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梦想
李家的事情，张声是完全不知道的。她每天拉着李涛吃喝玩乐打网球，只觉得这是自己过的最美的一个暑假。
为什么不呢？她和李涛都考上了想要的学校，她还能天天和李涛在一起，虽然她过去也是基本天天同李涛在一起，可那个时候他们是在上学啊上学！张声这辈子五行缺学，八字缺习，天生的和学习这两个字犯忌讳，早先虽然也是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可从内心里来说是不愿意的，现在不用去学校，立刻觉得这天都要更蓝一层。
放暑假了，两边的家长也不着急慌忙的给孩子们做早餐了，郭重芳也不再特意调班了，叶莹那边因为工作关系，也愿意睡个懒觉。所以每天一早张声就把李涛叫到自己家捣鼓吃的，煎个鸡蛋热个牛奶，配个面包——他们家附近开了个法式面包房，她每周都会去买一大块回来。
早先大梁市的面包大多冷硬，里面掺和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总之大家吃着都觉得不像电视里那么美好，而这个法式面包房算是开启了大家对面包的新认识，张声对此迷的不行。只是那些松软的蛋糕对他们来说还有些太贵，她买的就是切片面包。每天很热衷的往上面抹果酱，然后加鸡蛋。
李涛对此没什么意见，不过在吃了几次后道：“我说咱们能吃点顶饿的吗？”
“这营养很全面。”
李涛看了她一眼，张声做贼心虚：“那要不，咱们今天多带两个鸡蛋走？”
“说实在话，你是想吃体育场门口的豆腐串才天天早上吃这个的吧。”
鸡蛋牛奶面包听起来很美好，特别此时还没有后世春笋似的蛋糕房，新鲜出炉的面包在这个小城市还算是稀罕品的时候，可，既然李涛觉得不顶饿，张声，其实是一样的。他们都处在青春期，每天活动量还那么大，这点东西那真是吃的时候都没饱，过不了一两个小时肚子都开始叫唤了。
所以每每十点的时候张声必然会拉着李涛再去门口买一盒烧饼加豆腐做加餐。
“才没有！”
“油炸的东西吃多了容易发胖。”
张声哼的一声转过了头，不过第二天那面包就换成了馒头。当然，李涛也不会白吃。郭重芳喜欢捣鼓酱料，什么辣萝卜豆豉做的很好，虽然做的时候，郭重芳都会给叶莹一些，不过这东西是不当吃的，她做的又好吃，每每是到张家一个月就要全部告盤，两家关系再好，也不好经常去要，这时候李涛就会不动声色的带来一两瓶。他现在来这边吃早饭，更是名正言顺的往这边带。
而除了这些，在郭重芳不上早班的时候，也会把张声叫过来，她做饭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虽然自家人吃的时候也就是馒头稀饭咸菜，张声来了，总要变些花样，要不是抄两个菜，要不是包了馄饨，总是吧两个孩子都喂的嘴角流油，让张声每每回去都对叶莹抱怨：“妈妈，为什么你做的饭没有小涛妈妈的好吃？”
“你个死妮子，嫌弃起我来了？行啊，你郭阿姨家的饭好吃，以后你都到那边吃吧。”
张声大大咧咧的也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好，反而回来学给李涛听，听的李涛非常无语，有一次实在听不过去，往她头上一弹：“你啊，长点心吧！”
张声捂着被弹的头：“我哪里不长心了？哪里！”
而除了这些李涛还会帮着收拾残局。每每是张声在那边捣鼓煎蛋，李涛在旁边倒垃圾，所以张声一顿饭做下来，厨房竟丝毫不乱，叶莹知道后不免感叹：“小涛这孩子，真是没的说，将来也不知道谁有福气嫁他。”
一边说一边还看向张声，把她看的莫名其妙，于是做娘的不免抑郁——自家这傻女儿啊！
不过叶莹的话还是有些作用的。这一天张声就拉着李涛问了起来：“小涛，你以后要找什么样的老婆？”
“……你问这个做什么？”
“哎呀问问啦，快说快说。”
“我没想过。”
“怎么会没想过呢？一定想过！”
“那你呢？”
“什么？”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丈夫。”
张声立刻呆在了那儿，愣了一会儿才跳起：“是我先问的，一定要你先说！”
“真要说？”
“当然！”
“我啊，我想找一个温柔的漂亮的，要不呢，就能背唐诗三百首，要不呢，就会法语，最好还要会弹些钢琴。”
张声听的怔怔的，过了一会儿才说：“小涛，你要求好高……”
李涛噗的一声笑了，张声瞪起了眼：“你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
“你说呢？”
