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开始!”四双小脚丫同时离开了起跑线,“安娜!今天你是第一名哦!”在另外三人的欢呼声中,一枚用枯草编织而成的花环被戴在了女孩的头上,“生日快乐!安娜!”女孩一边笑着,一边流下了眼泪。那个时候,我们一无所有,却仿佛,能够把世界装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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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角:修拉
卡狄亚的丛林,自古以来,都是这颗星球上最神秘的地区之一,野性,原始,难以征服。无数拓荒者前赴后继,想要在这片蛮荒之地开拓出一个崭新的家园。长久以来,不计其数的努力,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愿意去为之奋斗,没有什么是毫无意义的,即使是一遍又一遍的失败,也是如此。所有经历过的失败,终于有一天,一定会为你指明,心中所想要寻觅的道路。
“那么,应该为我们的城市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爸爸抚摸着扎人的胡茬,似乎是在思考。
“什么呀,都还只是一片空地而已呢!你可真是……”妈妈抱着我,边说边笑,还不会说话的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芬恩……贝尔。”年幼的我,用细小的手指,指向前方的丛林,试图发出声音。
“哦哦,是个不错的名字啊,修拉!”爸爸笑容满面地转过身,用他的大手摸了摸我的头顶。
“这是刚刚我才教会修拉的单词啦!(注释:卡狄亚当地语言中芬恩贝尔即为树木的意思)怎么能用来当作城市的名称呢?”妈妈好像有些生气,不过仍旧微笑着。
“我知道啊,不过,说不定真的是个不错的名字哪,以后取名字时,再征求一下其他人的意见吧。”爸爸一边说着,一边望向我和妈妈的身后。
妈妈抱着我转过身,巨大的运输船,停靠在浪花翻滚的海岸边,人们陆陆续续从甲板上走下来,趟过及膝的海水,来到这片未曾涉足过的陆地。此刻的我们,虽然互不相识,却能够齐心协力,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够一直这样,一直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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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角:修拉
即使一个人的力量再怎么弱小,只要大家团结一致的话,就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我们。
从什么都没有的平原,到粮食丰收的田野,从极其简陋的庇护所,到一排排整齐的木制房屋,从蛮荒的丛林,到幽静的林地……每一份小小的努力,都在时间的手中慢慢堆积,渐渐绽放出了非凡的光彩。
长久的期盼,城镇里的第一所学校,终于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落成。“很快,孩子们就能够坐进教室了,可以学习有趣的知识,还可以结识要好的伙伴……”我认真倾听着妈妈讲述,讲述她从前在学校度过的时光,内心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快点进入那片崭新的天地。
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第一个朋友,居然会是一个女孩子,而且,是那么可爱。
“你好,我叫安娜,你呢?”女孩友好地向我微笑着,发梢的蝴蝶结轻轻摇摆。
我和安娜是学校里年纪最小的两个孩子,因此,老师将我们安排为同桌,坐在教室的最前方。在学校学习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每当看着安娜受到老师的表扬,我也会从心底替她高兴,因为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最亲密的伙伴。
当然,最开心的,还是放学后与安娜一起玩耍的时光。由于大人们的辛勤劳动,小镇每一天都在发生着变化,今天多了一家商店,明天修了一条道路,再过些日子,说不定小镇的某个角落,又开辟了新的农田,林地,住宅……每天放学后,努力去发现这些悄悄发生的改变,是我们永远乐此不疲的事。
安娜的家位于小镇的东边,而我的家则在小镇西南角,中间隔着相当长的距离,因此,每到夕阳西下之时,我们便要匆匆分别。还久久沉浸于欢笑中的我们,虽然不舍,但是一想到明天的再会,便能够鼓起勇气,独自踏上回家的路途。
