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是这么想着的,他将药方放上去的时候,手不小心碰上了桌子上面一个木盒子,差一点儿给碰掉地上了。
高阳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拦着,拦在手里之后,他就有些懵了。
这是……谁放的?
又是什么时候被放上去的?
高阳表示不解,他看了看四周,几乎所有的太医们都待在了太医院的里间,只有他一个人待在外面。
那这东西……
是轩辕杰刚才放进来的?
高阳皱了皱眉,盯着那箱子,默然思索了好半晌,最终还是伸手把它给打开看了。
“咔哒——”
一声清脆的锁扣被打开的声音响起,在这空无一人的小院子里头,听着甚是清明。
高阳凝神看去,只见里面干净齐整的摆放着被折叠好的几张纸。
“这东西……莫不成是八皇子留下来的药方吧?”高阳嘀咕着,捏起一张打开来看,顿时,他脸色就是猛地一变。
这上面……写着的尽是他与轩辕澈联系的事情!
“他娘的……真是出了鬼了。”高阳低声喃喃着,鬼使神差的把那信纸一张张的打开来看,这看着看着,看的他是身后一阵阵的冒着冷汗。
“不行,必须得告诉轩辕澈!”
头疼,像是有一根尖锐的针在里面在脑海里面不停息的翻滚搅动着脑子一般,疼的轩辕瀚浑身都在打颤。
“呃……”明黄色的帐帷下面,已经沉睡了快三日的男人,才终于悠悠清醒过来。
轩辕瀚已经整整三日都没有进食,纯粹是在靠着参汤在续着命,他清醒了之后,眼珠子转了转,眼神茫然又复杂的看着上头垂下来的明黄色帐帷图样。
这是……养心殿?
轩辕瀚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很昏沉,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已经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操碎了无数人的心。
进来日常给轩辕瀚擦洗身子的宫女,像是往常一般轻手轻脚的掀开帐帷走了进来,她还在小声嘀咕着今天天气太热,结果这一抬眸,正对上轩辕瀚那双冰冰冷冷的眼睛。
看的那宫女是吓得不行,手中的木盆子都“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轩辕瀚眉头皱起的弧度变得更深了,
“皇上、皇上醒了!”
轩辕瀚清醒过来的消息,像是雨过甘霖一般,彻底将满宫的阴沉气氛给浇灭掉了。
各宫的妃子们得了消息,都忙着梳妆打扮好了,去养心殿求见。
“娘娘,咱们还用不用去跟皇后娘娘那边说上一声?”熙妃正对着镜子梳理云鬓,身边的侍女清荣小心翼翼的在旁边开口道。
“皇后娘娘?”熙妃闻言,冷笑一声,手中给自己别上簪子的动作却是一点儿都不停顿,依旧是行云流水的好似一副画一般好看。
“她都自顾不暇了,前几日有脸出凤祥宫,那是念着皇上昏睡着,这后宫之中还没有人能后跃过了她去,出来找找存在感罢了。眼下咱们皇上醒了,哪里轮的到她来做主?”
皇后一派的熙妃,自从赵绯玉被收了执掌后宫权力的那一刻开始,她的日子就有些变得不好过起来。
本来两人就是合作的利益关系,赵绯玉那里有好处的话,熙妃也能够凑巧的过去蹭上一杯羹。
结果眼下倒是好啊,当今的皇后娘娘足不出户,连见皇上一面都要被门口守着的御林军给拦下来,这事儿说出去的话,就算是她赵绯玉的凤祥宫不嫌弃丢人,她自己个儿还嫌弃丢人吶!
原本没想起来这回子事情的,结果被贴身侍女清荣这么一提,熙妃又想起来之前皇后出的那堆子破事来。
熙妃怒声道:“她是个沉得住气的,就是生了个没有用的儿子,就知道横冲乱撞,一丁点儿的脑子都没有,要不是因为他,本宫能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皇上一面吗!”
都是因为轩辕宇谋反的那件事情,基本上和“皇后”、“太子”这两个字相关的人,几乎都被皇上给拒绝在了门外。
“真是晦气!”
熙妃又忍不住的骂了一句,给自己别了最后一只玫瑰簪子,这才站起身来。
“走吧,别让那些个狐狸精先占了好位置,让皇上看不见本宫的特意梳妆,本宫要了你的脑袋!”
“是……”清荣瑟缩的应着,快步上前扶住了她的纤纤手。
养心殿。
“皇上,您终于醒过来了,臣妾都快担心坏了……”
“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呀!”
一群子莺莺燕燕守在自个儿一旁,本应当说是一件令人心满意足的美事,但是轩辕瀚却是恍然未觉,甚至还感觉到她们让自己厌烦。
那一声声的哭泣声像是催魂咒一样的,环扣在他的脑海里面,生疼生疼的,疼的他目次欲裂,恨不得将脑子都给挖出来了才好。
轩辕瀚表情的异状和神态,让陪在最边上的伭妃,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对劲儿。
她心中诧异着,用绣帕仔细的擦了擦眼角,这才小心翼翼的对着他唤道:“皇上?”
