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幽居士蹲下身来熟练地拨弄着地上的棋盘,不消片刻,棋盘前面的一块方桌大小的方形区域忽而分为大小不等的四块,分别向四个方向悄无声息地缩去,转眼间地面便出现了一只能容纳一人出入的入口,入口处由带有花纹的白石所雕砌的石阶一直通向地下极深处之所在。
众人跟随闪幽居士沿石阶而下,花费了大约两个时辰的功夫,石阶终于到了尽头。众人下了台阶,穿过一道石门,众人便进入一个视野开阔的所在。
眼前乃一巨大的圆柱形空间,由于一路走来皆有长明灯或是发光的宝石照明,使得众人觉得此空间中略显昏暗,只能隐约觉察到此空间甚是空旷。
龙啸山人与闪幽居士一言不发,默契地并行至整个空间正中,盘腿相对而坐,口中似是念叨着什么咒语。
或许是因心中所想或是眼睛逐渐适应了这些光亮,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苏若晨觉得眼前逐渐亮了起来,渐渐开始看得清远处的事物。
入眼望去,只见九九八十一道一模一样的石门围城一个圆,除她们所在的石门,其他八十扇石门皆是紧紧关闭的,似是从未打开过一般。
这时,龙啸山人与闪幽居士重又站起身来,向对面其中一扇石门走去。这石门机关倒是十分简便——门上乃一简易的月夜图,那轮明月乃一明显凸起的石柱,闪幽居士轻轻旋动石柱,门便应声而开。苏若晨等人自是不必多想,仍旧紧跟两位道长身后步入门中。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眼前又出现八十一座石门,两位道长再次默念咒语然后冲其中一道石门而去。
正当众人皆以为只需轻轻拨动便可开门之际,闪幽居士对苏若晨道:“拿那串念珠来!”
苏若晨疑惑地将念珠交与闪幽居士,只见闪幽居士拿过那串念珠,取下其中一颗嵌入机关之中,拨弄了片刻,石门方缓缓而开。
“那念珠原是用来开石门的!”玖然恍然大悟道。
“嘘!”苏若晨见并无一人说话遂阻止玖然道,“玖然莫要讲话!”
玖然尴尬一笑,不再多言。
“这念珠看似一模一样,实则不尽相同,能立即使得这些念珠一一对号也并非一日之功!”蓝姐儿插了一句,只是无人接话,蓝姐儿也便佯装毫不在意,沉默下来。
如此经过不知多少道石门,亦不知走出了多远,苏若晨等人已然累得举步维艰,寸步不想挪动,因而只好请求两位道长道:“我等实在无力前行,暂且停下来休息片刻可好?”
“不可!”闪幽道长脸色凝重,语气肯定地道,“这些石门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看似静止,实则一直在缓缓不断移动,倘若我等此时停下来休息片刻,不但下一个石门难以找寻,而且我等还有性命之忧!”
“道长所指乃是?”蓝姐儿脸色诧异道。
“石门不断移动,石壁自然亦是活动的,咱们极有可能会被堵于几面墙中再无法出去,直到被墙壁碾压至死。
龙啸山人没有说话但也点头默许。
“太可怕了!”苏若晨、蓝姐儿、玖然、西巧儿无一不露出惊恐的神色。
“只需再坚持几个时辰,”龙啸山人安慰众人道,“我等已然行过大半,切不可半途而废啊!”
