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儿看了看叶婧涵,歪了歪脑袋,不明白叶婧涵为什么停了下来。
晨枫叹了一口气,接着补充道:“很可能他已经杀人灭口,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线索。”
生命,多么美好而珍贵,如今说来却显得如此的轻贱,似乎只是弹指之间,手起刀落,本应鲜活跳动的心脏便归于寂然。
想起那天血染大厅的场面,叶婧涵心底生出丝丝缕缕的寒意,区区一个修行尚浅的蛇妖都可以卷起如此一场腥风血雨,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同时也有少许安慰,至少她的决定是对的,离开人间,将可能因她而起的伤害带走,灵界的人总比人间的人有办法得多。
叶婧涵面色微白,神色中带着微微的忧虑,晨枫自然发现了她的异样,以目光相询,叶婧涵也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又摇了摇头以示无事。
晨枫不便多问,待她与湘儿休息得差不多了,便带着她们前往界门所在之地。
与此同时,谷鸿煊拖着重伤未愈的身子急匆匆的赶往叶家。原来,叶家送来的信并没有交到他的手中,而是被他父母扣下,他们不希望自己的独子再有任何闪失,不料谷鸿煊在无意间听到下人谈起此事,才逼着父母交出了信,知道了叶婧涵今日离家的事。
然而,当他赶到叶家时,只得到叶婧涵已经离去的消息,重伤还未愈的谷鸿煊当场昏厥在地。
灵界,界门处,从人间转往灵界的晨枫三人,很快便与季语彤会合。情况正如他们所料,没有查到丝毫线索。
为了防止灵界之人随意来往于灵界与人间,灵界规定,凡是穿越界门者,必须有相应的令牌,同时要留下记录,对穿越者的身份以及穿越的事由做出详细的记载。然而,据季语彤所查,近半年的穿越记录已经被人尽数销毁,连同在这段时间执行看守任何的士卫也全部被够口,连同已经高离他处的也未曾幸免,如今他们看到的士卫也是新调派过来的。
凶手残暴,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一行人也便没有理由滞留,直奔向晨家。
也许是因为有着与夜阑相同的面孔,晨家的人看到叶婧涵时,视线中有着太多复杂的情绪,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当晨家人听到晨枫将叶婧涵安排在沁心阁时,许多人的脸上都现出了不自然的神色,至于是喜是忧倒是无从分辨。
接下来,当管家提议带叶婧涵去沁心阁时,晨枫却要自己亲自带她去,众人的脸色又变了变。
晨家人多变的脸色与复杂的心情,叶婧涵无心猜想也无意询问,静默的跟在晨枫身后,向着沁心阁的方向走去。
叶婧涵由夜阑转生而来,夜阑是夜家的人,也许只在她本人的意识中,她与夜家没有丝毫关联。但这并不代表夜家的人也如此想,他们也如当初的晨枫一般,将如今的叶婧涵视为当年的夜阑。在叶婧涵来到灵界不久,夜家便到了消息,时隔三百年,夜家的人终于再次迈入了晨家的大门。
夜家来的人并不多,却个个都是法力高深之人,自然也有能力在晨家护卫的阻拦下直闯入晨家,直至遇到赶来的晨枫与季语彤,才停下脚步。
面对一张张有三百年未见的面孔,既熟悉又陌生,晨枫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既然夜家会派夜弘文去人间带回叶婧涵,便说明他们并没有放弃夜阑,如今自然也不会放任叶婧涵留在晨家。
夜、晨两家本是世仇,如今相见两家都强压下多年的积怨,这才没有直接动起手来。夜家人表明来意,果然,他们要将叶婧涵带回夜家,晨枫自然不允,双方僵持不下。初相见时还勉强维持的表面平和之气也渐渐消散,千万年来积累在血脉中的仇恨悄然间被激起。
“阑儿乃是我夜家之女,她的去留还由不得你们晨家人作主。”其中一名夜家人跨步上前,怒目直视着晨枫,一脸愤慨。此人便是夜阑的伯父——夜伯远,也正是夜弘文的父亲,他一向刚愎自用、行事武断,脾气却又暴躁易怒,也正因为如此,当初才没有继承夜家家主之位,而由夜阑的父亲夜仲清成为了新一任的夜家家主。
“请你也不要忘了,阑儿是我的妻子,她留在晨家是天经地义之事,你虽然是阑儿的伯父,但晨家也不是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晨枫冷冷的看着夜伯远,手中已然紧握成拳。若不是当年他误伤了夜阑,夜阑又怎么会离世?然而,他是夜阑的伯父,是夜家家主的哥哥,无论是为了逝去的夜阑,还是本着不愿再次挑起两家之争的意愿,他都不能找他报仇。虽然早已认定是有人在幕后操控才导致了一系列的悲剧,面对夜伯远晨枫的心依然恨意难消。
夜伯远向前迈进一步,大喝:“你还当我们夜家……”
话还未说完,他身后有一人忙上前唤了一声“大哥。”
夜伯远看了看那人,微皱了皱眉头,似乎也觉得自己的火气太盛,甩了甩袖子,退入夜家来人之中。
说话之人虽然也是一脸严肃,但却没有丝毫怒意显露,正襟而立,一派大家之气。自不必说,此人正是夜家现任家主,夜阑的生父——夜仲清,他虽与夜伯远生为兄弟,性情却相差甚远,处事一向稳重公允,广受夜家之人的好评。可也正因为他太过公平、公平,少了那份私心,也使得夜阑在夜家受委屈的时候从未出面庇护。
夜仲清看向晨枫,语气平和,似乎所说的只是一件平淡无奇的小事,然而说出的话却压得晨枫无法反驳:“不错,当年由灵帝为媒,为化解夜、晨两家多年来的恩怨,阑儿嫁入晨家成为你的妻子。原本你们也是一对恩爱夫妻,可惜两家积怨已深,又怎么可能只因为一桩婚事便全然化去。终是误会丛生,结果害得阑儿殒命,如今她的转世已经回来了,就算她依旧以阑儿的身份留在晨家,但她作为夜家的女儿,总应回夜家看一看,以安我们为人父母的挂念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