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岂敢!”何希心中一丝幽怨自没遇见悄然划过,只是一瞬间便如寻常一眼,满面端庄祥和的微笑走上前去,揭开了龙谦一旁桌案上摆的一精致食碟的碟盖,何希的贴身丫鬟也极为识相地递上银筷,“臣妾命人为皇上做了瑶柱鱼翅鲞,正打算给皇上送去,此刻正温热着呢,您快尝尝!”
难得有如此机会,何希绞尽脑汁奉承龙谦都来不及,自是不敢此时惹怒龙谦。
“嗯,放着吧,我刚自静妃那吃了粥,腹中已容不下这个。”龙谦并未接银筷,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那金灿灿的菜肴,推辞道。
何希心想,“静芸到底是何居心,既已将皇上送至我这边,又何以让皇上已经吃过东西再来,岂非故意给自己难看!”何希仗着皇上宠爱目中无人倒是有的,将皇帝故意推到何希宫中却是少见,何希拿不准她此般是为了讨好自己还是别有用心,但何希不曾想到,皇上不肯吃自己做的佳肴,并非皇上吃过东西或是不屑于她宫中用膳,而是心中烦躁,的确吃不下东西。
何希因此心有不甘,多问了一句:“只吃一口尝尝吧!”
“不了!”龙谦脸色略有不悦。
何希见此立即噤声,不敢再言。
“皇后最近消瘦了些,可是为杰儿之事?”龙谦也自知何希误会了什么,但也不想多做解释。
“皇上!”听龙谦提到了龙月杰,何希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恳请皇上放过杰儿!”
见何希如此,龙谦也愠怒不起来。何希爱子心切,此乃人之常情,但龙谦亦有自己的苦衷:“朕何尝不想解除他的禁足,只是如今太医局尚未研制出有效的方子,朕若此时将他放出,何以服众人!”
“可是杰儿是冤枉的!尽管苏小姐身患时疫,性命垂危,但皇上将杰儿禁足了这样多时日,杰儿依然并无丝毫染疾迹象,这足以说明杰儿并未身染时疫!”何希争辩道。
“此事休要再提!让杰儿先委屈一阵,等出了方子,朕第一个便取来给他用!”龙谦有些许不耐烦。
“皇上!”何希声泪俱下。
“对了,还有一事,杰儿与苏小姐的婚事暂且推辞,待苏小姐痊愈之后再另择吉日为他们完婚。”龙谦并不在意何希的哭喊。
“皇上,苏小姐身份低微,配不起咱们杰儿,不如趁此机会将婚事取消了吧!”何希并不为婚事推迟而惋惜,倒是借此机会极力要求悔婚。
“不行!”龙谦态度坚决,“朕乃天子,君无戏言,岂能出尔反尔!”
“皇上!”何希仍是不甘。
“若说二人不般配乃是杰儿配不起苏小姐才是!若要悔婚,必须苏小姐亲自提出,朕才会同意!”龙谦一怒之下说出内心所想。
“是因为她?”何希难以置信,跌坐在地上,两行清泪自眸间无声流下,“这么多年你仍是那般爱着她么?”
“皇后累了,先休息吧!”龙潜说完拂袖而去。
“小姐,”红叶犹豫片刻仍是将自己所闻说与苏若晨听,“城中都在传,皇上下令将您与太子的婚期延迟了!”
“意料之中,”苏若晨毫无血色的小脸上无甚表情,“我这个病怏怏的样子能坚持到仪式结束么?即便真的被允准即日完婚,也保不住准半路被抬了回来。”
“呸呸呸,童言无忌,来了大风刮了去!”红叶一脸紧张地说,“此话不作数。小姐可不能说如此不吉利的话,多说些吉利话儿保不准这病便好了!”
“呵呵,”苏若晨被红叶的样子逗乐了,“好好好,便听你的——婚礼推迟了,我的最美嫁衣便更有充裕的时间赶制了!这样说总行了吧!”
“嗯嗯,这样的话儿中听,定能感动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让小姐的病尽快好起来。”红叶双手合十,迷了眼,一副虔诚的样子,似是在祈求上苍。
“这妮子!”苏若晨心中想道,“当真应了‘有病乱求医’的话儿了!”
“臣妇恭迎皇子妃!”“臣恭迎皇子妃!”