众人连忙强撑着起身继续向前行去。
如此,直到紫檀木念珠全部用完,众人终于来到一与众不同的空间。此空间雕栏玉砌,装潢奢华,头顶上镶有各色闪光的宝石,脚下乃是清一色玉色长白石铺就的地面,周围精致的白玉浮雕只见乃是九道青石石门,而非八十一道门。
闪幽道长径直向前行至最中间一门,在石门上雕刻的龙额处摸到一空洞,闪幽道长将最后一颗琥珀念珠放入孔洞之中,并不见闪幽道人作何动作那门便自动打开。
闪幽居士率先进入门中,龙啸山人自动殿后,将苏若晨等人保护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此段路石道中埋藏了与金木水火土相关各类伤人的机关,其中兵器类的倒是最多,好在有两位道长与蓝姐儿在,苏若晨等人并未伤到丝毫,只是时不时受到一次惊吓罢了。
走过这段长廊眼前又是一扇高大威武的巨门,闪幽居士自苏若晨手中拿来 玉盒,将里面的小玉盒取出,将盒身与合盖分别以内力送入巨门的不同位置,片刻之后,那巨门便吱吱呀呀地闪到一边去了。听声音,那巨门竟是青铜做的。
进入门中,映入眼帘的竟是不知何种颜料镀于浮雕上所显示出来的彩色的壁画,壁画色彩异常鲜艳,线条刻画细致入微。另外引人注目的乃是此石室乃八面相等大小的墙壁加上一正六边形室顶所建,石顶上是大幅的美人图,墙壁上除了壁画便是同破庙底下暗室中所陈设的及其相似的书架。
石室之中仍是一桌、一凳、一杯、一卷,只是这石杯较之前的那个大出许多,几乎占石桌的一半以上,无论怎样看都觉大得夸张。苏若晨不自觉地向石杯中看去,只见石杯之中并无石质的水月图,倒是有一刻了水月图的玉盒。半透明的玉盒中显然装了什么。
“兵符?”苏若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探问道。
虽说连日来的舟车劳顿加上这两日来昼夜不停地于洞中穿梭,苏若晨早已身心疲惫,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但眼见兵符到手,仍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蓝姐儿、玖然等人亦略松了一口气,相视而笑。
那闪幽道人没有说活,伸手便向那玉盒而去,却使尽力气,那玉盒仍旧纹丝不动。
闪幽道人忽而记起了什么,将手中最后一个玉盒按入石杯低端,然后把石杯上原有的玉盒取了出来。
“砰!”一声巨响,那青铜门竟急速关上,众人面面相觑,不发一言,唯有苏若晨、玖然、蓝姐儿突然记起破庙地下暗室的情景。
鬼使神差地,苏若晨走上前去将手自桌下一摸,果然也是有玄机的,轻旋机关,石杯中突然喷出水来。这也是与破庙下石室不尽相同的,也是苏若晨始料未及的,不知所然的众人一下陷入慌乱。
再看周围的石壁,此石壁中的壁画没有一副是画了水月图或是秋景的,所有的壁画都是极其复杂的,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琢磨透彻,苏若晨等人更是一下子变得一筹莫展。
“既然此处能有水流出,有八成便是与外面相通的!”苏若晨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
苏若晨的意思很明确,便是要众人死马当成活马医,冒险自出水的杯中找出口。此事说起来容易,但确是极其危险的——倘若那水乃纯粹的地下水,人下去之后必然无法呼吸,最终会窒息在里头;即便那水连通的是地上河,倘若离河面过远,一时半刻找不到去往地上河的出口,还是要交代于这水流之中的。
但令人惊奇的是,听完苏若晨此言,闪幽居士几乎想都没想,一下跃入那石杯之中。
“那玉盒之中必然乃真正的兵符,师弟这是要独占兵符哪!”一向清淡如水的龙啸山人不曾想到自己一向极其信任的师弟竟会做出此等不可思议之事,因而气急败坏地道。
虽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但当如此之事真正出现于自己身边,发生于自己至亲至近的人身上,正义之人任谁不会如此激动。
“那此刻我等该当如何出去这石室之中?”西巧儿问出了众人之所想问。
“与师弟一样,下去那石杯之中!”龙啸山人斩钉截铁的道。
“是要去将那兵符抢夺回来么?”蓝姐儿对龙啸山人的决定甚是震惊,“贸然入水极有可能不但拿不到兵符反而葬送了所有人的性命啊!”
“师弟不像是故意送死的样子,因而既然他能下得杯中则说明杯中十有八九是有玄机的,倘若贫道猜的不错,应该这石杯便是我等要找的出口!”龙啸山人解释道。
“咱们就没有其他更稳妥的法子离开这里了么?”西巧儿不甘心地问道。
“没有时间了!”龙啸山人叹道。
众人不再多问。蓝姐儿略一迟疑第一个跃入石杯,苏若晨第二个、玖然第三个,再就是西巧儿,最后是龙啸山人,当龙啸山人进入石杯之时,石室中的水早已升至与石杯齐高的位置。
进入杯中之后,苏若晨只觉被一股旋涡卷起,将自己旋得天昏地暗。突然,自己似是被带进了一狭窄的通道,在通道中苏若晨几次三番被通道中嶙峋的怪石所碰撞,最后终于头触礁石,晕了过去。
等苏若晨等人醒来之时,闪幽居士在内的六人悉数正横七竖八躺于一封闭的空间中,脚下的泥土中有水流经过的痕迹,苏若晨只觉身上到处酸疼,像是身上散了架似得,便干脆安静躺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