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小机灵鬼!”何柔笑道,“哪个要你报答!你只要保证自己健健康康快快乐乐,便是我的福分了!”
“晨儿谨遵姨母之命!”晨儿亦笑道。
恍然间,苏若晨又记起梦中的一切,心想,倘若自己的爹娘都在身边,那将会是怎样一个其乐融融的情景呢!
“晨儿!”窗外响起了龙月杰略显焦急的声音。
“老夫人、夫人、小姐,太子殿下到了!”玖然进得门来禀报。
“晨儿,你可好些了?”龙月杰进得屋中,径直走到苏若晨床前。
“民女拜见太子殿下!”除二人私下相会时,苏若晨与龙月杰依然规规矩矩按礼数相处。
“父皇都已指婚了,晨儿何必这般拘礼!”龙月杰亲昵地嗔怪苏若晨。
“太子殿下……”苏若晨不曾想过龙月杰突然这般不拘小节,竟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遂面带尴尬地说,“民女……民女……”
苏若晨素来乖巧聪慧,机敏果断,处变不惊,不曾有过如此惊慌失措之时。
如今见苏若晨当众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和柔与苏母都不禁相视一笑;玖然也是抿了嘴笑着;刚刚端了药来的红叶将药放于桌案之上竟也掩了嘴悄悄重又退出门去,无声笑得花枝乱颤。
“晨儿,听红叶说你得了风寒,可请了大夫来,大夫可曾说了什么?”龙月杰见众人忍俊不禁的样子,终于意识到自己一时大意将苏若晨至于何种境地,竟也有些心疼。好在龙月杰急中生智,记起了此来的目的遂立即转移话题。
“这丫头,也忒勤快了些!”苏若晨兀自说道,“得个风寒有何大惊小怪。”
“嗯?”龙月杰佯装恼怒,“得了风寒还不许下人告知于我,害我担心,以后无论何事都不许隐瞒于我!”
“有劳太子殿下挂怀,晨儿只是偶得风寒而已,并无大碍,红叶已为我煎了药,待我喝下药出了汗便可痊愈。”苏若晨虽答得风轻云淡,但龙月杰之言确让苏若晨心中极为受用。
“那便好。”龙月杰终于放下心来。
“小姐,先趁热将药喝了吧!”玖然捧起红叶放于桌案上的汤药,轻轻走上前去。
“让我来吧!”龙月杰接过汤药,便欲亲自喂给苏若晨喝。
“哪个要你来,我自己端了喝便好!”苏若晨倔强地伸手便去抢那盛了汤药的碗。
龙月杰不曾想苏若晨突然伸手过来,遂下意识地将端了碗的手往后一扯,苏若晨的指尖恰打在了那碗沿上,那碗便于龙月杰手中晃了一晃,几滴还算烫的药汁顺势崩落,恰巧溅于苏若晨细嫩的手指之上。
“呀!”被烫了手的苏若晨惊叫出声,龙月杰见苏若晨被烫,立即将碗重又递回给玖然。边拿衣袖心疼地为苏若晨拭去手上的药水,边喊道:“大夫!快叫方大夫!”
“太子殿下莫惊慌,晨儿没事!”苏若晨说着便举起手来让龙月杰看,只见苏若晨手上只是一点淡淡的烫红,并不曾有烫伤。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红叶,快去取药膏来!”龙月杰也不叫红叶进来,直接隔了门吩咐红叶道。
“好,红叶这便去!”映着这回答,便只听见门外匆匆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何柔见此摇了摇头,“玖然,你伺候晨儿喝药吧!”
因记起龙月杰刚进门时披风上落有雪花,何柔遂借此岔开话题:“外面可是下雪了么?”
“是的,出门时还有几丝阳光,行至半路便下起雪来,幸好披了这个!”龙月杰有意无意地拉了拉身上的披风。
苏若晨自是知道,这披风定是言云溪为他穿上的,言云溪素来对龙月杰格外用心,但苏若晨知道龙月杰夸赞言云溪为他穿了披风,绝非有意,只是自己多想了而已,便不再去想。
“听丫头们说后花园的梅园中梅花开了不少,映着这雪景定是极美,不如咱们去梅园看看这初开的梅花吧!”何柔提议道。
龙月杰环顾四周,苏若晨卧病在床,不宜外出;苏母年老体弱,应也不会雪天去逛梅园,何柔所提“咱们”必是何柔与自己了。
果然,苏若晨并不应是,苏母借口“身子有些乏了”,便离了房间,带了贴身丫鬟回了隔壁自己屋中。
龙月杰心下疑惑,却不好直说,见苏若晨眉眼含笑看着他,不像有反对之意,便应了“好”,起身跟了何柔出得门去。
苏若晨自是猜得到,何柔单独叫走龙月杰无非是因疼爱自己,怕自己吃了亏,特意提前嘱咐龙月杰几句而已。想是如此,苏若晨便不去管它,由玖然伺候着专心喝起药来。
“此事红叶并未向旁人提起过吧!”苏若晨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玖然。
“没呢!”玖然自是知道苏若晨所指乃自己感染风寒一事,所幸此刻房中并无他人,遂玩笑道,“府中都知小姐喜静,不喜人来人往,谁敢替你到处张扬?”
