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苏母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侍从说:“把落桐捆了交到大皇子手中,或凌迟或杖毙悉听大皇子尊便,也算告慰方侧妃在天之灵。”
“小姐救我!”落桐歇斯底里地喊道。
唐筱雯别过头去不再去看垂死挣扎的落桐,但心里却如针扎一般。她并未因落桐替她顶罪而感到一丝内疚和自责,只是可惜少了落桐这样一个得力助手,还有便是嫉妒苏若晨远在他乡也有这么多人替她说话。
此刻唐筱雯恨极了自己轻信伊影,否则今日也不至于在伊影倒戈向着旁人时自己却目瞪口呆。
三皇子等人虽有不甘,但苦于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好怎样,只好听任苏母严厉处置了丫鬟,却让唐筱雯闭门思过,而未做什么实质性的处罚。
“二哥此来可谓雪中送炭,恰是时机啊!”苏母、苏炫、唐筱雯等走后,龙月杰心中畅快,不禁对龙日翔心生敬佩之情。
“多亏玉溪通风报信!那三弟来得怎这般及时,不会是‘恰巧路过吧’!”龙日翔心中大悦,禁不住说起了玩笑话。
“当然是伊影,苏老夫人也是她请来的。不过,这样一来唐筱雯怕是已经看出了端倪,伊影应当时时事事小心才好。”想到这里,龙月杰提醒伊影。
关于书信的事,伊影早已主动告诉了龙月杰,龙月杰不但没有责骂伊影,反倒有点欣赏起这个从未住进过他心里的女人。
“对,我也会将杨御医、默瑛等重要证人好好保护起来。”龙日翔说。
听着两位皇子的谈话,伊影陷入了沉思:
几日前,伊影从唐筱雯处得到了三皇子写给苏若晨的书信,唐筱雯走后,伊影思虑再三仍拿不定主意,不知自己是否应该与唐筱雯同流合污。苏若晨和言云溪都不在府上,伊影不宜直接去找龙月杰商议,于是便找到安玉溪,坦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了安玉溪听。
“呵呵,伊影妹妹多心了,三皇子乃是重情重义之人,纵使三皇子真心喜欢苏小姐,也断不会弃了你去。你看那言妹妹,侍奉三皇子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即便在你进入皇子府后,三皇子不是一样待她如初见?”安玉溪笑道,“你若听从唐小姐的话却正中了她的圈套,到那时反成了她的替罪羔羊也说不准。”安玉溪耐心向伊影陈述利害关系。
“那依姐姐之见,妹妹该如何应对?”伊影心中困惑,“告发或是想法子阻止于她何如?”
安玉溪摇了摇头,“若要我说,我们便来个‘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那岂不是太危险了!依唐筱雯的意思,她要我在若晨给您的汤里下毒,然后嫁祸给晨儿!”
“没关系,让妍儿与你接头,只要别把我和胎儿毒死,一切随你掌控便是。”安玉溪语气异常平静。
“那我……到时候我让妍儿把汤拿到厨房加热,趁机在汤里加入微量巴豆粉,应不至于伤及您和胎儿吧!”伊影小心翼翼地说。
“也只能这样一试了,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出现明显症状却不伤及胎儿的药物了。”安玉溪若有所思地说。
“咱们回吧,天愈来愈凉了,出门时多披件衣服才好,免得着了凉。”龙月杰无意中的一句话将伊影从回忆中拉回,同时也使一股暖流从伊影心底蔓延开来。
“晨儿快看,前面便是龙啸山。”
苏若晨掀开连子往外一瞧,只见群山连绵起伏,好似奔腾的海浪,海浪的尽头,几处险峰拔地而起,直入云霄,如苍龙昂首,气势非凡。
细看之下:山谷中,深壑幽秀,怪石嶙峋,清泉铺涧;峭壁上,山峰挺峻,苍松附壁,百草丛生。
“美哉!这漫漫古道之中竟有如此奇观!”苏若晨不禁沉醉于这鬼斧神工的美景之中。
“龙啸山最高峰为凌霄峰,是枫阳一带第一名山,它独出群峰,壁立万仞,前有江河澎湃,后有群山相连,左右为峡谷夹道,诸峰拱卫。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此乃兵家必争之地。”何柔似乎也对对凌霄峰颇为欣赏。
“天龙作骑万灵从,独立飞来缥缈峰。 怀抱芳馨兰一握,纵横宙合雾千重。”苏若晨吟道。
“晨儿竟会吟诗?”何柔惊诧道。
“晨儿只是偶得几本古书,诵读过几首诗而已,何曾会吟诗。”苏若晨笑道。