我始终相信,明天,我们依旧,依旧会一起坐在温暖明亮的教室里,欢笑着讲述,我们梦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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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角:修拉
人生,真的是十分奇妙的一件事。即使仅仅度过了如此短暂岁月的我,对此,也能够拥有极其深刻的感受。
有一些相遇,仿佛是接受了命运的指引,从一开始就沿着既定的轨迹。而另有一些,则更像是神明们意料之外的无心之举,不过这样的邂逅,虽然让人捉摸不透,却往往既神秘又格外美丽。
节日的欢快与喜悦笼罩着初春的城镇,一年一度的“城市纪念日”,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日子,因为在这一天,他们不光不需要呆在学校里听课,还能够穿上崭新的衣服,观看城市中四处举行的各种盛会,当然,最最重要的,零花钱也会比平时多上一些。
“一枚,两枚,三枚……”安娜半蹲在商店门口,认真地数着我们攒了好几周的零花钱,今天,我们终于能够买到梦寐以求的玩具了。
当我握着小小的“战斧”,从商店内走出来的时候,安娜立刻跑过来仔细地观察,别看安娜是个女孩子,对于这些本该是男孩子玩的玩具,她却非常喜欢。我们已经等不及想要在其他孩子们面前,好好炫耀一番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用自己的双手,去保护安娜。
空旷的校园里,两名高大的男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愉快地打闹着的我和安娜面前,他们是学校里有名的恶霸。我慌忙将我们好不容易获得的“宝物”藏到身后,拉着安娜的手,小心地后退。然而,对方轻而易举地,就抢走了,抢走了原本属于我们的宝物,嘲笑着离去。
安娜的哭声,是那么无助,而我,却只能在一旁瑟瑟发抖。“胆小鬼!”我在心中咒骂着自己,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讨厌,讨厌这样弱小的自己。
“站住!你们!欺负年纪这么小的小朋友,实在是不可饶恕哪!”爽朗的声音,义正词严,流露出克制不住的愤怒。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正义的化身”的话,那么……一定就是我所见到的这样吧。
我和安娜呆呆地回过头,两个陌生的男孩子,和抢走我们宝物的恶霸差不多年纪,其中一个正微笑着站在我们身后,而另一个,则已经挥舞着拳头,朝着准备离去的两名恶霸冲上前去,在我身旁掀起小小的一阵风,刮跑了我内心的怯懦。
望着你们拼尽全力的身影,有一天,我一定也能够,也能够变得像你们这样,这样的勇敢吧。
金色的夕阳下,两个稍微年长一些的男孩子躺在翠绿的草地上,尽管脸上满是淤青,还有擦破的皮肤正在渗出鲜血,手臂上和衣服上也沾满了泥土,却能够肆意地,展露出,展露出那样……熠熠生辉的笑容。
“你们……不要紧吧?”当时的自己,究竟是带着怎样的表情,向你们靠近,已经难以回想起来了。但是,我却清楚地记得,正是从那一刻起,自己,终于不再胆怯。
“啊,啊,没事的,没事的!”之前最先冲上去的男孩子一下子坐起身,说笑着摆了摆手。
“你们真是大英雄!我叫修拉,这个女孩子叫安娜,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兴奋地挥动着手中失而复得的宝物,安娜则微微露出笑容,似乎还没有彻底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我是本,这家伙是罗伊斯,我们也是最好的朋友。要感谢的话,谢他吧,是他决定要帮助你们的。”本轻轻挠了挠头,似乎因为被夸赞而有点不好意思。
罗伊斯则仍旧躺在草地上,脸上始终呈现着最初的笑容,让人感到无比安心的笑容。“不用感谢我们,并没有想要帮助你们,只是不由自主地就这么做了。”
“哈哈,不要介意,罗伊斯这家伙,每次出手帮助别人之后,总是这么说。其实他啊,眼里可容不下一丁点的罪恶。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以成为审判者而努力!”本用胳膊使劲把躺在草地上的罗伊斯拽了过来,自豪地诉说着属于他们的梦想。
听了本所说的话,安娜好像稍微有些困惑,轻声说,“成为审判者?可是,卡狄亚的绝大多数地区,都是丛林和山脉,由于交通不便,加上人口稀少,不是没有审判者驻守吗?那你们要怎样成为审判者呢?”
“好像……是这样,我听爸爸妈妈讲过,卡狄亚好像只有在首都城市区才有审判者的军队。”听了安娜的话,我也产生了同样的疑惑。
之前一直面带笑容的罗伊斯,脸上一闪而过的,是深深的失落,不过很快,便又回到了一如既往的,令人安心的笑容。罗伊斯纵身一跃,站起身,拍打掉身上的泥土,“即使没有办法成为真正的审判者,也应该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去铲除罪恶!”
