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胭脂先给我收起来,不要扔了。”翠蓉刚一抬脚唐筱雯又吩咐道
“侯爷,夫人回来了!”何柔离司马府还有段距离,府里的丫鬟小厮早已向司马宏汇报。待何柔赶到府邸,司马宏早已带人等候在府门外。
“你怎去了这些个时日,也不通个信给我,害我好生担心!”司马宏见了何柔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瞧你,在众多孩子面前亦不顾及颜面。”何柔娇斥着。尽管司马宏对她如此敬爱十几年如一日,但她心里仍是如喝了蜜一般。
“快看谁来了!”何柔亲切地将苏若晨拉到身边。
“晨儿见过姨夫!”苏若晨福身行礼。
“哈哈!晨儿都这么大了,上次见你时,你还这么点儿。”司马宏比划着说。
虽然何柔年年都到苏府看望苏若晨,司马宏却因忙于政务,几年去不上一次,连他自己都已记不清上次去苏府是在何时。
随后,何柔将龙日翔、龙月杰等人一一介绍给司马宏,司马宏呵呵地笑着,边夸赞几句,边点头称好。
至于二皇子与三皇子,司马宏也曾见过几次,只是几年不见又二人又有了些许变化,如在府外偶然相见便说不准能不能认得出来。
“这是姨奶奶!”何柔向苏若晨介绍。
“姨奶奶好!”苏若晨甜甜的笑着。
虽然这位姨奶奶头发已然全白,眼神和听力都不太好,但精神头不错,而且人特别热情,拉着苏若晨不停地问“年方几何”“可曾念过书”“家中父母姊妹身体可好”“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可还消受得起”云云。
待何柔向苏若晨等人介绍完这边主要家人,便有人招呼着众人先到府中休息,边喝茶边聊。
在众多司马府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苏若晨等人进得府去。
这一夜司马宏与何柔仍是大设宴席。众位亲近均携了妻儿前来赴宴。
于苏若晨看来,筵席上玉盘珍馐、美酒佳肴跟苏府不相上下,只是司徒家众人之间的关系比苏府轻松上几分,欢乐的氛围也浓上几分。
虽说苏若晨、龙月杰、龙日翔均不太喜好游走于一干陌生人中间四处敬酒说笑,但如此场合之中,所赴宴之人若非至亲便是有脸面的权贵,若有人来敬酒,总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驳了人家面子。
宴会开始不多久,苏若晨便觉百无聊赖,只想着寻个借口出去透透气。
这时,一位穿了合体的锦绣衣袍,头发用锦缎扎了,坠以几颗小粒儿珍珠的孩童,端了酒杯走上前来:“姐姐!”
声音不算很大,但稚气的声音中蕴含着一股不服输的气韵。
“姐姐!”
孩童重又叫了一遍,苏若晨方觉孩童原是在叫自己。
“何事?”苏若晨用尽量温柔而诚挚的声音回答这个孩童。
苏若晨认得这个孩童,他是何柔姨母的小儿司马勒。
“姐姐,你真好看!”孩童天真地说道:“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娶一个像姐姐这样好看的女子做妻子。”
“你这个小可爱!”苏若晨笑着去摸勒儿的头:“你要从现在起开始用功读书,等你像姐姐这个年纪自然会有比姐姐漂亮百倍的女子嫁于你!”