他这种态度完全把张声搞蒙了，她一时觉得李涛的目标有些太高，一时又觉得李涛就应该找个这样的。在她心中，哪怕是配个天仙呢，李涛也应该是能配的上的。可在这么想的时候，她又觉得心中闷闷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我这是怎么了？”她拍拍自己的脸，“李涛找什么样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有关系，他要结婚了，我就不能天天像现在这样和他在一起了！不过他结婚了，我也要结婚了吧……”
想到这里她猛地摇摇头，什么结婚不结婚的，麻烦死了！
“现在该你了吧。”
“什么？”
“你让我先说，现在我先说了，不是该你了吗？”
“我？我还没想啊！”
“这可不行哦。”
“我真没想啊！”
李涛看着她，不说话，张声抓抓头：“好吧好吧，如果你真要说的话，那我就要找一个、找一个……啊，我要找一个脚踩七彩云彩的人！”
话音刚落，李涛就往她头上敲了一下，她立刻抱着自己的头：“你干嘛！”
“好好说话。”
“是好好说话，你不是问我的吗？那我一时就想到了这个。”
“……今天不许看录像了。”
张声一声哀鸣……他们两个晚上训练完，还会窝在张声家看录像。张爱国是跑销售的，晚上基本是不在家吃饭，叶莹卖衣服，早上起的晚，晚上收摊也晚，所以每每是两人训练完了在李涛家吃了晚饭，然后再一起跑到张声家看录像，此时网络电影还不流行，那可怜的还不到1M的流量也支持不起大家看影片，片子还是大行其道，有的地方甚至还有录像带。这东西现在还有些贵，李涛家没有，张声家倒是有一个，两人每天租一两张片子回来看的不亦乐乎。
“张声，你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什么？”
“你不早先问过我梦想吗？现在呢？”
“现在？不是早就说了吗？我梦想就是网球啊，要是以后我能当网球教练就太美了！”她说着，双手合十到头顶，异常虔诚，这次倒轮到李涛发怔了。
“你呢？”
“什么？”
“你既然说到这个，就是也有梦想了吧，你的梦想是什么啊？和我一起当网球教练吧！”
“……走吧。”他说着站了起来。
“喂喂。”张声起身追上他，一边走一边道，“网球教练很好啊，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当副手啊，就像杨教练和王教练似的。你这人！大梁就这么几个厂，哪需要那么多工程师啊，你也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啊！”
李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眯了下眼。
他从小学习就好，所以人人都对他说，他是要考大学当工程师的，可是现在他不仅怀疑，他真的要这么做吗？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虽然不想，但他的内心还是对从小到大就产生的目标产生了怀疑，这种怀疑令他有种说不出的焦虑。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无法对自己的父母说，因为他的父亲一定不会在意，而他的母亲也一定会说——你先考上大学吧，考上大学再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而张声呢？
嗯，和张声谈论的结果已经出现了，这家伙是一定会拐着他一起打网球的！
网球吗？
他这么想着，用力的轮起胳膊，黄色的小球划着美丽的弧线落到网的那一边，然后砸到了一个易拉罐上。
感觉是还不错啦！可是难道真要把这个当梦想？
李涛心中有些没底，可他一时又想不到别的，只有更加努力的练习，在一次次的练习中，他那点浮躁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
当然，李张二人的暑假也不全是美好，不说别的，在网球场上他们就会遇到一些不愉快，他们放暑假了，卫畅那波人也放了。有教练在的时候他们很老实，没教练的时候，就会给他们找些麻烦。有时候是他们练习错误在旁边哄笑，有时候是说调侃个一两句，特别是在知道李涛只有打点好湖，这讽刺也就更多了。对于他们的这些话，李涛一般不予理会，偶尔会说一两句每每让卫畅等人没话，不过他也的确只有打点好，所以在这一点上也是无可反驳的，而卫畅在吃了几次亏之后，就总拿这点找他的麻烦。
“那就比一次吧。”
“什么？”
“三个月后，咱们再比一次好了，这一次咱们真正的打一场比赛，正好，也到了省赛，谁赢了，谁上！”
卫畅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好，这可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