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面对横冲直撞，连那层在外人面前的伪装都不再维持而匆匆赶来的肖厉广，灵妃颇感意外。她明明已经做好了安排，用其他人的尸体代替了季语彤，作出了她已经毒发身亡的假象，肖厉广为什么还这样恼怒的赶来？
肖厉广怒气冲冲的向着灵妃大吼：“你还有脸叫爹，你做了什么事还真以为我不知道吗？肖曼呢？叫她出来。”
灵妃看了看身边的其他宫女：“你们都下去吧。”
几名宫女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她们应该知道的，忙俯首领命退了出去。
“肖曼呢？快让她来见我。”肖厉广等得不耐烦，在宫女还没有完全退出房间便又大吼了起来。
灵妃扫视了一眼正在慢慢关闭的房门，略带心疼的说道：“她死了。”
“死了？”对于这个答案感到非常意外，肖厉广愣了一下，然后双目突然逼视向灵妃，“她怎么死的？她在你身边，怎么会突然死了？”
“这个皇宫还有谁有这个胆子？自然是灵帝下的手，灵帝知道语彤毒发身亡的事，龙颜震怒。原本他的怒气是冲着我来的，没想到却是殃及池鱼，害得肖曼无辜丧命。可惜了她小小年幼，又习得了引魂术，没想到就这样……香消玉殒了。”灵妃微微叹息，一副惋惜的样子，说到最后更是哀婉的说不下去。
肖厉广大致也可以想到事情的经过，一定是灵帝不好对灵妃下手，拿了肖曼出气，才使她一命呜呼。不对，肖厉广突然想到此行的目有，明明灵帝知道自己季语彤未死，他又何至于真的气到要动手杀人？
刚刚还有所缓和的面色再次充满怒火，肖厉广大步向着灵妃走近了两步，冷笑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你以为你真的可以隐瞒一切吗？灵帝已经告诉我了，你将季语彤藏了起来，快说，她人在哪？”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真的不在乎季语彤的安全了吗？
灵妃想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多想：“爹，难道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吗？灵帝这样说，无非是因为我是肖家的人，他不好直接动手，所以才想借你的手来惩治我，好给他出一口恶气，难道爹就中了他的计，遂了他的心愿吗？”
肖厉广一时之间被灵妃的话说动，脑中不断的想着灵帝与灵妃的话，难以分辨他们谁的话才是真的。
“爹，灵帝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话又有几分可信？他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下手，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做出来的？”灵妃试图再度将肖厉广引向歧路。
过了一会儿，一直默然无语的肖厉广再将凝聚目光看向灵妃，那样的目光，带着几分凌厉，让灵妃无来由的觉得心底发寒，那不只是对于肖厉广轻视父女之情的悲戚，更是一种发生心底的恐惧。多少年了，自从熬过第一次亲手杀过人之后的那一段时间，她就变得麻木了，恐惧、害怕这种字眼已经与她无缘了。然而，今天她再一次生出了这种感觉，久违的感觉萦于心头，慢慢浸没着她的思绪，她突然觉得人生居然是如此的无味，倒真不如将灵魂化入虚空，倒也是一种解脱。
“说，季语彤在哪？”冰冷的话语，不像是出自一个父亲的口中，倒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灵妃轻打了一个寒颤，木然的看着肖厉广，他怎么会是这样的语气？她不是他的属下，而是他的女儿，即使他再狠厉，总应该顾及几分父女之情吧？
“说，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肖厉广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句。
轻咬着下唇，灵妃狠了狠心：“语彤明明已经毒发身亡了，尸体被灵帝带走了，他是如何处理的，我并不知情。爹想问语彤的下落，应该去问灵帝，若是爹因为灵帝的话，而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
灵妃的话让肖厉广微微一愣，但很快，他再次威胁着：“你最好告诉我实情，否则休怪我不顾这么多年来的父女之情，不留情面。你若现在说，我就当你已经悔悟，不再追究。若你再执迷不悟，要维护季语彤到底，那么你就是肖家的叛徒，肖家是如何处理叛徒的，你应该很清楚。”
肖厉广的声音并不算太大，却如洪钟般响彻在灵妃的耳畔。肖家如何处理叛徒，她当然很清楚，方法有很多种，大多都是比死亡更残酷的刑罚，只有这样，肖家的上位者，才能够威慑所有肖家人，为他们所用。
只是，灵妃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的父亲，不，那是肖家的家主，会对她说出这样的一段话，要将她归为肖家的叛徒。
“我已经说出了事实，是爹不肯相信我。”灵妃平静的说着，心中已经下了决定，再没有任何犹豫。
“你……”肖厉广眯着眼，仔细看着灵妃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绝然的说道，“看来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啊……”灵妃突然间觉得身上有千万根尖针在游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座宫殿。
正捏着法诀的肖厉广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只专心的施法惩治着这个不听话的女儿。
在世人眼中高贵优雅的灵妃，此时却倒在地上，不停的痛苦挣扎着，狼狈不堪，汗水已经浸透了贴身的衣服。挣扎中，她曾拼全身的力气看向肖厉广，希望他会心软停下来。然而当她看到那样全神贯注而又无情的父亲时，她的心彻底的冻了，寒了，结出万年也不会化释的寒冰。
也正因为如此，她更加不后悔刚刚的决定，那缕人世间最后的温暖，她会用尽一切力量去保护。
随着时间的流逝，灵妃的惨叫声越来越小，体力早已经透支的她也不再挣扎，只瘫软的倒在地上，轻声的呻吟。
而肖厉广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终于将手中的法术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了看灵妃，眼中没一丝怜悯之色，更没有一个父亲应该有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