“你这妮子,跟红叶学得越来越没正形了!”苏若晨笑道。
玖然行事一向是稳妥的,外人面前谨慎的很,唯独于苏若晨面前时才能真正放开心来说个玩笑话。苏若晨见其如此信任自己,心中亦甚是感动。
“启奏皇上,京城中不少人不幸染了时疫!那时疫来势凶猛,初染时疫者如感风寒,但用药后几日高烧不退,七日后出现忽冷忽热之症,身子日渐虚弱,十有八九于一月内毙命,城中郎中用尽浑身解数不得致病之因。如今城中人心惶惶,怨声载道,还请皇上及早派御医前往查探,及时配制良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户部尚书首先上书道。
“儿臣以为,除去及时配制良药,更应熏香防疫,隔离身染时疫之人!”龙霍云早已对龙月杰等怀恨在心,此番便是极好的弹劾机会,这样想着龙霍云便主动上前一步开口道。
“臣听闻,那苏府的苏小姐似是也染了时疫。近日太子与其来往甚密,请皇上将太子与苏小姐均隔离开来,单独医治!”御史大夫见龙霍云向其递眼色,于是亦左跨一步,跪倒朝堂中间,拱手而奏。
“苏小姐乃偶感风寒,何曾身染时疫!请父皇明鉴!”龙月杰反驳道。
“此事非同小可,人命关天,不可姑息啊!”汪大学士道亦附和道。
太子太傅李治顿觉汪大学士虚张声势,正义纠正道:“皇上,一人之言不足为信,先查清此事是真是假再做定论也不迟。”
“太傅之言有理,随意关押疑似瘟疫病人,岂不更使人心惶惶!”罗青不满之色溢于言表,“苏小姐是否染疫尚未查明,怎可将其连同太子双双关押!”
“皇上三思啊,天下黎民苍生的性命便握于您一人手中了!”御史大夫唯恐龙谦有所动摇,声泪俱下地说道。
“凡事谨慎为好,暂且将太子与苏小姐各自禁足于自己房中,好生伺候,待查明真相再做处置!通传太医局,立即安排人员专职此事,务必于五日内查清疫病病因,对症下药,尽快组织时疫救治!”
“方大夫,太医局有请您到宫中共商时疫之事,”郑御医道,“请吧!”
“草民何德何能有劳郑御医前来,草民愧不敢当!”方大夫自谦道。
“方大夫便不要太过谦逊了,这京城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您这‘妙手回春的名号’!”郑御医眼睛斜睨方大夫,口中赞着,面上却是一副不屑的神情。
方大夫近来于京城之中名气日盛,此事无可厚非,但于郑御医眼中,相比太医局御医,方大夫仍是小巫见大巫。
“哪里哪里,郑御医过奖了,只是……”方大夫,额间隐隐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苏小姐还未痊愈……”
这寒冬腊月的,即使穿再厚也不见得能汗流沾襟,方大夫显然并非因天热而出汗,而是既不想前去太医局,又怕得罪太医局的人。
“这个便不劳您挂心了,太医局已派了周大夫前来与苏小姐看病,”郑御医见方大夫正欲反驳,于是眼睛一瞪,加重了语气,“难道你不相信周大夫的医术么?况且咱太医局是皇上亲自安排研制时疫方子的,皇上圣谕,京城之中所有郎中均应全力配合太医局研制解药,凡胆敢故意阻拦者,重责!”
“草民不敢!”方大夫说着,弯了腰,战战兢兢随郑御医上了前往宫中的软轿。
“皇上!”何希见龙谦到景仁宫来,不觉喜出望外,“臣妾恭迎皇上!”
“嗯。”龙谦面无表情地越过何希径直到窗边软座上坐下,“皇后不必拘礼。”
“皇上今日何以想起到臣妾宫里来?”何希见皇上并不像自愿来自己宫中探望,故小心翼翼地问道。
“静贵妃她说朕近日来可能有些冷落了你,遣我来你这里。怎么?不欢迎么?”龙谦脸上看不出表情,不知其是愠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