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魔鬼的门徒
陕西,古称“陕”或“秦”,历史悠久,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陕西中部,人称关中,因东有潼关,西有大散关,南有武关,北有萧关,居四关之中,故此得名。关中地区南倚秦岭山脉,渭河从中穿过,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被称为为中国四大平原之一----关中平原,又称渭河平原。
关中平原南面有秦岭连绵,隔绝南北;北面有渭河北山,阻隔交通;东面有崤山纵列,自成屏障;西面有汧陇二山相接,与世隔绝。中间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气候温暖,灌溉农业自古著名,号称“八百里秦川”。数代君王为了此地四周的地势险固以及中央的优越环境,选择在关中名城西安建都。
也是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一种美丽的植物在悄然生长。
史料记载,唐代,随着阿拉伯人给唐朝皇帝的贡品,中国人开始对罂粟有所了解,最初它只是被作为一种观赏植物在长安城内被皇家工匠栽培;宋代以后,人们逐渐了解到罂粟果实制造出鸦片的药用价值,少部分从事草药业的医人开始小范围种植;清代中叶,以英国为首的西方殖民者不断向中国输入鸦片,由于“种罂粟之利数倍于五谷”,中国各地迅速掀起了种植鸦片的狂潮,中部省份都开始鸦片生产,而拥有种植经验的陕甘地区鸦片产量占全国的五分之一。
光绪年间山西巡抚曾国荃奏称:“自回匪削平以后,种烟者多。秦川八百里,渭水贯其中内,渭南地尤肥饶,近亦遍地罂粟。”当时,陕西关中的渭南、泾阳、凤翔,陕北的宜川、延川和陕南的汉中等县,已经成了陕西的著名鸦片产地。
近代,随着鸦片被列为毒品,以及鸦片贸易的非法化,罂粟种植业被全面取缔。但是,在这块曾被鸦片文化侵染的土地上,始终有一小撮人,被利益熏心,暗通门路,铤而走险,私自从事罂粟种植以及鸦片制作。
而后村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
然而此时,D大的亚森罗宾----怪盗美德早已探访到了D大内部有学生交易毒品的事实,他依靠魔术社强大的团队搜查能力,很快摸清了“大毒枭”曹哥的全部情况,于是按照自己的行事风格,一如既往地开展了怪盗美德在D大校园里的第四次行动。
当然,这怎么可能逃得过怪盗美德的双眼,我叹息道。回忆起预告函中的内容,时至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到这个地步,那层窗户纸也终于被捅破,捅得稀烂。
“天蝎张牙舞爪的首日,当华米兹家的名侦探第二次映在表盘”就是老骆告诉我的10月24日下午3:00,“我将为星座之花而哭泣”这句中,因为前边提到了天蝎座,“星座之花”就是指天蝎座的象征花朵。
西方星相学中,天蝎座是黄道十二宫的第八宫,象征生命的蜕变者,冥王星是天蝎座的守认星曜。天蝎座掌管深秋的花朵,以冥王星之名与丛生植物、带着荆棘的、暗红色的、可入药的麻醉性植物为伴。而这种植物正是罂粟花。因此,罂粟正象征十二宫星座中的天蝎座。
“随着象胆的指引前去执行失败”即我之前推断的地点,拥有芦荟盆栽的417宿舍,只不过,怪盗美德要偷的,不是李志杰为了糊弄我们所编造的,藏在盆栽中的6000元钱,而是已经被置换成的毒品鸦片。也因此,怪盗美德要“将恶魔致幻的诱惑打破”,警醒被魔鬼诱惑的门徒,“隐士的无知”即瘾君子的堕落行为,将被揭开,“将被美丽的品德带走”。
多么绝的文笔,多么妙的暗示,方牧,这次你赢得漂亮。
后来的事情就是这样,曹哥和李志杰二人幻想破灭,曹哥用李志杰的6000元钱换回的货被怪盗美德带走,二人走投无路,真相即将败露,在这个节骨眼,李志杰还妄想掩盖事实,一边撒谎说丢的是钱,混淆视听,一边胁迫曹哥想办法筹钱,困兽犹斗。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不住的叹息中,我突然发现,我背靠的,不是什么楠木箱子,而是一口楠木棺材。我惊得连打几个滚,翻到最远处的墙角。纵观草屋内,共有三口棺材,还有几个麻袋。
“你不知道,他们这些年贩卖的鸦片数量,够枪毙每个村民好几次的!”见此,李志杰绝望地嚎叫着,“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为自己提前准备好了棺材!为了多活一天,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棺材是给他们自己的,麻袋是给咱俩的。杀人,毁尸,灭迹,都不会眨下眼睛!”
