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外伤,从右边肩膀划到左边肚皮上的伤口,简直就是致命的一击。而且他也跟那些郎中一样晕厥,血流不止。不知道是谁给他抹的止血药,效果其实并不好,她到的时候,已经如她所说的,流掉了他小半部分的血。
“晕厥?不会像这些家伙一样吧?”岳士观哈哈笑道,看着姚槿玄道:”个个都晕厥?“
”是,随军的郎中,个个都晕厥。说是郎中里出了一个叛逆,大约是敌国的细作,在郎中的饭菜里下了药,无色无味。“姚槿玄回答道,心里虽然觉得那种说法有很多漏洞,但是还是照他们的说法,如实说来:”其实是极其轻微的毒,过五六日自然不药而愈,但是手腕无力,不能缝合伤口,那位伤者,也不能清醒过来。他们疑心是那个郎中先向那些郎中和那个人下药,然后用刀砍伤那个人。虽然被及时发现了,没有立刻致那个人于死地。但是能医治伤口的郎中晕厥,他也多半是活命艰难。“
”将士们可以自己缝合啊,沙场征战之人,谁不会处理个简单的伤口?何至于要这么麻烦,大张旗鼓地功进一个小城?“张良在旁边接话:”虽然那个人是秦国的公子,也不能如此乱来吧?“
”是秦国的公子受伤了?那那个细作就多半是楚国的。“岳士观惊讶地说道:”这位细作也是极其厉害之人啊,虽然这招等于是死间,自己绝无生还的可能,但能做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级的细作了。我想说的是,这秦王政心也太大了吧!是哪位公子啊?他竟然丢在跟楚军作战的军中,也太夸张了。“
”还能有哪位?“张良接话道:”其他的公子,都太年幼,秦国的长子扶苏,今年十六,刚好有资格随军。这么早就让自己的儿子随军锻炼,想必是为了让儿子早点成长,秦国本就是以军立国。跟着将士打仗,若能立下军功,将来继承大位,也不怕有人不服。纵然不能立功,也可以历练,得到很好的成长。“
”嗯,有理。“岳士观点点头:”这么一说,这个秦王政,倒是个有爱子之心的人。可惜秦国破坏了太多宗法规矩,名气太差了。在店里我都不敢说他的好话勒……“
”是啊,他自然爱自己的孩子,更爱用自己的孩子去杀死别人的孩子。“张良脸上没有仇恨,但是语气和内容都很重地说着这位灭掉他韩国的君王。
”子房啊,秦王政灭了韩国,你心里一定很痛恨他吧?“岳士观看着张良明明很恨,却没有情绪的脸——也许作为相门的公子,在这种敏感的话题上,不显露自己真实的情绪,就是最基本的教养吧?。
而岳士观自己好奇的地方,却并不是张良的国恨家仇。
”其实啊,韩国早就被那群宗族给败得不像样了……若是韩非还在……可惜,韩非历来不受重视,又能怎么办?谁让他自己的母妃身份太卑贱了。不过这韩王也真是奇怪,宁愿让韩国卑贱,也不愿意力排众议,起用卑贱但是才华横溢的儿子接位,错过了让韩国壮大的最好时机……“
张良看了一眼岳士观,心里一动。
这岳士观,当着他的面说韩国的国政,也不怕引起他的反感。虽然他说的是事实,而且张良自己也是赞同的。
“现在讨论这些,除了徒增遗憾,也就没有别的更积极的意义了。”张良回答道:“他们来了,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韩国被灭,已经是过去了三四年的定局。而岳士观口里的韩非,也已经在秦国被谋害。
岳士观看张良一眼,知道张良不愿意多谈,关于韩国,也就顺他的意思,看了眼那些骑着马,很慢地往这边移动的马队,叹口气说道:“他们就是跟别人跑腿的,哪里用咱们费劲解释?就算你要跟人家详细汇报,人家还懒得细听勒。这么大的太阳,都想着早点回去歇凉。晚上的晚宴,我会跟姜城主亲自解释。”
说话间,那些官兵已经到了。
说是官兵,其实这个罜城悬孤于此地,没有任何国主收留,也没有任何军队进攻,所以其实是无政府状态。
前些日子的秦军来这里,还是数百年来,第一次有正式军队的马蹄踏入。
那些官兵,无非都是些姜城主的手下办事的,按的都是姜城主的意思办事。
“岳老板,就是这些人吗?”为首的戴官帽的小子很恭敬地问道。
“就是他们,把他们都带回去吧!顺便告知城主,晚宴我准时到。”岳士观面色很正经地说道。
“诺!”
