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呢啊……你自己不也看到了吗？这个姜筱夜她竟然那么不知廉耻……”
被朱星指指点点，姜筱夜下意识低下头。
她自己也深知那段视频中的自己表现的的确太不雅了。
可是……
她真的没有任何印象。
关于昨晚的事，她真的一丁点也记不起来。
猛然间，姜筱夜想到了聂辰。
聂辰对待她的那个态度……骂她脏的那句话，或许不仅仅是因为亲眼目睹了她跟邓磊在一起，而是因为聂辰已经先一步看到了刚刚的那段不雅视频。
“啊……”
心脏咯噔一下。
姜筱夜整个人也下意识地向后一个踉跄，险些瘫坐在地上。
“喂姜筱夜，你还撑不撑得住啊？”
看出姜筱夜大受打击，乔深雪伸手扶住了姜筱夜摇摇欲坠的身躯。
“我……没事……”
即便有事在这种情况下姜筱夜除了说没事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只不过令姜筱夜倍感吃惊和意外的是，在她已经墙倒众人推的情况下，向来喜欢吐槽她的乔深雪却敢于站出来维护她，姜筱夜觉得乔深雪成了深陷绝望的她唯一的救赎。
“谢谢你啊，乔深雪……”
“谢我做什么？我又没有特别帮你。”
把姜筱夜虚弱的身体扶稳，乔深雪冷冷这样说道。
这是乔深雪的心里话，因为在乔深雪看来，她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真的没有特别帮姜筱夜。
不如说如果姜筱夜真的是绿禾集团派来的奸细，那她会比朱星、张默、小林那些人骂姜筱夜骂的更狠，准保骂姜筱夜一个狗血淋头。
可问题是，乔深雪并不认为姜筱夜是绿禾集团派来的奸细。
即便刚刚的那段视频已经是铁证了，可视频中只录了姜筱夜自己，男方的样貌一看就是刻意隐藏，声音也做了处理，再加上姜筱夜的反应简直就像被催眠了一般，因此乔深雪不认为这份做的明显过头的视频就一定说明了姜筱夜奸细的身份。
俗话说得好，商场如战场。
在这样一个尔虞我诈的舞台上想要兵不血刃的方法五花八门，姜筱夜或许只是因为太蠢而被利用了罢了。
“乔深雪！你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不管这个姜筱夜是不是绿禾集团派来的奸细，我们新产品被她泄露出去是事实，眼下绿禾集团已经剽窃了我们的新产品开始推广上市了，这全都是她的错！”
愤愤然指着姜筱夜，朱星越想越气，气得火冒三丈。
“好了好了朱星……”
张默走过来拍了拍朱星的后背示意朱星消消气。
然而张默自己其实也很愤怒，整个会议室中的开发部成员都很愤怒。
唯一冷静的人就只有乔深雪。
“哦，新产品是姜筱夜泄露出去的没错，不过我认为那是因为她蠢，而不是因为她是绿禾集团的奸细。试想下，有哪个奸细会把自己泄露情报的交易拍成视频的？而且还只拍到了奸细一个人的脸？还有……你们不想下到底是谁给我们开发部送来的这个视频，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吗？”
“这个……”
乔深雪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张默和朱星给问住了。
由于前一刻刚刚得知绿禾集团剽窃了他们的新产品，后一刻就看到姜筱夜的那段不雅视频，所以张默朱星等人就下意识地把全部责任归咎到了姜筱夜的头上。
然而经乔深雪这么一说，这一切又看似非常刻意。
“可是我亲眼看到了啊！我看到姜筱夜跟绿禾集团新董事长在一起，还接吻了呢！”
这个时候小林又突然蹦出来。
“什么？接吻？”
“这是给我们聂控天下下战书么？”
“真猛……”
“呵呵！”
结果，被小林这么带一波节奏，产品开发部的人再次认定姜筱夜就是个奸细，还是个不知羞耻的奸细。
扭头冷冷扫向小林，乔深雪一如既往面无表情。
“所以呢？因为你看到姜筱夜跟绿禾集团新董事长接吻了……所以姜筱夜就是绿禾集团派来的奸细？这中间的逻辑关系谁来给我解释一下，我读书少别骗我。”
虽然乔深雪说的轻描淡写，可语气和看向小林的眼神都充满令小林头皮发麻的嘲讽。
顿时，小林不吭声了。
充满谢意的目光落到乔深雪的脸上，姜筱夜凝视着乔深雪，内心深处涌现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感动。
她真的万万没想到，当她失足落马的时候，站出来维护她替她说话的那个人会是乔深雪。
看样子，想要跟乔深雪做朋友并非是她的一厢情愿，乔深雪也已经把她当成朋友了。
“总而言之，虽然这件事的矛头直指姜筱夜，但到底真相如何目前尚没有定论，而且调查真相也不是我们产品开发部的工作吧？”
收回目光，乔深雪看向张默和朱星。
“虽说被绿禾集团抢了先，但并不意味着我们聂控天下就一定会输，产品开发部的工作不是创造出畅销的商品么？”
乔深雪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然而正在气头上并且脑子一团乱的张默和朱星以及其他人却谁都没能理解乔深雪暗示的意思。
不过，这句话姜筱夜却是听进去了，并且深深地根植于姜筱夜的心底。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开发部的人恐怕谁都没办法再跟姜筱夜在一起工作了……姜筱夜，你今天就先回去吧，之后如何安排等公司通知。”
