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巧儿的寝宫设在徽音殿的西阁,因着她突来的状况,整个徽音殿都乱得人仰马翻的,王宪嫄从含章殿匆忙赶到徽音殿时,正值徐巧儿最难受的时候。
“皇后。”
一朝国母驾到,众人再忙也不敢忘记向国母行礼,就连最忙的御医与产婆也不敢例外,见到王宪嫄进来,两人立刻起身迎向王宪嫄,向她行了拜见礼。
“拜见皇后。”
“拜见皇后。”
“免了。”
王宪嫄赦了他们的礼,一步上前,她向御医询问到。
“昭容如何了?”
“回殿下,徐昭容的身子原就虚弱,再加上早产,状况很是不好。”
“陛下……”
御医刚刚向王宪嫄禀明了徐巧儿的情况,徐巧儿虚弱的声音就从床帷中传了出来,王宪嫄听到也顾不得许多,撇下了御医与产婆,她几步便行到徐巧儿所躺的床边。
“徐昭容?”
徐巧儿的嘴里还在说着含糊不清的话,生产的疼痛让她全身浸满了汗,挥舞着双手,她无意识地抓住了王宪嫄向她伸来的手。
“陛下……”
徐巧儿紧紧地攥着王宪嫄的手,双眼失去焦点地盯着王宪嫄,她用着仅剩的一点力气询问着王宪嫄。
“陛下……陛下呢?”
徐巧儿的急切王宪嫄看在眼里,反握住徐巧儿的手,王宪嫄耐心地安抚着她。
“陛下已经在来徽音殿的路上,就快到了,你要坚持住,一定要平安地诞下龙子啊。”
王宪嫄在说谎,徐巧儿心里很清楚,但在这样的时刻,有人愿意对她说谎也是好的,至少她还能有一些念想。剧痛袭来,徐巧儿紧抓住掌心里的手,撕心裂肺地喊出了一声。
“啊!……”
听到徐巧儿的叫声,王宪嫄也慌了神,胡乱地寻到太医与产婆的身影便催促着他们的动作。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看看昭容!”
“诺!”
突然被斥责,御医与产婆就像被打了棍子一般,神色慌张地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做着事,徐巧儿紧抓着王宪嫄的手不放,王宪嫄也不便离开,索性就让徐巧儿抓着,直到她生下孩子为止。
……
初升的日头刚刚露了面,徐巧儿也终于产下了一名男孩儿,历经磨难,孩子虽然无碍,徐巧儿却已筋疲力尽,昏睡了过去。
王宪嫄将收拾干净的初生儿抱在怀里察看,李泉此时也从宫外进来,向她伏了伏身子。
“殿下。”
“免了。”
王宪嫄哄着怀中的小孩子,向李泉走近了些许,微俯着身子,她小声地与李泉说着话。
“陛下还是没来?”
李泉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回着话。
“没来,听说徽音殿的人在式乾殿外跪了大半夜也没得陛下召见,临到三更时分还被遣出了式乾殿,说是扰了陛下休息。”
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听在耳朵里王宪嫄依旧觉得不是滋味,自己的夫君,被一个女人迷得这般不顾亲情,确实让她有些寒心。
“退下吧。”
烦乱地遣退了李泉,王宪嫄正打算把孩子交托给太医与奶娘照看,就听得床帐之中一声低唤。
“孩子……”
抱着孩子,王宪嫄疾步到了徐巧儿的床前,将孩子放在了徐巧儿的身边。
“在呢在呢,孩子在这儿。”
看到孩子,徐巧儿瞬间泪崩,隐忍着哭声,她凑近了自己的孩子,整个脸蛋都埋进了孩子娇嫩的肌肤之中。
“我该怎么办,我的孩子该怎么办……”
徐巧儿喑喑哭泣,王宪嫄也无奈,只能守坐在床边轻拍着她颤动地肩膀给予她些微的安慰。
……
阳春时节,草木复苏百花齐放,正是赏花踏青之季,于是乎,身为皇太后的路惠南便寻了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携着自己的媳妇儿孙儿们到了华林园踏青赏花。
说是赏花,也不过是路惠南寻着机会与自己的儿媳闲话家常罢了,孩童在前方嬉笑打闹,路惠南与王宪嫄则在后方悠闲地散着步。
“徐昭容诞下皇子之后,我都未得空去看她,她现在可好?”
“母后宽心,徐昭容的身子虽还虚弱,不过也无大碍,静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只是三皇子不足月便出了娘胎,身子一直不大好,臣妾自作主张将他留在了昭容宫中,以便徐昭容亲自照看自己的孩子,也让阮容华宽一宽心,不再那般阴郁。”
“嗯……”
路惠南赞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这样安排甚好,徐昭容受了些委屈,给她些许优待也是应该的,陛下……最近的确荒唐了些,你身为中宫之主,陛下顾及不到的,你该为他多分担一些。”
“诺。”
王宪嫄恭敬应下。
“对了……”
想到重要的事情,路惠南也不再往前走着,停在一处与王宪嫄细说道:“春宴准备得如何了?”
“回母后的话,已备得差不多了,只是这宴请的宾客……”
王宪嫄欲言又止,半说的话让路惠南提起了几分精神。
“怎么,有何不妥吗?”
“倒不是有什么不妥,只是臣妾不知,此次春宴是否要将南郡王列入席中。”
王宪嫄话毕,路惠南也为难了起来,转身摇起了步子,她沉思片刻说道:“春宴虽不是国宴,但也是陛下为表亲近重臣的大宴,南郡王既是皇亲又是辅佐陛下登基帝位的重臣,不在席不合规矩也亦招众臣非议,南郡王是一定要入席春宴的,不过他那几位待在宫里的郡主就不用出席春宴了,免得惹出什么乱子。”
“母后说的是,臣妾会着人安排的。”
“嗯……今日天气甚好,你多陪我走走吧。”
“诺。”
应下路惠南的话,王宪嫄上前扶住路惠南的手臂,陪着她赏着华林园的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