然后那些人都七手八脚地把那些被姚槿玄药晕了未醒来给一个个抬上板车,用手臂粗的草绳子给捆了,再慢悠悠地往城里赶去。
“抓这些人,也不用铁链子,这草绳……”张良实在惊讶,看着岳士观的脸,觉得实在不可思议:“诶,我说,你们这里,难道就没出过凶恶之人吗?抓个盗匪,竟然用草绳,能困得住那些人吗?”
实在太扯了。
以前就觉得这罜城很奇怪,他转悠悠了这么些年,竟然没有发现有衙门。大家若是有事,竟然都往姜府跑去。
他自然是没有进去姜府看过,只知道是一个很大的院子,七进院落。难道,那里面还设有衙门?
“他们不是让自己给毒晕了吗?个个都像豆腐似的,哪里能把谁怎么样?草绳捆捆就够了。”岳士观慢悠悠地跟着往回走,姚槿玄也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子房啊,我跟你讲,这些草绳,蘸水后很结实哦,用刀砍太绵,又不好使劲,用火烧又不能点燃。再加上有人看守,是没有那么容易就逃脱的,你放心啦!”
“槿玄,你累不累?怎么他们也不送你一匹马或者送你一辆车,让你自己就这么走回来啊?”岳士观转头问一直安静的姚槿玄。
张良看了眼那白马,喝喝, 竟然跟在那个女人的屁股后面。
他一直觉得很奇怪,这白马素来不与人亲近,连喂它马料的人它也不见得有额外的热情,倒是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它似乎就喜欢她。
真是邪门……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像白马这么挑剔的畜生竟然喜欢她。
难道这白马是嫌弃自己太白,所以喜欢那种黑的?
“他们让人送,我拒绝了。”姚槿玄回答道,心里想,虽然最终那个扶苏还是送到刚才的森林边:“我觉得太麻烦,不喜欢人跟着,自己又不会骑马,所以从今晨起就往这边走,四个时辰就到了。”
“这么快?那他们岂不是就在很近的地方?”岳士观很惊诧地问道。
“是,离这里,最多不过五座山的距离。”姚槿玄如实回答道。
”那位红色璎珞倒是运气好,能找到这里,还能找到你,这次他一定被升了军职吧?“岳士观回忆起当日的场景:”看他离开的背影,实在是志得意满啊!“
”是,被升了千夫长,还赏了很多钱。“姚槿玄微微地笑道。
她出军营的时候,那位红色璎珞的千夫长一直很感谢她,说是如果她去咸阳,一定请她吃饭。
咸阳,她来了这里就一直想去咸阳。
想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的阿房宫。
寡言少语的奶奶曾经很慎重地对少年的姚槿玄说:“最近这些穿越剧太多了……不过,若能穿越回去,我希望是在秦朝,看看那个阿房宫。”
“那个阿房宫,即便对于现在的土木工程,建筑水平来说,也是很难解开的疑惑。我想唯有亲临现场,才知道究竟吧!
那么大的工程,最终究竟有没有建成?有没有被火烧掉?
奶奶是研究历史的,也是土木工程师,但是沉默寡言,很少在家里跟她提起自己的专业。除了那个阿房宫。所以,她很想去看看,她非常能够理解。
然而,却是她这个对历史和土木建筑一点也不感兴趣的孙女,穿越到了这里,而且是先秦时期。
除了家训,悬壶济世,她就希望能去咸阳,看看那阿房宫的究竟。
”不知道,这次张大公子把这些盗匪抓住的功劳,姜城主会不会给你一些赏赐?“岳士观又转头去问张良:”我们都说,是你把他们抓住的,他们身上虽然有毒,但是是你亲自抓住的,否则槿玄难免还是会受伤,好吧?赏金……你别一个人独吞哦!“
“好吧,若是真的有,分你一半。只是……这回到城里勒,在哪里审案啊?这罜城里有正式的衙门吗?不会一直就用这草绳捆到底吧?”张良实在好奇,也觉得荒唐。
岳士观看了眼张良,眼神突然有些神秘,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