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背后被人打晕的,没看到那人长什么样。但我记得他身上的味道,只要一闻就能认出来。”皖东君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看他那孩子气的样子,穆雨昕丝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跳起来说“我能认出凶手,你们不带着我是你们的损失”这样的话。
她寻思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虽然皖东君的嫌疑还没洗清,但他本身不惹人厌,更何况她好歹“闯荡江湖”好多年,应该不容易被人骗了。
其实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如果皖东君真是凶手,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总好过他再有可乘之机。
“你闻到了什么味道?”她问道。
“是青草和花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挺好闻的,”皖东君见穆雨昕答应了,开心极了。
君煜妤小声说道,“皖东君在闻香方面确实很有优势,皖家最大的产业就是香水行业,而皖东君从小就在嗅觉方面出类拔萃,有异于常人的敏感。”
穆雨昕“嗯”了一声,如果他真有这方面的能力,不让他跟着倒真是浪费了。
“那你和安锦是什么关系?”她又问道。希望能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证实自己的判断。之前君煜妤有说过安锦是靠着皖东君的关系才能参加这次的宴会,皖东君是她的新男友,那两人的关系还真是匪浅,就看皖东君怎么说了。”
皖东君毫无保留地说道,“是我前女友,我们好过一阵子,但已经分开了。”
前女友?穆雨昕失笑,这安锦换男朋友的速度还真快。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洛秦华已经抢着问道,“前女友,你们分手了?她不是你才交的新女友吗?”他神情严肃,目光如炬,仿佛在讲台上巡视的教导主任,准备抓住哪个胆敢跟他有眼神接触的学生,拎他起来回答问题。
而皖东君就是那个倒霉的学生,他弱弱地抬起眼,刚好对上洛秦华的视线,犹如惊弓之鸟,说话都有些结巴。洛秦华常年接触犯人,气势威严,气场很足,态度确实骇人。“是……是分手了啊。”他着急为自己辩白。
洛秦华很有经验的继续询问,“既然分手了,为什么还邀请她参加宴会?”
皖东君努力注视着洛秦华,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在洛秦华的压迫下,说话还是不利索,“她想找个有钱人做男朋友,我自然要成全她。”他惊道,“你不会怀疑是我杀了她吧,我哪敢啊。”
穆雨昕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从目前得到的线索推测,安锦是个拜金的女人,这种上流社会的宴会是寻找金主最好的地方,她请求皖东君带她参加,也在情理之中。
洛秦华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冲着穆雨昕点了点头。目前多个人多一份力量,如果皖东君真能找到打昏他的人,那是天大的好事。
君煜妤悄声说道,“雨昕姐,皖东君平时就是有些花心和滥情,喜欢漂亮的女孩子,良心倒是不坏的,带着他吧。”
皖东君似乎对自己被当做凶手盘问了许久相当不满意,嘟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穆雨昕猜测他在家里被宠坏了,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她淡淡道,“那一起走吧。”
这时,江木又从他们身边经过。
因为他是安锦的前男友,穆雨昕多看了他几眼。他的确长的很英俊,脸上还有未褪去的青涩。只是走路的步伐有些奇怪,方才他走的匆忙,穆雨昕的心思又没在他身上,所以没发现他的步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起路来也是一高一低的。他怀里抱着许多东西,高高瘦瘦的背影应和着他踉跄的脚步,显得有些可怜。穆雨昕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出神。
他穿着花房里工人的工作服,神情淡然,与外面的繁华格格不入。他怀里抱着的是修剪花草树木的工具,有剪刀,小竹条,小刀等。
既然正好碰见了,没有理由轻易让他离开。穆雨昕同他打了个招呼,问道,“你这是去哪呢?”
