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会走过的街角,我一直以为,拐个弯,看到的永远是同样的风景,但是,今天我遇到了你。从此,我第一次开始期待着明天的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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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角:尤恩
尽管现在是夜晚,只能借着星光勉强看到四周,尤恩仍然不停地东张西望,蹦蹦跳跳,已然把数分钟前还在被几名强盗追赶的慌乱情景远远抛在了脑后。
对于初入这个陌生世界的孩子来说,一切,都还如同尚未被发掘的宝藏那般,光辉四溢,吸引着追寻内心所渴望的世界的旅人,忐忑不安却又坚定不移地,踏上这条……美丽梦幻却前途未卜的道路。
十分钟前……
当两人因为过度地奔跑而气喘吁吁,站在足有一人高,数米宽的火墙边,听着河对岸的强盗们,因为耸立于石桥上的火墙而无法渡河,不断咒骂之时,玛尔斯爷爷停下口中吟诵的咒语,将视线转移到了惊魂未定却又兴奋不已的尤恩身上。“呼……真是危险,这么说起来,尤恩还是第一次离开里塞尔斯吧?”
“没错,玛尔斯爷爷。我和拉尔夫,肯还有拉曼虽然经常在城墙周围玩,是从城墙角落的一个洞口偷偷爬出来的,不过每次没跑多远就被附近巡逻的守卫军士兵给发现,然后送回城里了,只有一次,我们躲在城门东边的大树上没有被发现,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巡逻的士兵在大树下喊醒。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里塞尔斯城这么远,因为将军大叔总是提醒孩子们城外有很多山贼和强盗,所以我们不敢离开太远。”
往昔的回忆……历历在目。
不觉间,脑海之中,无数欢声笑语之间,却隐约滴落了某个孩子的泪水,洒向星空的泪水,在那个血色夕阳的……命运之夜。
不过很快,那仅有的一滴泪水,也在一张张温暖笑脸的簇拥下,蒸发,消散。
“是吗,那这一次,可要好好地,好好地看一看这个世界哪……尤恩。”老人低沉的声音,令人过耳难忘。玛尔斯爷爷朝向星空仰起的脸庞,尤恩无法看到那是怎样的神情,只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嗯!而且有玛尔斯爷爷在,山贼和强盗们看到您的魔法,一定都会被立刻吓跑!”尤恩一边说,一边忍不住转过身朝着河对岸的强盗们摆了个鬼脸。
玛尔斯爷爷是里塞尔斯城少数几个能够使用魔法的人,尽管魔法在人们的眼中通常被视为极度危险的存在,而玛尔斯爷爷也是一直这样教导着尤恩的。不过,由于玛尔斯爷爷知识渊博,而且经常帮助赫尔将军处理城内的各种事务,因此很受人们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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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角:玛尔斯
离开里塞尔斯后,在这漫漫旷野之中,两人已经赶了不少路,在一座废弃的木屋前,玛尔斯停下了脚步,决定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尤恩初次踏上旅途,暂时还很难适应风餐露宿的生活吧,尽管木屋有些破败,不过总比露宿荒野要舒适太多了。
在玛尔斯用魔法生火的时候,尤恩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杖上镶嵌的源力,正六角形的赤色水晶,因为先前无视空间传送必须在两个传送阵之间进行的规则,强行使用没有起点传送阵的空间传送,致使源力水晶由于不稳定能量溢出而发生了破裂,虽然力量削减了不少,不过勉强还能驱动一些低等级的魔法。眼前这个最简单不过的魔法,尤恩已经看过无数遍,但眼神中仍然充满好奇,玛尔斯想起尤恩从前经常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玛尔斯爷爷,火苗究竟是如何从水晶里窜出来的呢?”每次,玛尔斯都只是微笑,而没有去解释,像魔法这样危险的事物,玛尔斯一直尽量不让尤恩接触。
两人简单地吃过了晚餐,尤恩躺在温暖柔和的火光之中打起了盹,玛尔斯则从行李箱中取出一本很厚并且有点破旧的书籍,开始翻阅。这是他数十年间漫长旅行的记录,几乎可以涵盖他足迹遍布整个星球的,波澜壮阔的一生。上面画着世界各地的地图以及旅行途中曾经目睹过的各种奇妙事物,同时还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描述文字。现在玛尔斯所看的这一页,上面画着的是一把长柄的战斧,连纹路都被清晰地描绘在了纸上,即使从画面上看,也能够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威压感,同时,画的右侧赫然写着一行小字:大地之心,而画的下方,则被标上了一个似乎是人名的名字:卢卡斯·巴顿纳德。嘴角略微划过一丝笑意后,玛尔斯很快地翻到了下一页,这次画着的是一柄剑,一柄剑身漆黑,装饰朴素的双刃剑,画的右侧写着的是:噬,而下方同样标注着一个名字:索尔。玛尔斯继续快速翻阅着,后面几页同样画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的被标上了名字,有的则没有。
