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与晨儿姑娘青梅竹马又怎样,静贵妃怎能如此血口喷人诬蔑我与晨儿姑娘私通?”武将出身的霍都脾性到底还是烈了些,而且霍都倒是真心喜欢苏若晨,因而听闻静芸此言纯属诬陷,心中一急,说话便没了轻重。
“在座众姐妹都看看,霍将军都招了!” 静芸倒不甚介意霍都的反驳之辞,反而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皇后姐姐与苏小姐可还有何话可说?”
霍都深知此事倘若传出去于苏若晨名声不太好,因而只知一味地急着争辩,却不料自己此言却正中静芸下怀,让静芸抓了话柄。
“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为民女做主,民女实在冤枉!”苏若晨自知此事愈描愈黑,便不再强辩,而是转而向何希喊冤——她知道此事也关系到何希的颜面,由不得何希袖手旁观。
“倘若苏小姐当真冤枉,那昨夜太子与霍将军争吵之事又作何解释!”静芸自觉志在必得,厉声质问道。
“昨夜儿臣与霍将军只是寻常的互相敬酒、相互庆贺而已,何曾发生争执?”龙月杰推门而入,“儿臣拜见母后,拜见众位姨娘!”
龙月杰见苏若晨跪于何希寝殿中央,心中疼惜不已,不禁伸手便欲将苏若晨扶起。
“杰儿!”何希不满地道。
“可她大病未愈,经不得如此折腾!”龙月杰明白何希对他大庭广众之下欲扶苏若晨的举动有所不满,遂不等何希道出便出言解释道。
“可她是罪人,没弄清事情真相之前只能跪着!”唐筱雯忍不住插嘴道。
“我跪一会儿无碍,太子不必为我担心!”苏若晨对龙月杰勉强一笑。
龙月杰看向何希,只见何希故意别过头去,装作没看见,脸色一沉遂亦跪于苏若晨旁边。
何希虽心中不快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由得他去。
“即使昨夜并非发生争执,那书信一事霍将军又作何解释!”静芸将矛头重新指向霍都。
“什么书信?”不明所以的龙月杰、苏若晨、霍都三人同时一怔。
于是盛莲便将如何路遇清儿,如何获得书信及书信中所写何事不厌其烦地重又说了一遍。
近日苏府府上的确新来了一名唤作清儿的奴婢。清儿人如其名,长得眉清目秀很讨人喜欢,苏若晨由于身体不适所以一直深居简出,没见过清儿几面但对清儿印象格外深刻。但清儿并非于苏若晨房中当差,苏若晨对清儿的脾性不甚了解,自是没有理由让其为自己传信。但清儿毕竟在自己府上当差,苏若晨自知倘说自己与清儿毫无关联怕是难以服众。
“昨日晚宴十分晨儿方知霍将军凯旋归朝,因而午后时分晨儿尚未见过霍都将军,何以有与其书信往来之说?”苏若晨无可奈何地辩道。
“空口无凭,分明抵赖!”唐筱雯趾高气扬眸中闪光地插了一句,“既是青梅竹马,这些年一直有书信往来也说不定!”
“既是清儿传的信,”龙月杰对苏若晨极其信任,不问所以然便帮苏若晨说话,“何不将其唤来一问便知。”
“好!”何希肃然道,“传清儿!”
“奴婢拜见众位娘娘,拜见太子殿下,拜见晨儿小姐!”清儿进门先低头向所有人施礼,众人看清儿那怯懦的模样也不像是会说谎的人,“不知娘娘传唤奴婢所为何事?”
“你可认得此书信?”听何希开口问道清儿,瑾儿立即识相地将那书信递给清儿看。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谁料清儿见那书信一下跪倒在地猛地磕起头来,“奴婢办事不周,请晨儿小姐责罚!”
“你——”众人皆听得出话中之意,苏若晨等岂能不知,听清儿如此说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小小婢女,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诬陷主子!”龙月杰训斥道。
“清儿不必惊慌,有本宫在,没人敢把你怎样!”静芸见清儿胆怯地低了头,眼睛看着何希,咬牙说道,“你只管实话实说便是!”
“实不相瞒,那书信的确是霍将军所写!”清儿迟疑着说道,“苏将军仰慕霍将军英勇,特让奴婢前去霍将军住处请霍将军一聚,没想到霍将军自恃功高,目中无人,不但并未应邀,反而辱骂苏将军。不仅如此,他还逼迫奴婢将此信交于苏小姐,说是……”说到这,只见清儿脸上竟挂了一行泪,“说是倘若出半点差池便要拿下奴婢项上人头!”
