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儿……”
闫桀紧握我手,倾吐出来的魅声还未来得及余音缭绕,就被一场震力给碎化了。
闫桀剑眉紧蹙,眸光忽而变得犀利深邃,眉宇间那几道微不可见的沟壑再次凸显,薄唇紧抿,神情凝重地拉着我朝屋外走去。
罕见的穿洞云轻拢漫涌,红光紫气藤霄笼罩,两颗背道而驰的青白光源倏地相撞,四溢而绽的熠光轻染云絮,并与之随流幻成七彩八卦阵。
缓逐奇香隐波起,霓灼灵蝶舞化升。看着渐渐没在阵符中与其合一的灵蝶,心中愁绪纷杂,霍扰不已。
闫桀握我手的力道霎瞬间紧了几分,掌心变得异常灼热。我心下也随之猛然而缩,怔然忐忑间,凝眸而望,正逢闫桀低侧而视的曜眸,那么澄澈,深情,仿若方才所见皆是幻景。
闫桀向来不会这般失控,虽是短瞬,让人不易觉察,但还是被热衷于微表情心理学的我给捕截到了。
“琪儿,好看吗?”
柔情轻泻的语调,淳澈的曜眸,魅惑优雅的弧度,着实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闫桀此刻这般“不着痕迹”地掩抑,愈加让我惶恐不安。可他不愿让我得知的事,我又怎会开口询问,自寻一假果得已慰藉?
“这是我与星晟君间传讯的信号,意为异界有事需要我亲自处理。遂而我不久便会离开,你在此好生歇息,切勿出界!亦不要使用灵力!”
“我……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本有千言万语想要脱口,奈何凝语临噎,难以启齿,只得了了一句,以表心意。
我转侧紧环着他健硕的腰肢,屏气贴着他微妙起伏的胸膛,一时情难自已。双眸顿时雾气氤氲,漫漫地晕染开花,冰凉感接而又浸袭脸颊。
“傻丫头!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过五日,我便回来……”
话虽这么说,但我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感,总觉得,他会一去难返。
说话间,他轻挣脱开我环在他腰侧的手,拭去我眼角的泪痕,而后,又顺了顺我柔泻的青丝,莞尔一笑后,便消匿了踪迹。
自从闫桀走后,我一颗心愈加提上提下,寝食不安,忒为忐忑。
终于,在他走后的第四天夜里,我如偿地梦到了他。这是我来这里做得第一个梦,可我怎么也不曾幻想,那场景,竟是这般怵目惊心,深镌刻骨。
妖艳的粉花在洁白无瑕的竹襟长衫上肆意绽开,慢慢晕染每一个角落,与周侧殷红的血河悄然融合。
田穆青不顾形象地跪在地上,抱着闫桀歇斯底里的长啸“殿下”,幽旷的广原上回荡着这响彻心扉却又撕痛人心的刺锐声。
淅淅沥沥的雨在微岚中舞曳,抚触在闫桀苍白的俊颜上,又顺流而下,冷情地在那不着血色的边缘上划过痕迹,绝决地与下方刺眼的血水汇集,变得壮大,灼眼。
我愣怔在原地,脑海里全是闫桀紧闭双眸的睡颜,我不断慰藉自己,他定是斗法斗累了,躺一会儿就好了,对,就是这样!我和他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怎么可能会如此狠心舍下我和可爱的孩子先行离去?
此刻,我是多么希冀看见你对我魅惑的坏坏弧度,泛着迷诱的情眸,听你说那些与你气质、形象不符的调侃话语……
纵使我们永生不得相见厮守,我也要你好好地活着。依旧是对方心中最初的模样,最初的执念,最后的爱,心忆心,就够了。
起码,我们还活着,即使远隔,也能感触对方炽热诚挚的心,理不断的思念,化为絮,飘在微岚中,落在心坎里。
“不!”
伴着田穆青再次歇斯底里的哀嚎,我看见了正在慢慢消逝的闫桀,我猛地软瘫在地,颤颤地伸出手指,企图能抓住他独有的气息,涣散于空的烟烬。
终,不过枉然。我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性,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渐渐地,我的视线开始朦胧,意识变得模糊,我好像看见了闫桀,空中是他那张朝我微笑的放大俊颜,他一手捋着雪白长袖,另一只宽大坚实的暖掌朝我伸来。
我拼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扬起手来,可他却又不见了。不知何时,泪水浸湿两鬓,我呆呆地从床上坐起,脑海里清晰地闪过梦中的一幕幕,心猛地抽蓄,一阵强烈的惨痛预感顿袭而来。
我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性,抑制自己想要冲出去的疯狂,望着窗外不过卯时的灰蒙天色,穿好衣衫,叹息呜咽间,将信纸写好,便摸着耳坠默念“遗墨”。
转念一想,这么早会不会打扰到他?犹豫辗转间,擎宇一袭古褐色直襟长袍,映着隐灿灿的星辉,现身于我前方不远处的竹几旁。
“对不起,这么早打扰你……”
“落落,你脸色不好,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余音缭绕间,擎宇凭空向我手腕处抛出一根纤长的银丝,替我把脉。
以前,我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个人,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出现,替你解惑,事后,又没有过多的言语,莞尔离开,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候着你。
“我梦到闫桀了!”
话一说完,我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竟因为一个梦把他大早地叫过来,真是可笑!至情至傻,樊筱琪,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正当我准备解释时,遗墨那双古水无波的深眸注视着我,良久,竟速闪过一丝忧絮,一时间,我已然忘却了心中组织好的言语,只得失神地回望着他。
“这里本不会有梦境,然,你却打破往例,你可知是何故?”
来这里这么长时间,我都未曾做梦,此番梦境,确有蹊跷,经遗墨这番点化,此事,似乎不寻常!
“你的意思是夜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