不知不觉中,泪水飕飕划过脸颊。我也是一样,不好好在病床上躺着,非要趟这趟浑水。过分的执着,也迫使我来到了今天这般田地。也许,我思忖着最可怕的结果,等待二十岁的我的,是未曾想过的死亡。
夜已深,李志杰毒瘾发作,一阵抽搐之后,昏死过去,倒头在角落的干草垛里。被五花大绑的我十分难受,却也抵不住身体的乏困,我靠在墙角,漆黑一片中,意识开始逐渐迷失。
恍惚之间,我突然感觉有人站在我的身前,我想醒来,却无法睁眼,难分梦境和现实,一切似梦似幻。我的脑中浮现了两个身形轮廓,一个松形鹤骨,一个蹁跹袅娜,正觉得似曾相识之时,蹁跹袅娜的道:“何为自作孽?此子为之。吾尊汝真人之志,再三警示,将吾妹玉兰者许配之,谁知此子殊不醒悟,迷津中越陷越深。吾见此子大难临头,再次出手相助,猛药医之,用病气所化之毒虫摄入其腹中,使其患肠毒之症,难以行动,被迫囚禁于医所,望以此止其行动,远离磨难矣。谁知,此子鬼迷心窍,拖其病体强为之,最终逃不过此难也。悲哉!悲哉!”
松形鹤骨的道:“仙子所言极是。吾曾于道观为其卜卦,卦有凶相,早知有此难也。吾念其根基甚好,又有缘相遇,虽不能此世为徒,他日必有善缘,也愿为其消灾避祸,故相求于仙子乎。殊不知,世间万事,缘已天定。如能避祸,又何来卦象也?如今凶相毕露,可悲我徒儿本善之性也。”
蹁跹袅娜的道:“既如此,何也?”
松形鹤骨的道:“虽如此,不愿吾徒儿受此刑。灾祸天定,不得消除,却可变幻之,吾今日到此,亦为天意,若何?愿吾徒儿接受点拨,他日若再承灾祸,以道家清静无为之心处之。无所不容,化灾为德。”
我悠然落泪,终于想起,蹁跹袅娜的身形,是两次于奇特梦境中出现的警幻仙子,松形鹤骨的身形,是在华山清虚观相遇的紫阳真人,我想大叫“师父”,却仍然发不出声音。缥缈中,紫阳真人挥了挥拂尘,和警幻仙子转身走出房门。
一瞬间,我突然醒来,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只是房门关闭的声音还真切回响在耳边。我仍想不顾一切地大喊“师父”,却发现了周围环境的异样。刚刚还漆黑一片的草屋,此刻却被屋外传来的红光所照亮。我侧耳倾听,远处传来的似乎是火焰的声响。未多时,屋外喊声大作,人们喊着“地里着火了!”“快救火呀!”四处奔走,四处是叫喊声、脚步声以及熊熊的烈火声。
屋外传来二叔急切的喊叫声和几个人匆匆的脚步声,听起来他们也离开院子去救火了。我意识到,这是逃跑的好时机!李志杰也醒了,彷徨失措地看着窗外的火光。我对李志杰说:“找地方磨断绳索!”李志杰省悟过来,我们二人四下寻找着尖锐的物品,半晌一无所获。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水,却无计可施。忽然,窗外飘进一个火星儿,它很奇怪,没有在空气中迅速降温而熄灭,反而飘浮得平稳而旺盛。我意识到了什么,慢慢走近火星儿,将手上的绳索伸向它。起作用了!片刻之后,绳索点燃了起来,我一用力,手上绳索瞬间被扯断,我再接再厉,将身上各处的绳索一一解开。
“快点!快点!解我的!”李志杰眼前发亮,迫不及待地对我喊。当然,尽管他做了那么多难以饶恕的事情,但我怎能不管他?我解开他身上的绳索,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心急火燎地从草屋的窗户翻出。终于来到户外,我吸了一口凉气,精神了许多。院门大开,四周空无一人,我拽着李志杰,一齐冲出院门,朝远处望去,山坳里种植罂粟的产地,正燃起着熊熊烈火,村民们不敢报警,各自挑着一两桶水冲向火场,却有如杯水车薪,所有人都慌了神,没人注意到我们二人。我拉着李志杰,逆着村民们发出绝望声响的方向,往村口的方位跑去。
