湘儿追问着:“小姐?”
“没事,只是做了个恶梦罢了。”叶婧涵解释着。
“可是,我听到你梦中喊着晨枫的名字。”湘儿小声嘀咕着。
叶婧涵没有理会湘儿,一边说着一边继续闭上眼睛:“夜还深,继续睡会吧。”
“哦。”
夜色重归沉寂,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然而那只是仿佛,只是表面的假象,终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叶婧涵紧闭的眼睑下,却是一双再未入眠的双眼。
接下来的几天,叶婧涵更是少了几分兴致,再未踏出过沁心阁的大门,每日里只做些弹琴、下棋、读书之类的事情,然而也是敷衍了事,打发时间而已。
湘儿一副讨好的样子,向叶婧涵的碗中夹着菜:“小姐,好无聊啊,我们出去走走吧?”
“你啊,就是静不下来,你若喜欢就自己出去玩吧,晨家已经逛得差不多了,我就不去了。”
“我自己去,那怎么行?我怎么能把小姐自己扔在这里?”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叶婧涵轻笑了一下。
“可是我不放心啊。”一向活泼开朗的湘儿的脸上,也难得的染上了几分愁云,“自从那天做过恶梦,小姐这几天就没精打采的,你明明就有心事。以小姐的性子,能让你这么放在心上的,还真是少见,更何况还是因为一个梦,这让我怎么能放心?”
湘儿将头伸到叶婧涵面前,有些神神秘秘的低声问:“是不是跟晨枫有关?那天你在梦里就是叫的他的名字。”
“好好吃饭吧,天天净喜欢瞎猜,别乱说。”
湘儿坐直了身子,一副认真的样子:“我才没瞎说,这几天发生太多的事情了,自从那天从怡阑居回来后,你们两个就都怪怪的。你做了梦,心情不好,而晨枫也已经几天没来看你了,以前他可是一天跑几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