片刻过后,玛尔斯翻至旅行记录的最后一页,拿起炭笔,写上“-683”的字样后,接着便合上了这本厚重的旅行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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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角:尤恩
深夜,尤恩缓缓坐起身,用一根细树枝拨弄起稍显清冷的火堆,眼前隐隐跳动的火光,让他不由地又一次回想起这些天发生在里塞尔斯的灾难。
轰然爆发的战争,毫无缘由的撤军,传说中的谜样机械,格外诡异的钢铁巨人……虽然老人说过这场战争的具体情况依然是个谜,但是老人那种目视星空,欲言又止的神情,却让尤恩渐渐觉得,老人或许是知晓一些什么的吧,至于闭口不言的原因,一定,是老人思虑再三的决定吧。
看到老人合上手中的书本后,尤恩的疑问,慢慢充斥在了四周寂静无声的空间中。
“玛尔斯爷爷,这些天袭击里塞尔斯的机械部队,真的会是先驱者时代的文献中记载的古代兵器吗?还有,那个几十米高的钢铁巨人究竟是什么?即使是先驱者时代的文献,也没有提及过它的存在。还有,虽然玛尔斯爷爷最终击退了那个钢铁巨人,可是,如果敌人其余的军队没有撤退的话,里塞尔斯是不是已经被摧毁了呢?还有……爷爷曾经说过,要去拯救世界,并不是轻松的玩笑吧?……”
然而,尤恩知道,自从老人口中那个,过于遥远,遥远到如同虚无缥缈的梦境一般,却又是那样耀眼,耀眼到如同漫天闪烁的星光那般,那个梦想,停留在自己心底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必须,必须要去了解。
纵使,仅仅,仅仅只是能够听到泪水滴落在夕阳的余晖之中。
原先正在摆放行李的老人,听到尤恩一股脑甩出的大堆问题,慢慢闭上双眼,仿佛陷入了沉思。
“尤恩……这场问答,恐怕……”不知为何,老人的神色显得格外犹豫。
尤恩是由玛尔斯爷爷一手抚养长大的,在尤恩还很小的时候,玛尔斯爷爷就开始教授给他各种各样的知识,而知识,是生活在曾经的科技之城——里塞尔斯的人们所必须具备的东西,因此在尤恩学习知识的时候,他们经常会展开像这般的问答。
“玛尔斯爷爷,请告诉我!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与老人的迟疑截然不同的,是尤恩目光之中的坚持。
“真相啊……是吗,尤恩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被谎言所保护的孩子了啊……”老人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深深地叹了口气。
放下手中的行李后,老人在火堆旁坐下,平静的神色里,隐约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尤恩,如果……如果有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站在你的面前,你是否……该将他明天便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消息,告诉他?”老人的声音平缓而沉静,与他口中的话语,一样的悲凉。
“……”火焰,轻轻跳动,四周的气氛,因为老人略显怪异的问题而陡然间变得有些异样,让尤恩霎时间说不出话来,但是……这个看似不着边际的问题,却让尤恩内心深处某个一直被欢声笑语所掩藏的角落,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我想,还是应该告诉那位病人的吧……”一滴,一滴,某个孩子的泪水,伴随着一成不变的悲伤的旋律,在尤恩的心湖中央,溅起了一圈圈不断扩散的波纹。
“尤恩,你还记不记得……爷爷曾经告诉过你的,关于命运的话题。”老人再次闭上双眼,仿佛是在刻意地,避开尤恩的目光一般。
摇曳的火光,夏夜的寂静,浸透悲伤的沉默。
记忆的碎片,在眼前逐渐模糊的光晕之中,汇集,拼合,呈现出清晰得仿佛近在咫尺的一幕幕影像。
沾满泥土的小手,头顶茂密的树荫,来回摇摆的秋千,孩子的欢笑,家人的呼唤,夕阳,老人,追问,星空……泪水。
“嗯……”尤恩的声音很轻,并且有些颤抖。
尤恩是绝对不会忘记的,那一天的夕阳下,他所目睹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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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角:尤恩
小时候,和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尤恩也常常与伙伴们一起,在外面玩耍,在那片只属于他们的,广阔的天地里。
傍晚,太阳准时抵达地平线,孩子们长长的影子,就如同他们的心情那般,总要挣扎到夕阳落下的最后一秒。不久,便传来了爸爸妈妈们呼唤孩子们回家的声音,玛尔斯爷爷也会准时接尤恩回家,但是玛尔斯爷爷外出旅行的时候,尤恩就只能独自回家了。