“也好,女子无才便是德。少读几本书性子温和。”何柔曾到苏家探望苏若晨多次,却未曾听闻苏若晨饱读诗书,精通琴棋书画,若说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怕只是颇有几分姿色、性情乖巧罢了。
至于苏若晨自小博览群书,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之事怕是苏轼也未必可知。
此苏若晨虽早已非彼苏若晨,然此苏若晨无论才学还是聪慧均在彼所若晨之上。
“姨母出门为何坚持不带侍卫随从?”苏若晨疑惑道。依何柔的身份,不说几十人上百人,至少有几个随从护送左右亦是合情合理。
“我便是诗书读多了,自小性格钢韧,仰慕诗仙之豪放不羁,不喜为人所束缚。然生于官宦之家,嫁于王侯之门,日日众人如影随形,自是心中憋闷,难得趁此良机独行,岂不惬意?”何柔对昨日之事仍心有余悸,“不成想竟发生了昨日之事,只怨我疏忽大意,如有意外,即便我悔恨也便无济于事了。”
“无他,此乃巧合而已,姨母莫要挂怀。”苏若晨见何柔如此不安,安慰何柔几句便不再言语。
“过了龙啸峰便是枫阳郡平柯县境内,此处是枫阳郡最繁华之所在。”显然何柔对此处很是熟悉。
“等入了平柯县可否略作停歇,到街上一看。”苏若晨对这所谓第一繁华之所在饶有兴致。
“可否允准红叶同往?”听闻有如此去处,红叶望眼欲穿。
“这个……”苏若晨不置可否。
“吁——”车夫突然停了马车,红叶猝不及防差点摔下车去。
“你是怎么赶车的!”红叶略显恼怒。
苏若晨从帘后探出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名浑身血污,衣衫褴褛的少年昏倒在马车前面,显然,少年受尽皮肉之苦,又远道奔波至此,体力不支而昏倒。
“站住!”“别跑!”
“你往哪里跑!”
远处跟来一帮约摸十多号壮汉,穿着捕快的衣服,往这边来了,不过在岔路的地方却沿着另一条岔路飞奔而去。
“咱们继续赶路吧,不然误了时辰,天黑之前赶不到平柯县了。”何柔催促道。
“前面有人晕倒了。”苏若晨说着便拿了水下了车径直朝那少年而去,何柔也不去阻拦。
时值初冬,虽日上三竿却不见有暖意,少年伤痕累累、面色惨白、剑眉微蹙,细密的汗珠从额上不断沁出,却仍冻得瑟瑟发抖,苏若晨便拿了自己的棉披风盖于少年身上。
苏若晨喂他饮毕水,边为其擦拭脸上的血渍边静待他醒来。
“姨母,此人气息虚弱,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醒来。如不就近找家客栈,把他送去医馆医治,怕是会有性命之忧。”虽苏若晨所说颇有骇人听闻之嫌,但少年之伤确实不容拖延。
“昨晚借宿的天悦客栈旁有个医馆,医馆有一郎中,名曰郝郎中,我与那郎中相熟……”
“这样一来岂非又要重回天悦客栈?”红叶略有不悦。一来红叶对昨夜之事仍心有余悸,其次,红叶对平柯县望眼欲穿。
“毋庸烦心,我定保你一夜相安无事。”苏若晨对红叶之忧了如指掌,“今夜你随我同往天悦客栈,明日我与你同游繁华之都,如何?”
“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红叶便叫了车夫与苏若晨一同将少年扶上马车。
“众位何人?为何拿我于此?”少年如惊弓之鸟。
“路人,携你去看郎中!”红叶对少年之举略有嫌恶,“若非我家小姐出手相救,你怕是早已曝尸荒野。”
“你是何人,竟这般无礼!”少年性情倔强,“多谢小姐搭救,小生就此告辞!”
言罢,少年愤然起身,作势跳下马车。
“哎,公子请留步!”苏若晨顾忌其伤,忙出言相劝。
“拦他作甚,由他去便罢。”何柔见少年性情刚烈,故出言相激。
“啊!”少年应声跌坐于马车之中,扶额皱眉,却不吭一声。
苏若晨见何柔、红叶均忍俊不禁,方知少年因急于起身,不慎重重撞于马车顶棚。
“休要再动,莫要白白辜负了我家小姐一番苦心。”红叶嗔笑着补刀。
少年不语。
“车中何人!”
突闻有人拦路叫嚣,何柔撩帘而望,只见四五名捕快立于车前,此乃初遇受伤少年时所见十来名大汉之四五。
“城山侯之长子司马宏之妻,何氏是也!”何柔答道。
“我等奉命行事,不慎叨扰,还望海涵。”一位身长八尺、面目清秀白皙、貌似书生之人给何柔作了个揖,转身便欲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