这样的话语,很难想象是从一个孩子的口中说出来的。本大概也曾感到为难吧,就像他此刻苦涩的笑容,不过,他依然选择了坚定地站在罗伊斯的身旁,就像,后来的我们。因为,我们能够感觉得到,罗伊斯是认真的,并不是孩子气式的逞英雄,也没有想过要被任何人感激,只是纯粹地,纯粹地想要去实现,实现自己……心中的正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也想要跟随罗伊斯的脚步。
或许……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曾有过和罗伊斯同样的想法吧。
只是,究竟什么才是罪恶,似乎没有人,能够坚定不移地说出来。
四个孩子,就这样相遇了,命运之中意外的邂逅。然而,“光之翼”,这个由安娜所起的名字,从此,却深深地烙印进了我们的生命里。虽然在那个时候,我们所想的,仅仅只是,仅仅只是要去帮助那些被坏孩子们欺负的小朋友。
“罗伊斯,本,你们出现在我们面前时的样子,真的,真的好像天使一样呢!”安娜在回家的路上,这样解释了名字的由来。
是否……是否有一天,我也能够成为像你们一样,守护正义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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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角:修拉
“一,二,三,开始!”从初春的某一天起,放学后的操场上,总是能够看到四个孩子活跃的身影。不过,在别人看来只是简单的玩耍,其实,却是我们的秘密特训。
每天一次的比赛,是用来检验特训成果的标志,跑步,跳远,爬树,跳高……遗憾的是,我和安娜总是远远地落在后面,而安娜由于是女孩子,经常是最后一名,除了当我想尽办法让安娜能够超过我的时候。即便如此,我们依然发自心底地,一起欢笑,一起努力,一起朝着未来迈开脚步。
当我第一次与罗伊斯和本一同抵达终点,他们终于答应,带领我和安娜前往他们的秘密基地——那是一座巨大的木材加工厂。
当夏日的阳光将大地炙烤得滚烫,我们的秘密基地,不论是玩耍,还是特训,都是极佳的场所。夏日的酷热,机器的轰鸣,都丝毫无法阻挡我们上蹿下跳的脚步,在这个只属于我们的世界里,扮演着铲除罪恶,拯救世界的英雄。四个人一起,开怀大笑的时光,是那样耀眼,耀眼得让我误以为,误以为一切,都能永远,永远这样下去。
然而,人们永远不会知道,世界,将在哪一刻发生改变。
异样的爆破声骤然打碎了我们欢快的嬉笑,梦魇般的火焰从门外喷涌而来,灼热的气息瞬间席卷了狭小的空间,令人窒息。当所有人都因为突然降临的灾难而惊慌失措之时,只有罗伊斯一个人冷静了下来,拼命安慰我们,让我们不要害怕。罗伊斯的笑容,永远都是那样,那样的令人安心,不只是我,安娜也一起停止了哭泣。
罗伊斯飞快地奔向出口,试图将门打开,然而门外汹涌的火焰时刻都会吞没我们身处的空间,罗伊斯只得立刻将门重新关上,“砰”,令人绝望的声响。我们被彻底困在了工厂最内侧的储物室里,起火地点似乎是外面某台发生故障的机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仍旧在烈火中呲呲作响,如同魔鬼的尖叫。
外面的房间似乎已经被燃烧得几近崩塌,不时传来房梁的断裂声和重物的倒地声。
罗伊斯回到我们身边,注视着我们时的眼神,坚定而温暖。当所有人都被恐惧所吞噬之时,如果没有一个人能够展露出笑容,那么,大家一定,一定,会被彻底地击垮吧。
“已经没有办法从正门逃离这里了,外面是一片火海,必须另外想办法。”罗伊斯把我们的处境告诉了大家,同时环顾四周,努力思考着逃生的方法。
“可是这里是没有其它出口的,要怎么出去呢?”本抱着脑袋逐渐蹲在了地上,已然陷入了绝望,即使一向活泼开朗的本,此刻面对始料未及的灾难,也丧失了往日的勇气。
“那里……是通向外面的吗?”顺着安娜的手指方向,我们看到的是一条狭窄的通风管道,似乎勉强足够一个孩子通过,但是管道距离地面至少有四五米高,几乎不可能够得到。
越来越浓烈的灼热与烟尘急剧摧毁着每个人的意志,就在大家想要放弃之时,罗伊斯目光坚决地伸出手臂,朝着绝望地蹲坐在地上的我们,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看起来不可能办到,但是这条通风管道似乎是唯一能够离开这里的方法了。现在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只要我们还活着,无论如何,都必须试一试!”