“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勒儿虽然人小,问出话来却如大人的口吻一般。
“你个小鬼!莫要整天想些这个!”苏若晨笑道。
“好姐姐,你告诉我,我以后便用功读书,再不会再去想这个!”勒儿半央求半威胁地说。
“那我们拉钩,不要反悔哦!”苏若晨应允了勒儿所提交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苏若晨心想,说与这么小个孩子听,他必定听不懂;况且随时间流逝,这些话很快便会被忘记,因此说了也无甚大碍。于是苏若晨便毫无顾忌地描述起她心仪的男子:
“他不必身长八尺、魁梧壮硕但要身材匀称、长相俊美。更重要的是他应文武双全,性格淡然爽朗,晓得如何心疼妻儿,且能时刻关注于我,倘若我需帮助他便伸出援手;如若我无聊,他便为我创造惊喜逗我开心……我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大抵也就如此吧!”苏若晨憧憬着说,全然不知勒儿早已跑至别处,将龙月杰寻了来。
“姐姐所言之人便是这位哥哥罢!”勒儿拉着龙月杰的手对苏若晨说。
“晨儿你说我什么?”龙月杰温润一笑。
“没,没什么!”苏若晨只觉耳根赤红发烫,心跳加速,不禁低下了头去。
勒儿刚欲再说什么,只见一位年级略小于苏若晨,身着淡粉色轻纱,用同色的半透明丝绸绑了头发,简单坠了与勒儿一样的几颗珍珠,打扮淡雅清新的女孩儿走过来拉了勒儿的手,对苏若晨一笑便隐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此人唤作梅儿,是何柔的大女儿。此女性格温和,性情纯真无邪。方才一笑,眼中碧波流转,眼神纯净明亮,从骨子里透出几分清新脱俗之美,即便是苏若晨也自愧不如。
“晨儿可知我手中藏有何物?”苏若晨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只见龙月杰,面上带笑,作一副神秘之态,将双手放于身后。
“猜不中!”晨儿故作思索之状片刻之后佯装严肃地说。
“让我看看!”晨儿突然笑着伸了手去抢夺龙月杰手上之物,但龙月杰毕竟身手了得,只一个转身便避了过去。
“不给!”龙月杰也翁然笑道。
苏若晨偷袭不成,扑了个空,佯装气恼,趁机再次伸手去抢。
于是两人笑着闹着便出了宴会大殿。
龙日翔隔了吵吵嚷嚷的人群远远望着此二人笑闹,心中升起一股怅然若失之感,令龙日翔不禁心生诧异。
“看吧!”闹够了,龙月杰主动将手中之物奉与苏若晨。
龙月杰所藏乃一略大于手掌、雕了精致花纹的细口大肚瓷瓶,苏若晨好奇地接入手中,将瓶塞小心拔出,却见有一物自瓶中飞出,苏若晨惊了一下,慌忙把那瓶子扔了出去。
“啊!”片刻之后,苏若晨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了自瓶中飞出乃上百只蝴蝶,方惊呼出声:“蝴蝶!这初冬的时节,百草早已凋零,如此之多的蝴蝶你从何处寻得?”
“自滇水去往平柯途中,你等睡着之时,我偶见一大型温泉,温泉周围百花争艳,芳草丛生。待你等于平柯玩乐游历之后回了客栈休息,我便孤身前往观赏,偶得蝴蝶近百,欣然装于瓶中,放于袖中使其取暖。原想趁今夜天赐良机送与你,却不想让你将瓶扔了出去,使蝴蝶四散当空!”龙月杰无奈地说道。
“只怪这乌云蔽月,夜凉星稀,任谁能看得清瓶中乃何物?原是你拣了个不便观赏的时候,反倒怨起我来。”苏若晨嗔笑道。
“如此说来倒是我错了。也罢。”这蝴蝶原是龙月杰费了好些功夫方能捉了来,如此白白放了龙月杰倒是有些不舍。
“蝴蝶已四散而逃,怕是明日一早便都冻死在这屋檐下了。甚是可惜!”尚未观赏便散了去,苏若晨也是稍有惋惜,况且这也是龙月杰一番心意。
“我这有些花粉花蜜,不如今夜将蝴蝶先引入此房中。想必任凭这房间的主子是哪位,也断不忍心将它们赶出去。”龙月杰指着最近的一处屋子推测道。
“如今怕是只有如此了。”言罢,苏若晨与龙月杰便推门而入。进得房中将门窗悉数打开,将花粉洒于地面,将花蜜分成几份,放置桌案等处。
如此,不消片刻,那些个五彩缤纷的蝴蝶便纷纷进得屋里来,犹如六月百花开入房中。
待蝴蝶悉数进屋,龙月杰和苏若云便关了门窗重又回到宴会大殿内,装作一切如常,心中却跟吃了蜜似的,自心底甜至舌尖。
苏若晨看了一眼龙月杰,心想:“美哉,今日之事如梦一般。若非他已有众位侧妃,自己怕是早已倾心于他,无法自拔!如若上天许我一愿,唯愿这梦不曾醒来,便别无他求。”
“一生一世一双人谈何容易!莫不是我奢求了。”苏若晨叹息道。
此时,这接风宴也到了尾声,二人不消多说,自是与众人一同吃了些面,便纷纷散去各自寻了司马府早已精心为其安置好的房间洗漱睡下。
“啊!”一大清早,便听闻梅儿尖叫于闺房之中,翠幽心想莫不是小姐起了梦靥,便立即进入房中询问:“小姐!你可还好?可是什么惊扰了小姐!”
只见梅儿未穿外衣,拉了帘帐坐于床上,显然早已醒来。
“蝴蝶!好多蝴蝶!”梅儿美目含笑,并未回答翠幽,而是赤了脚下了床来。
“衣柜顶上!梳妆台上!罗帐中!桌案下!这儿也有,那儿也有!”梅儿的话语中满溢着惊喜。
“这些个蝴蝶自昨日夜里便在这了,昨日宴会,您被送回时已然睡去多时,我等便未将你吵醒。”翠幽如此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