不管怎么说张默也是一个部门的经理，不可以像朱星那样冲动，又是骂人又是赶人的。
于是稍稍恢复了点理智的张默使了一个缓兵之计，不管姜筱夜到底是什么身份，总之不能让姜筱夜继续留在公司工作。
“……是……”
低下头，姜筱夜抿起双唇，脸色难看。
“那我……走了……对不起大家……还有谢谢你乔深雪……”
深深鞠了一躬，姜筱夜转身离开，眼角噙泪。
没用的……
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也不会有人乐意听，姜筱夜就这样带着沉重的心情蓦然转身，两只脚上像是拴着千斤重的镣铐，迈都迈不开。
“真是，快滚吧！”
“也太不要脸了……”
从背后传来的是产品开发部同事的声音，在今天之前，这些同事在见到她的时候还会面带微笑友好地跟她打招呼。
然而现在，恐怕已经对她有刻骨仇恨了。
已经走出了会议室，已经离开了产品开发部的办公室。
置身于空旷走廊上的姜筱夜却仿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
心，在飘。
脚下，似乎也在飘。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拐角处最隐蔽的电梯附近，姜筱夜转过身用脊背紧紧贴着冰冰凉的墙壁。
她现在……众叛亲离，成了最不受人待见的人。
姜筱夜不禁吸了吸鼻子，脑子里一团乱，就像被人硬塞进解不开的毛线一般。
就这样坐电梯离开？像个丢盔卸甲的逃兵似的？
姜筱夜摇摇头。
她可以背负私通绿禾集团的泄露聂控天下新产品机密情报的罪名，可以被整个产品开发部所有人指着鼻子骂，但她绝对不要被聂辰误解。
她没有背叛过他。
绝对没有！
至少，姜筱夜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应该针对那段视频给聂辰一个解释。
即便她的解释也许听起来就像可笑的借口。
但若是她什么努力都不做，那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于是，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的姜筱夜深深吸了口气，转身按下了上行的按钮。
目的地是——顶层，总裁办公室。
走出电梯的那一刻姜筱夜的心里依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这件事，关乎聂控天下进军保健食品市场的生死存亡，聂辰对这次的新产品也是格外重视。
然而，一切的努力全都因为她而付之东流。
如果她是聂辰，一定恨不得立刻将她杀之而后快。
“你真脏。”
就在即将迈出电梯门的那一刻，姜筱夜的耳畔没来由地回放出聂辰先前对她做出的评价。
脏……
姜筱夜不知道聂辰口中的“脏”是在形容她身为聂控天下的员工却出卖自己公司产品的情报给绿禾集团；还是因为在那段视频中她衣冠不整地跨坐在邓磊的大腿上，两条手臂还搂着邓磊的脖子；亦或是……两方面都有？
总而言之，从聂辰的角度来看，她或许真的很脏吧？
左胸口一抽一抽的疼，姜筱夜想见聂辰想对聂辰解释的决心动摇了。
脚步退缩，姜筱夜险些被电梯门夹到。
眼前，就是距离她并不远的总裁办公室。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姜筱夜看不清办公室里的人，办公室里的人也看不到她。
“聂辰不会原谅你的。”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耳畔嘀咕，姜筱夜向前迈开的脚停滞在了半空中。
“没用的，你再怎么解释在聂辰的眼里就是你向竞争对手泄露了公司情报，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个声音，还在说。
“你是个肮脏的女人……聂辰觉得你脏。”
“你根本没资格做聂辰的女人。”
“你也没资格在聂控天下工作。”
“你是个叛徒！奸细！”
“回去吧！”
“不要再自取其辱了……你现在过去又能怎么样？你以为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就能令聂辰回心转意？”
“已经多少次了……聂辰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了你，可你却还是不停地犯错。”
“乔深雪说的对，你就是蠢！”
……
感觉脑子里仿佛有好多人好多人在骂她，又似乎在骂她的人就只有一个，是她自己，姜筱夜不自觉地蹲下身用双手抱住头。
头，就快炸了。
很痛很痛。
姜筱夜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晕过去，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
漂亮的眉目因极度痛苦而扭曲，姜筱夜感觉自己仿佛在一点点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沼泽之中，已经无法顺畅的呼吸了，就快死了。
“姜小姐？”
就在这时，熟悉的男声一下子把姜筱夜从沼泽深处拉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