很多事情,虽然极其艰难,但是如果不去尝试的话,就真的,永远只能够仰望了。
很多事情,虽然无比绝望,但是如果轻易放弃的话,就真的,永远只剩下痛苦了。
本慢慢站起身,将手掌覆盖在罗伊斯的手背上,脸上终于重新展露出了坚定的神采。注视着罗伊斯和本的身影,他们的笑容,是幼小的我,永远,都在追逐的目标。我拉起安娜的手,四个人小小的手掌重叠在一起,那一刻,我们的笑容,仿佛,能够驱散心中所有的黑暗,冲破一切,噩梦的迷雾。
“加油!光之翼!”
在罗伊斯的指挥下,我们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把能够搬得动的东西,不断堆放在通风管道下方,竭力靠近着那唯一的生存希望。尽管手臂不断被带刺的木材与锋利的金属划出道道伤痕,血液与汗水混杂,加剧的疼痛,令人窒息的烟尘持续不断地涌入。但是,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的话,就能够做到很多自己一个人无法办到的事,最终,我们的努力,凝聚成了足足有一人高的平台。
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让我们欢呼,罗伊斯立刻说明了他的计划。“接下来,我们必须搭起人梯,才能够让一个人到达通风管道的位置。我和本是无法通过通风管道的,而安娜则没有足够的体力能够爬到那么高的地方,所以,修拉,你是唯一能够离开这里的人。”
与罗伊斯的目光交汇,使我的头脑一下子变得空白。“……不是,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听完罗伊斯的计划,我呆立在原地,全然不知所措。
“修拉,没有时间犹豫,再过不久,这里或许就会坍塌,你必须立刻离开!”罗伊斯用格外强硬的口吻,命令着我。安娜和本,不知为何,没有任何的反对,只是站在罗伊斯的身后,微笑着。难道,难道大家早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吗?只有我还傻傻地以为,以为大家能够永远在一起……
“不要!我不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离开?抛下你们?只剩下我一个人?不要!这样的话,我们的正义呢?‘光之翼’,不是我们四个人的誓言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停地向露出笑容的三人哭喊着,直到,声音沙哑,只剩下,无力的哽咽。
“修拉,并不是你抛下了我们,而是只有你有离开这里的机会,我们当然希望你能够活下去!”本用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肩膀,注视着我被泪水模糊的双眼。
“修拉,即使是一个人,也一定要加油哦!”安娜握紧了小小的拳头,轻声地鼓励着我。不是,不是应该由我来保护安娜的吗?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却是安娜在保护着我?
“修拉!我们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你到了外面,立刻通知大人们我们被困的情况。我们一定会坚持下去,坚持到你来救我们出去!一定!”罗伊斯轻轻拍打着我的肩膀,令人安心的笑容。
希望,即使再渺茫,也能够成为,前进的力量。
罗伊斯的话终于让我重新振作了起来,我必须离开这里,只有这样才能够拯救大家。踩在罗伊斯和本的肩膀上,用尽最后的力量攀上狭窄的通风管道,回头看到的,是大家流淌着汗水的脸上,一如既往的笑容。匆忙地点了点头,我迅速爬出通风管道,从高高的墙壁上跳下,落在工厂外的草地上,身体几乎完全麻痹,没有丝毫可以用来休息的时间,拼命地站起身,朝着最近的住宅区奔跑。
“请一定,一定要等我!”回头望着已经有火焰不时窜出的工厂,我在心底默念。
但是……却没有听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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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角:修拉
大人们听了我的讲述,很快便聚集到了起火的工厂附近,纷纷议论着该如何把火扑灭。那一刻,我甚至以为……以为大家,已经得救了,如释重负地瘫倒在了草地上。
然而,当我翘首期盼着能够拯救大家的英雄时,却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试图进入起火的工厂,人们只是不停地把工厂周围堆放的木材移开,防止火势的扩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我终于明白,并没有任何人打算前去拯救罗伊斯,本和安娜之时,不知所措的我,渐渐陷入无可抑制的慌乱。早已筋疲力尽的身体,匍匐着跪倒在几个大人的面前,“求求你们!我的朋友还被困在最里面的储物室,我答应过的,答应一定会救他们出来的!求求你们!一定要救他们!求求你们……”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这样的火势,巴克利先生,你觉得里面还有人能够活下来吗?”面前的一个男人,询问着身旁的另一个男人。