“出去……”轩辕瀚用手死死的捏着眉心,眸光狠戾。“都给朕滚出去!”
“皇上息怒啊——”一群子莺莺燕燕的,何时见过皇上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
顿时一个个的都慌了神,那些个原本还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往上攀爬去龙床的妃子们见状,更是被吓得花容失色,急急忙忙的行了礼就灰溜溜的出了养心殿的门。
熙妃还想再说些什么,伭妃眼疾手快的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襟,示意她不要开口说话。
熙妃一把甩开伭妃的袖子,瞪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出了养心殿。
大殿之内,一片安静。
轩辕瀚用手死死的捏着眉心。
“皇上,您起来用些午膳再睡吧?”徐公公从殿外听见了里面刚才发生的动静,跟在轩辕瀚身边这些年,也大多摸清了他的脾性,知道他是嫌弃声音吵,才让了娘娘们离开。
所以他刻意的放低了声音,好不让轩辕瀚感到心烦。
“不了……朕不想吃。”轩辕瀚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想睡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是……”
徐公公低叹一声,只得放下了帐帷,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轩辕瀚的脑子是疼的不行,躺着疼,侧着身子疼,连带着他用手紧紧捏着眉心舒缓,也还是感觉到疼。
“呼——”轩辕瀚狠狠呼出一口长气,他紧闭着的眼睛,猛然一下睁开,死死的盯着上方的天花板。
脑子里不停翻滚着的血让他眼前都有些隐隐的发着黑,看不清楚东西。
可轩辕瀚仍是固执的睁大着眼睛,仿佛想要将所以一切都尽数掌握在视线之中一般。
“大哥。”迷迷糊糊之中,轩辕瀚隐约听见有人在喊他。
而这样久远的称谓,也已经足足十多年没有听见了。
“莫不成是朕幻听了么……”轩辕瀚低语喃喃着,眸中一片低冷的暗沉之色。
“大哥。”就在轩辕瀚想要沉沉的睡过去之时,忽然,又听见了一声。
这一声“大哥”唤的,惊讶的轩辕瀚直接从床榻上面坐了起来。
他已经三天都没有进食,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可是听见那一声唤,他像是浑身都充满了力气一般,猛地一跃而起,靠在床榻边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长、长宁?”轩辕瀚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床榻边上站着的人,低声喃喃。“是你吗……”
不,不可能!
轩辕瀚猛地清醒过来!
他的长宁……已经去了啊!
轩辕瀚用手遮着眼睛,挡住里面微微泛起的湿润。
他真的……梦魇了呀!
昭阳殿。
“母妃今日心情不好?”轩辕杰刚从太守那里背完书回来,一进昭阳殿的门,就看见伭妃一脸凝重的坐在门口她经常和轩辕瀚品茶聊天的地方出神。
“杰儿回来了。”见是轩辕杰,伭妃脸上这才带了点真切的笑意来。“只是皇上今日醒了,但是脾气不太好,不准人过去探视呢,姐妹们都被赶走了。”
“哦?”轩辕杰其实早就在第一时间就知道轩辕瀚醒了的消息,对于轩辕瀚的反常,他也从太守那里听闻了不少。
但他还是问道:“父皇怎么了?”
伭妃低叹一声,摇了摇头。
看伭妃那副心伤的模样,估计是也被轩辕瀚一起赶出来了。
轩辕杰沉思半晌,像是忽然想到一个极好的注意一般,他笑道:“正巧,儿臣今日还没有去看望过父皇,父皇要儿臣背的书,儿臣已经背下来了,可以去养心殿见父皇了。”
轩辕杰的这一番提议,倒是把伭妃给提醒了。
她点点头,脸上的忧伤表情拭去了些。“你父皇一向最喜爱你用功,见着你过去了,他一定很高兴。”
“是。”轩辕杰笑着应了下来,清澈的眸子中,透着一股子可爱的纯真。
煜王府,书房。
昨夜染烧了一夜的烛火终于熄灭,坐在桌案前的男子眉目清冷,长眉紧锁。
“这是从哪儿得到的?”轩辕瀚用手指着那木盒子里头的纸张,问着对面坐着喝茶的白衣男人。
高阳放下茶杯,答道:“你八弟留下来的。”
闻言,轩辕澈眉头皱起的弧度更深了。
“轩辕杰给的?”
“对。”高阳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凝重。“我不知道这些东西他是怎么得到的,又或者是他在你们煜王府放了眼线?那里头我帮你查的事情都记录在案,但是我估计着……你并不会告诉八皇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