“众位平身吧!”不过月余,唐筱雯再度带了一干丫鬟婆子回了苏府。
“呦,姨母也在啊!”唐筱雯不曾想何柔也出现于苏府。不过此事也实属情理之中。
“臣妇自然在此,倒不知哪阵风把出了门子的姑娘吹回来了!”旁人惧怕唐筱雯是因着她的身份地位,何柔却是不怕。
“贵妃特意向皇后那请了旨,准许本皇子妃回苏府来主持时疫防范之事!”唐筱雯趾高气扬,全然不似上次来时一般平易近人。
“‘皇后’?呵呵,原来如此,那还请皇子妃公事公办,早办完早回。”何柔虽然性烈,却不失一位好姨母,自是看得出唐筱雯素日与苏若晨不合,怕是此番便是冲苏若晨而来,便对其毫不客气。
何柔本就对唐筱雯看不上眼,听她提到‘皇后’便以为她平日里是依仗皇后为非作歹,对其更是不屑。
“谢姨母教诲!”唐筱雯心中气极,面上却丝并无丝毫显现,何柔对其含沙射影,她反倒对何柔更是恭敬。
“小姐!您觉得怎样!”红叶再次将温热的药喂给苏若晨。
“我好乏,好困。”苏若晨小脸已失了往日的红润,白皙的小脸透着些许憔悴,着实让人心疼。
“小姐!您别睡,郑御医说,您多动动手脚精神头便会好一些!”红叶心疼地叫道。
“还是没见好转吗?”何柔自院中推门而入。
“是呢,不但没见好转,小姐每日嗜睡的时间似是更长了些!”红叶心中焦躁,正不知如何才好,见何柔进屋,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这到底是何缘故!”见苏若晨如此,何柔也不免揪心,“郑大夫的方子可找其他大夫查验过了?”
“找了城里头好几位有名气的大夫都查过了,都说是没什么问题!”红叶如实回禀。
“这可就奇了,晨儿的病症虽与传说中的时疫颇为相似,但是我等几人日日陪护左右,也不见相染,这足以说明晨儿并非感染时疫,既如此,那晨儿害的这又是何病症?”苏若晨被隔离后其他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玖然、红叶与何柔不顾众人劝阻毅然陪伴苏若晨左右。龙月杰被单独禁足,自是不能前来,龙谦倒是来过几次,却也无可奈何,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众人畏惧何柔,不敢将何柔单独隔开,又恐她身上带了苏若晨的时疫,沾染自己,只得见她而绕行,唯独唐筱雯对其毫无顾忌。
“宫中太医局可有救治时疫的方子了?”何柔继续询问红叶。
“这个奴婢不曾探听道。”红叶对此甚为愧疚。
“这群没用的,等他们有了方子,我的晨儿已被他们害得不成样子了!”何柔听罢此言气不打一处来,大有将太医局给拆了的心思。
看着苏若晨于梦中蹙了眉,极不安稳的样子,何柔果断做出决定:“这药再用些时日,若还不见好,便将药停了罢!”
“将药停了?那小姐的病可该如何是好!”红叶震惊而担忧地问道。
何柔没有说话。
其实何柔内心也很是纠结。虽然所有郎中都说郑御医的药方并无问题,但何柔总觉得问题就在药中。
“皇子妃,您这是干什么!”红叶与玖然将唐筱雯拦于门外。
“谁敢拦我!我乃奉命为苏府防疫!”唐筱雯仍旧振振有辞,高声喊道。
“皇子妃您小声点,我们小姐方睡下了!”红叶小心提醒唐筱雯道。
唐筱雯闻此更为气恼,一言不发,将红叶与玖然拖到一旁,强行差人抱了各种草药的干枝枯叶于苏若晨房中。
“只剩苟延残喘的身子,何必如此拼命护着!”唐筱雯见玖然与红叶仍旧不满地上前阻拦,不禁酸溜溜地奚落道。
唐筱雯心想自己身边怎么就没出个如此护主的奴婢,倒让苏若晨这个卑贱的丫头得了便宜!
“你!”玖然闻此愤然不知作何言。
红叶则愤然指责道:“不许如此说我们家小姐!”
苏若晨并未睡着,只是疲倦的很,闭了眼养神。其实,自丫鬟与唐筱雯的对话中,苏若晨便猜得到十之八九,只是无力去管这些。
只听得玖然红叶与唐筱雯的争吵声,再便是干透的枝叶纷纷被扔到地上的沙沙声。
不一会儿,房中发出了噼啪的草料燃烧的声音,裹挟着一股热浪慢慢占据整个房间。
“让你们熏香呢,你们倒燃起火来!怎么做事的,倒连这两个卑贱丫头都不如!”唐筱雯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快去弄些水来将火浇灭!”
“既是熏香,何不用熏香炉,反倒拿了这些柴草来糊弄!”玖然没好气地说。
“就说你见识短了吧,这哪里是柴草,这可是纯正的草药,苏小姐患有时疫,与别个不同,普通的熏香炉哪够用!”唐筱雯振振有辞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