“然后呢?”唐筱雯催促道。
“不成想,奴婢路遇盛莲姐,由于慌乱,不小心将那信丢在了路上!”清儿呜咽着,又对霍都频频磕起头来,“请将军不要杀了奴婢,奴婢愿意当牛做马以赎奴婢犯下的错!”
见清儿所言字字诚挚,不像说谎,何希竟也相信了几分:“当真如此?”
“奴婢不敢说谎,还望皇后明察秋毫!”清儿满脸泪痕跪于地上,还不时偷偷瞄向霍都。
“一派胡言!”霍都听不下去了,愤然而起,“我乃堂堂水月国大将军一员,岂能做出此等不堪之事!”
霍都治军严明也是水月国人所共知,但其是否严于律己却没人敢于断言。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作何狡辩!”静芸自觉情势已定,急于结束此事,好去禀明皇上,让皇上治霍都、苏若晨及何希等人之罪。
“我霍都从未写过此信!”霍都拒不承认,不服气地道,“倘若静贵妃执意诬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此事事关重大,仅凭清儿一人之言难以定案,清儿曾说奉苏将军之命前去请霍都将军,如此看来只有将苏将军请来,事情方可水落石出!”何希仍不甘心任静芸看自己笑话,只得顺藤摸瓜,期望形式有所改观。
“臣媳听闻,爹爹昨日因未曾请到霍将军,心中烦闷,再加上连日来事物繁忙,劳累过度,致使今日一早偶感风寒,卧病在床,怕是来不了了!”唐筱雯适时接话道。
“那我等便同去苏将军府上问个清楚!”何希一听便知若不是唐筱雯刻意隐瞒便是苏炫抱病推脱,顿时怒火中烧。
龙月杰虽相信苏若晨与霍都清白却绞尽脑汁找不出证据,遂只得静观察事态发展。
而且此事有何希坐镇,自己又身为苏若晨之未婚夫龙月杰也不好多言。
“苏将军抱病在身,不便打扰!”一直不曾开口的夏贵人突然插嘴道,“臣妾倒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妹妹有何高见,但说无妨!”何希正愁没有法子替苏若晨等辩驳清白,见夏贵人开口,心中甚是大喜。
夏之向来以忠言直谏而闻名,其女夏贵人则恰好传承了夏之此性。静芸自是早已发觉唐筱雯有诬蔑之嫌,因而见夏贵人突然开口,心中亦有些许忐忑不安。但毕竟现状仍偏向于自己一方,想必夏贵人也未必能凭一人之言替霍都扭转乾坤。遂静芸屏气凝神以待夏贵人之所言。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要辨别证人证物是真是假,只需确认书信之中字迹是否出自霍都将军之手便可知。”夏贵人语速急徐适中,音色甜美,让人听之舒适悦耳。
“夏贵人所言极是!”有人低声附和道。
“夏贵人当真是聪慧绝顶!姐姐我佩服之极!”罗贵人赞许道。
“如此简单的问题妹妹我早已想到!”陈答应不服气地说。
“那妹妹你为何不早说!”王答应奚落道。
“这……只是妹妹不屑说而已!”陈答应说完便不再夸口。
“……”
“肃静!”听着底下议论纷纷,正愁眉不展的何希面露厌烦之色。
“在座各位有谁认得霍将军之笔迹?”何希听闻夏贵人之言并非觉得有何用处。霍都常年在外,亲眷皆不在京城之中,且霍将军不善结交朝中大臣,与京中书信往来甚少,想必无人认得霍都笔迹。
听闻何希此言,众人一片沉默。
“只需让霍将军写几个字,与信中所书一较便知。”夏贵人淡然说道。
“取笔墨纸砚来!”何希吩咐道。
此信的确做过手脚,自笔迹中一辩真假谈何容易!唐筱雯心中窃喜。
“果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真想不到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居然这般不堪!”
“那苏府小姐更是不知廉耻!”
“可怜太子竟蒙在鼓中!”
“……”
众嫔妃看过霍都的字迹均向苏若晨等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苏若晨三人亦是如芒在背!
“不可能!”霍都狐疑地拿过那信件看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喊道。但此时霍将军任何言语于众人看来皆是苍白无力的垂死挣扎。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传喝,龙谦负手而至。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龙体康健!”
众人纷纷欠身向龙谦施礼。
“臣妾有罪,值此大年初一普天同庆之时,惊扰了皇上!请皇上恕罪!”何希自正位座椅上起身面向龙谦跪倒地上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