有一天,尤恩再次问起了那个,早已问过无数遍的问题:“爷爷,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见过爸爸妈妈?我想去找爸爸妈妈!”细小的手指,指向了不远处,正在欢笑的母亲和孩子,微微颤抖。
老人牵着孩子的手,在那个瞬间,仿佛迷失在了……赭红色的夕阳之中。尽管教给了孩子各种各样的知识,但是,这却是老人一直避免提及的问题。沉默之后,是一个慈祥的微笑,一如往常那般。
“尤恩,看到前面的那棵大树了吗?”老人犹豫再三的手臂,最终指向了回家路上,一棵高大的果树,慢慢开口。
“嗯!”是觉察到老人神情之中的落寞了吗,孩子努力展现出欢快的模样,使劲地,点了点头。这棵大树他清楚得很,因为这是他和伙伴们最重要的娱乐场所之一,他们时常会在这里比赛,看谁能爬得更高。
“尤恩,在你看来……我们从树的左边绕过去回家,或者从树的右边绕过去回家,有没有区别?”令孩子感到奇怪的是,老人问了这样一个,一个十分古怪的问题。
“……应该……是没有区别的吧。”感到有些困惑的孩子,略微思考了一下,作出回答。只是此刻的他,并不明白老人问这个问题的意图,老人对他的教育一向很严格,通常不会问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
“……没错,是没有区别的。”不知为何,老人口中的话语说到一半,却再度陷入了沉默,而当老人缓缓开口之时,孩子的泪水,从拼命摇晃的脸庞之上,再也,再也止不住地洒落。“……尤恩,而你的爸爸妈妈,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不管你做什么,都不可能再见到了。就像你不论从大树的左边走过,还是从右边走过,都只能看到,同样的景象。”
这,是你的……命运。
现实,对于这个年幼的孩子来说,是这样残酷,残酷到,老人只能用谎言去面对,面对孩子一次又一次的追问。
但是这一次,老人终于,终于还是如实说了出来,那个由谎言编织而成的世界,从此,不复存在了。
老人背对着轻声哽咽的孩子,没有勇气去看小家伙此刻的神情。
……
很久很久以前,从孩子懂事开始,就不停地问着老人同样的一个问题。可是,即便是一生都在探寻智慧的老人,在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束手无策。最后,面对着眼前不住哭泣的孩子,老人只能这样说:“因为小尤恩做得不够好,所以爸爸妈妈生气走开了,如果小尤恩能够成为一个好孩子,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不知道是这个谎言的原因,还是这个孩子本来就很聪明懂事。孩子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能够一个人睡在黑暗的小床上,因为老人说过,独立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孩子吃饭的时候,从来不会挑食,因为老人说过,健康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孩子总是认真地坐在老人身边,听老人讲各种各样奇妙的知识,因为老人说过,聪明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孩子从来不会和小伙伴们吵架,因为老人说过,善良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但是,但是做到了所有这一切的孩子,却仍旧……仍旧没能见到爸爸妈妈。
这个时候,失落的孩子只能这样告诉自己,我……还没有做得足够好。
一天天长大的孩子,总是默默地鼓励着自己,轻声给自己加油,那样的情景,老人看在眼里,却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去救赎。老人自然明白,这个孩子早已经做得足够好了,然而,不管他做得多么好,爸爸妈妈,都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今天,当孩子再一次问起那个老人始终不愿提及的问题,老人想要将谎言继续编织下去,却怎么也无法开口,因为……如同失去双亲的温暖是这个孩子的命运,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并坚强地活下去,同样,是这个孩子的命运。
因此这一次,老人决定说出事实。
……
小小的身躯,慢慢蹲在了地上,被老人牵着的小手,缓缓缩了回去,眼泪不由自主地往外冒,一双小手不停地揉着通红的双眼,最终哇哇大哭起来。“离开了这个世界”的意思,尤恩是知道的,玛尔斯爷爷教过的,那就是——“死亡”,那是所有生命的最终归宿,去往那里的事物,是永远……永远无法再次相见的。
蹲在地上不住哭泣的孩子,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老人,这样的情景,持续了多久呢?……夕阳早已不见了踪影,无数星光点缀着夜空。
孩子的哭声,渐渐停止了,小小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伸手抓紧老人苍老的手臂。“我们回家吧,爷爷!”