江木回过头,回以憨憨的微笑,“这几天天气好,树木长得快,我想去修剪一下花草。”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眼睛明亮,笑起来明眸皓齿的,很好看。
穆雨昕和洛秦华蹲下身,仔细查看他的工具。大多数工具应该都用了很久了,上面锈迹斑斑的,但其中有一把崭新的美工刀,格外引人注目。
“这把刀好新啊,”穆雨昕看了江木一眼。
“嗯,原来的那把坏了,所以我买了把新的。”江木笑着展示了他手里所有的工具。
穆雨昕注意到工具中还有一根又粗又大的木棒。这是用来做什么的,修剪花草用的到木棒?棒子虽然陈旧,但和其他的工具堆在一起显得有些违和。
穆雨昕又再看了一遍所有的工具,其他都是花匠用的上的,也能在工具上发现使用过的痕迹。唯有这一刀一棒,怎么都像是外来物。
穆雨昕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江木有些可疑,只是凭借这根棒子和新换的美工刀,并不能说明什么。
就在这时,皖东君忽然绕到江木的身后,他动作很轻巧,倒是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不动声色地朝穆雨昕点了点头。
而穆雨昕又冲着洛秦华使了个眼色,洛秦华会意地颔首。
他拦下了江木,抱歉道,“你有作案的嫌疑,想请你去警局聊一聊。”他公事公办的口吻,不让对方有任何一丝可趁之机。
“你是在跟我说吗?”江木不知所措地问道。
洛秦华笑了笑,哪怕江木不是杀害安锦的凶手,但他打晕了皖东君,那是肯定的。“你有什么话,还是去警局说吧。”
江木额角藏着一颗大大的汗珠,凝结在鬓角里,他紧张地看了看穆雨昕,又看了皖东君一眼,最后还是跟着洛秦华走了。
他的一条腿有些不方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身材瘦弱,像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再加上一条残腿拖在身后,就更显得楚楚可怜。
穆雨昕耐心地跟在他的身后,盯着他缓慢的步伐,若有所思。
江木行动不便,真要杀人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但不容易归不容易,他并不是没有杀人的能力。如果他真的想,并不是办不到。他步伐缓慢,或许只是一种掩人耳目的做法。事实上,所有人都不是很了解江木,更不清楚他的腿是怎么回事,所以就更要小心。
如今看来,江木好像成了嫌疑最大的人。但是,这推断并非唯一。案件的线索飘忽不定,只要有一个推论错误,就会造成千变万化的结果。
穆雨昕心中思绪万千,也做出了种种推测。但不管是哪一种,似乎都不够严谨和缜密。
江木早就知道安锦死亡的消息,所以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到了警局回答洛秦华问题的时候,也是有条不紊的。他神情太过镇定,反而让穆雨昕起了一丝疑心,她记得很清楚,他江木可是安锦的前男友,按理说怎么都不会是这个反应。
“案发的时候,你在哪里?”洛秦华问道。
“我在花房修剪花草,张姐一直和我在一起,她可以为我作证。”
江木的身份只是个花匠,确实没有资格参加宴会,所以离开花房的可能性不大。而管家张姐属于资历比较老的佣人,所以负责“调兵遣将”,顺势留在花房里,这也说得通。
“我们会找张姐核实情况的。不过,你和死者安锦是什么关系?”
江木之前的神情还是十分冷静的,但被问到这个问题时,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他低头绞着手指,避重就轻道,“嗯,我认识她,我们是同学关系。”
穆雨昕在心中冷笑,要不是事先听君煜妤说过他和安锦的关系,差点就要被他蒙蔽了。他如今的态度太值得让人怀疑了,尤其是提到他们关系的时候,他有点掩饰不了之前控制的很好的情绪,就像是被触碰到了无法愈合的伤口似得。这样看来,安锦和江木分手的原因,就十分值得推敲了。
而越是他不愿意提及的事,越容易露出破绽。洛秦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问道,“那你之前和安锦有什么矛盾吗?”
江木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我和她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而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再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他脸上的笑意有些古怪,似乎带着一丝愤怒。
他依旧不愿意说起和安锦的往事,打算把这个问题就这么糊弄过去。这就引起了穆雨昕的高度怀疑,洛秦华也不会就此放过他,他问了更多关于安锦的问题,最后终于导致江木翻了脸,他发起了脾气,开始拒不合作。
安锦果真就是他心口的一根刺,刺得他浑身不舒服。他拒不合作,洛秦华也不好强迫他,只能找来张姐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