“不可能有人还活着,就算还活着,也没人能走出那片火海吧。”被询问的男人这样回答,神情似乎有些为难。
那一刻,我终于真正体会到了,体会到了……什么是绝望。并非,看不到一丝光明,而是明明能够看到,却因为自己的弱小,无法触及。
泪水,伴随着我的哭泣,滴落在冰冷的大地上,手中早已凝固的鲜血,撕裂了所有的伤痕,却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不远处,狂暴的火焰急速地升腾,仿佛是在嘲笑着,嘲笑着,抛下伙伴们的我。
“修拉!你怎么了?怎么浑身是伤?”熟悉的声音,抬头望见的,是爸爸妈妈担忧的脸庞。他们大概是听说了火灾,而匆忙赶来寻找我的吧。
这一刻,我如同看到了拯救世界的英雄那般,扑倒在爸爸的怀中,“爸爸!我的朋友还被困在工厂里的储物室,请救救他们吧!救他们出来!”沙哑的喉咙,不住地哽咽着。在幼小的我眼中,爸爸永远都是无所不能的,一定,一定能够拯救大家。
然而,爸爸的脸上所浮现的,却是迟疑的神色。失望,悲伤,无助,绝望,一下子从心底涌出,淹没了我心中,仅存的希望。
“修拉,你真的相信你的朋友们还活着吗?”爸爸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嗯!大家一定都还活着!我们约定好的,大家会等到我去救他们的!”爸爸的话,让我渐渐停止了哭泣,一边祈祷,一边坚定地说出我们的约定。
“是吗,如果大家都还活着,男子汉,是绝对不能丢下同伴的,对吧,修拉!”爸爸用他宽大的手掌,替我擦干泪水,站起身,朝着被火焰笼罩的工厂走去。
“不!这太危险了!……”妈妈伸出双手,紧紧拉住爸爸的手臂,眼中早已溢满了泪水。
“我不会有事的,在这个时候,只有我,只有我能够拯救修拉。否则,他一定,一定会永远痛恨自己的。”爸爸轻轻地拥抱了我和妈妈,转身冲入炽烈的火海。
望着爸爸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汹涌的火光之中,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看到四个孩子再度一同欢笑着,欢笑着在翠绿的草地上奔跑的样子。
然而,虚无的幻象,终将……终将被残酷的现实,摧毁得,粉身碎骨。
剧烈的轰鸣声之中,震颤的大地,吞噬一切的焦灼,破灭,尖叫,呼喊,混乱的人群,四散奔逃,呆呆地跪倒在地面上的我的眼前,只剩下满目废墟之中,疯狂涌动的,死亡之火。
妈妈的哭泣,是否还有天使,能够为她平息?
我心中流淌的,是什么?悔恨?愤怒?悲伤?痛苦?……
为什么?大家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
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够拯救大家?
为什么?可以这样眼睁睁看着别人的死亡,却不施以援手?
如果,如果有人能够早点拯救大家,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如果,如果我没有抛下大家,我们还可以一起努力,爸爸也不会死,妈妈,也不会哭泣……
是我!是我害死了大家!因为我是这样弱小,早已许下了约定,却没有力量,没有力量,能够回应大家的期待。
如果,如果有力量的话,我就能够拯救大家,明天,我们还可以坐在温暖明亮的教室里,还能欢笑着看安娜受到老师的表扬,大家还能一起奔跑在夕阳下操场上,我们的特训,还远远没有结束……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周围有那么多有力量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愿意拯救大家?为什么?
不,是因为我,是我太弱小,是我让妈妈哭泣,是我害死了爸爸,是我,害死了大家。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所有人都不愿意拯救大家?为什么?为什么……
空洞的世界,只剩下我独自一人的世界,拼命地奔跑,只想逃离,逃离身后的一切,再也不要看到,再也不要看到燃烧的噩梦了,再也不要听到,再也不要听到妈妈的哭泣了,只想逃离,逃离这个……冰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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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角:修拉
夏季的暴雨拍打着幽暗丛林之中茂密的树叶,雨水汇集而成的溪流,在如同鬼魅般的树木间流淌,被刺眼的闪电,照亮,轰响的雷鸣,折磨着倒在昏暗密林中的孩子,瑟瑟发抖。
“罪恶……正义……罪恶……”虚妄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渐渐闭上的双眼,黑暗,终结。
虚无的身影,长袍的男子,我已经来到另一个世界了吗?
“孩子,如果你的心中,还留有正义,就向前走吧,那里……是你心中的世界。只是,千万不要忘记,不要忘记,曾经的誓言……”
早已失去知觉的身体,疯狂地奔跑,跪倒在古老的石质祭坛边,幽深的丛林,笼罩着无边的黑暗。
暗紫色的光芒,在紧握的双手之中萦绕。
夜,雨,雷鸣,闪电,鲜红的双眼。
“杀戮,是最神圣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