轻快的声音,似乎让老人有些惊讶,老人大概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个年幼的孩子,能够坦然接受这一切……这一切无可理喻,无从辩驳的,残酷。
“爷爷不是说过嘛,每一个逝去的生命,不管平凡还是伟大,都是希望有人能够为他哭泣的。所以,尤恩并不是因为伤心才哭的,尤恩是希望,爸爸妈妈,能够听到,我为他们的哭泣。”孩子用一侧的衣袖擦干泪水,这样说道。
“是这样……”或许是理解了孩子的逞强,老人深深的皱纹里,渐渐印出了,浅浅的笑容。
“而且,我的命运并不是只有痛苦啊,虽然我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但是他们已经给了我宝贵的生命,而且,爷爷总是关心着我,照顾着我,抚养我长大。爷爷会表演神奇的魔法给我看,给我讲旅行中有趣的故事,教给我各种各样奇妙的知识,爷爷还会在傍晚和我一起回家,回家后一起吃饭,为熟睡的我盖上被子……”孩子不停地讲述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讲述着自己……最为幸福的回忆。
“还有哪,爷爷,我并不只是因为想要见到爸爸妈妈才成为一个好孩子的,而是因为爷爷说过,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好孩子!”风干的泪痕,在漫天的星光之下,晶莹闪烁,点缀着孩子的笑容,幽蓝夜空之下,苍茫大地之上,初夏的东南风拂过,温暖,幸福。
“啊啊,是啊……”听着孩子清脆的话语,老人原本乌黑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也映照出了……点点星光。
从前的时候,老人对这个孩子是怀有愧疚的,因为没能让孩子在父母的怀抱中长大,但是……老人所不知道的是,他的存在,给了这个孩子,难以想象的坚强。这个孩子是很聪明的,心中大概早已明白残酷的现实,而老人的爱,让这个年幼的孩子能够不被悲伤所束缚,快乐地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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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角:尤恩
尤恩的思绪渐渐回到现实,“嗯,我记得!”这一次,尤恩的回答是坚定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这就是他所学会的坚强。
听到尤恩的回答后,玛尔斯爷爷轻轻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注视着头顶漆黑的夜空,举起手中闪烁着微光的源力权杖……漫天的星光,仿佛都在这个瞬间,黯然失色。“尤恩,如果……如果那位身患绝症的病人,正是你眼前的这个世界呢?如果……如果你身处的这个世界,早已病入膏肓,那么,你是否也该将它不久便将崩坏,毁灭的命运,告诉它?”
尤恩的眼中,老人的背影,在幽暗的星空下,由于这突如其来的,过于脱离现实的话语,蓦然间显得有些迷离。
“世界!?毁灭!!??”尤恩努力尝试着想要用不同的方式去理解老人口中的话语,但是,当他最终依然只能得到唯一的一种解释之时,无法抑制的不解,困惑,惊恐……一股脑从心头涌出。
虽然早在灾难爆发之初,尤恩便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但是像这样,彻彻底底脱离现实的事情,让尤恩的理智一遍又一遍地提出抗议。
然而,尤恩的惊叹,却丝毫没有能够打断老人口中的话语,“这几天袭击世界各地的,的确是先驱者时代的机械部队,它们一旦出现,等待着这颗星球的,便只有……毁灭的命运。”
“如果某个大国复原了先驱者时代的战争机械,并且企图打破《和平盟约》,发动战争,那么这颗星球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无论是其余各国联合起来抵抗,还是放任事态发展,结果都是一样,先驱者时代的造物,对于我们而言,是如同神话一般的存在,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老人神色平静地诉说着,这个世界即将迈向的,终焉的命运。
“怎么会!……那么爷爷曾经说过,要去拯救世界是怎么回事?这样的话,不是,这一切,不是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吗?”听到老人口中令人绝望的回答,尤恩彻底陷入了慌乱,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没有意义吗……是啊,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没错。”即使是在叙述着如此可怕的事实,老人的神情却显得异常平静,是因为如同此刻充斥于尤恩内心的那般……彻彻底底的,彻彻底底的绝望吗?
“那……所有人都,一切……”尤恩渐渐感到精神恍惚,全然不知所措,关于末日浩劫(注释:据史书记载,历史上曾发生过两次重大的源力战争,几乎致使整个世界毁于一旦,而在先驱者时代的传说中则记录了最终导致文明终结的天灾)的话题,尤恩在书本上读到过很多,但他从来没有想过,那样脱离现实的事情竟然会离自己这么近。
漫长的沉默之后,老人缓缓转过身,抬起手杖,在地面上画出了一棵树,以及树木上方,一颗星星的形状,“命运……的确是存在的,但是……”老人稍微停顿了一下,示意尤恩冷静下来,“尤恩,你相信奇迹吗?”