但我们还是被发现了,临近村口时,我们被手持各式武器守在村口的村长和他的一班手下发现了。他们守在这里,应该是为了防止不明真相的外村人看到火光后进来救火,却意外看到了意欲逃脱的我们。
“抓住他们!别留活口!”村长恶狠狠地叫嚷。五六个手下手持镰刀、斧头向我们追来,我们只能掉转方向跑进旁边的玉米地,地里泥泞不堪,我们艰难前行,好在追击者也被拖慢了脚步。跑了不知多久,我们跑进了邻村前村的玉米地,这里的玉米地又高又密,难以穿行,只能顺着两块玉米地之间狭长的分隔道逃跑,但是横平竖直的分隔道上,追击者们也可以轻易发现我们的位置。
我们二人都有些累了。我问李志杰:“到你家的村子了,咱们去你家寻求保护怎么样?”
“不行!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这样做也会连累他们的!”李志杰这一次回答倒是十分坚决。虽然我也认同他的看法,但是腹部伤口未愈,又一天没有休息,滴水未进的我已经快要跑不动了,李志杰虽然意志坚定,但他拖着被毒品掏空的身体,也艰难维继。
终于,我们二人再也挪不动步,李志杰在一个拐角处摔倒在地,我也一个呲咧瘫倒在他身旁。身后追击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怎么办?到此为止了吗,师父?我又想起师父的身影,心中不自觉地呼唤着师父。
一阵清风吹来,玉米丛随风摆动,风声中,我听到一个异样的喘息声,那不像是人类的喘息声。我抬头望去,一旁玉米地的深处,一个高大的影子在挪动着,我眼前一亮,拨开秸秆,一匹七尺白马竟踏步从玉米丛中走出,它黝黑浑圆的眼珠盯着我,似乎在说:上来吧。
“李志杰!快点上来!”最快的追兵已经到达拐角,举起镰刀冲来,我不多犹豫,翻身跳上白马,又向李志杰伸出手臂,在刀刃抹过他的后颈之前,一把将他拽上马。白马通人性地迅速迈开马蹄,向远方跑去。渐渐地,追击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又过了一会,白马跑上了大路,夜色中,驮着我们穿过一个又一个村落。
“这是谁家的马忘收了?自己在地里走?”李志杰在我身后,庆幸地说,“不管了,至少捡回一条命。”
而我,不知这一切是偶然还是必然,不知这一切是运气还是真的存在某种神力,眼角又滑落几滴泪水,我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感谢师父。
白马驮着近乎虚脱的我们二人不停奔跑,破晓时分,我们到达了一个小镇,看路牌,这里是李曹镇中心。白马在镇口停止了奔跑,立在原地,我和李志杰见此,翻身下马。我走到白马面前,看着它黝黑浑圆又安宁祥和的眼睛,心中感慨万千,我轻抚着它的鬃毛,向它告别。李志杰也想上来抚摸它,白马却突然扭动身躯,前蹄跃起,嘶吼几声后,转向镇子的反方向,向林间的深处跑去。
镇中心晨间有开往西安的长途车,我和李志杰迅速上车。随着车辆的发动,我悬起的心终于落地,在清晨的薄雾中,向西安的方向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