“奇迹?”
奇迹,泛指本不可能发生,或者发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的事件得以发生的现象。而在魔法师的口中,通常特指由传说中的英雄所持有的源力——七至宝,所引导出的七种超越一切幻想的存在。
粉碎大地,扭转因果,无形无影,创造梦境,起死回生,陨落星辰,吞噬灵魂。
“尤恩,重新思考一下那个问题,从树的左边走过,或者从右边走过,有没有区别?”老人再次将手杖指向画在地面之上的树木图案,开口提问。
“没有区别!”尤恩立刻给出了答案……正确的答案,但是,当尤恩说出答案的刹那,随即发觉了老人刚才的问题真正的所在——那一抹,闪烁于树荫上空的星光。
看到尤恩恍然大悟的神情之后,老人缓缓放下手杖,重新在火堆旁坐下,“是吗,已经发现了吗,的确,通常而言,我们的选择在绝对的命运面前并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如果愿意相信奇迹呢?如果存在奇迹的话,一切,一切都将变得,截然不同。就好比这棵大树,如果……这是一棵因为生病而会向左边倒下的树呢?或者,这棵树正值丰收,右边的树枝上会掉落一颗果实呢?……”
在时间已经仿佛静止的漫长沉默之后,原本充斥于尤恩内心的绝望,最终……被头顶那一抹闪耀的星光,所照亮,他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意味着什么,“这个时候,命运是不确定的,就像我们从大树的左边走过就有可能会受伤,而如果从右边走过则有可能收获一颗果实。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同样并不只有,并不只有被毁灭的命运!”
对于尤恩的解释,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是,通常没有哪棵树会突然倒下,或者掉落一颗果实,因此说命运是存在的,并没有错。这种会突然倒下或者掉落一颗果实的树,才是‘奇怪的树’。在古代科学中,这种现象被称为——‘奇点’(注释:详情请参阅现代分析学)。”
奇点,奇迹绽放的原点,泛指能够影响一切与自身相关的事物,使本不可能发生,或者发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的事件得以发生的媒介。而在魔法师的口中,通常特指传说中的英雄用以引导七种奇迹的媒介,即——七至宝本身。
大地之心,命运之弦,死神之牙,梦境之主,生命之光,星辰之力,灵魂之噬。
“嗯,嗯……”终于松了口气的尤恩,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从前总是像这样,坐在玛尔斯爷爷身旁,学习各种各样奇妙的知识,而古代科学是尤恩最感兴趣的。
“所以,‘拯救世界’,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而我们的旅行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寻找‘世界的奇点’,寻找……能够改变这个世界被毁灭命运的,永恒传承的,奇迹之力。”最后,玛尔斯爷爷这样说明了旅行的意义,而这,大概也是玛尔斯爷爷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做的事情。
“玛尔斯爷爷,也就是说,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找到某种非常厉害的东西,然后……从它的身边走过去!”久久沉浸在问答之中的尤恩,以他自己“独特”的方式,作出了例行的总结。
“是吗……走过去吗?哈哈,真的是相当深刻的总结。”玛尔斯爷爷自然知道这是尤恩的一个玩笑,但老人还是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自从这场灾难发生以来,老人就一直没有露出过笑容。玛尔斯爷爷是里塞尔斯城最杰出的学者,觉察到危险的人,比起一无所知的人,是无比痛苦的,尤其是这样,令人绝望的痛苦。尤恩的玩笑,似乎使老人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奇迹,相信存在着能够改变这个世界毁灭命运的奇迹,就像我们每个人,即便自始至终都在迎接着名为死亡的命运,但是,我们依然始终相信,相信着自己此刻迈向心中所向往的世界的脚步,终于有一天,能够让我们,纵使面对着,面对着如同死亡般的残酷,也足以露出,无悔的笑容吧。
只是,奇迹,之所以名为奇迹,它的存在本身,便已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那样的,甚至比传说与神话更加虚无缥缈的存在,究竟,究竟该如何去寻找呢?
奇迹的领域,魔法的终极,世界的真理,此刻的尤恩,一定完全无法想象,终有一天,自己,会置身于那片照亮世界的光芒中央,一望无际的,一尘不染的,纯白的中央。
遥远的梦境,鲜红的凝视。
粉碎,火焰,剧毒,恐惧……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