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唐筱雯开门而入,甜腻腻地笑着将茶盏放于桌上,“暑热难耐,妾身为王爷煮了杯绿茶,还望王爷赏脸。”
说完,唐筱雯生怕龙霍云辜负了她的好意一般,殷勤地替龙霍云托起茶盏送到龙霍云嘴边。
“嗯,”龙霍云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敷衍道,“多谢爱妃美意!”
“连日来,王爷一直将自己捆于这书房之中拒绝旁人伺候,定是为了虎符之事吧!”唐筱雯伸出玉指将龙霍云眉间的沟壑轻轻捋平,明知故问道:“虎符之事可有了眉目?”
“妇道人家少过问政事!”龙霍云本也对此事心中极不畅快,唐筱雯却哪壶不开提哪壶,正触了龙月杰的逆鳞,龙月杰怎会有好脸色,“爱妃还是前往寝殿歇着吧!”
唐筱雯不但不怕龙霍云的怒意,反而自己倒生气起来:“想当初苏若晨的行踪还不是我巴巴的拿来献于王爷的,如今才过几天,王爷便要过河拆桥,饶是如此,妾身再不拿这些讨好王爷,让王爷凡事自己琢磨去便好了!”
“爱妃莫要气恼!”快速权衡之下龙霍云心想自己仍是少不得唐筱雯这个精明能干的助手,因而压住怒火,恬了脸复又哄唐筱雯道:“本王方才只是一时气话,爱妃莫要往心内去!”
“那王爷倒是说说虎符之事如何?”唐筱雯倒也并未真正气恼,只是做做样子罢了,自是见了台阶便下。
“虎符尚未得手。另一伙抢夺虎符之人已为我的人所灭,且苏若晨跌落悬崖之前曾说有个神秘男子夺得了虎符,不知真假,”龙霍云重又将事情说与唐筱雯听,并分析道,“如此看来,虎符的去处应有两种,一乃苏若晨所言陌生男子之事有诈,虎符仍在苏若晨身上;二则是苏若晨所言非虚,的确是有陌生男子趁机出现夺走了虎符。”
“王爷可查到那陌生男子的来历?”唐筱雯直觉虎符为那陌生男子所得的可能性远大于仍在苏若晨身上的可能,因而正色道。
“不曾!”龙霍云苦恼道,“不知其姓名,亦不知其特征,找起来犹如大海捞针一般!”
“此事确实有些棘手,妾身亦没有好的法子,”唐筱雯道,“只能盼望那虎符仍旧在苏若晨身上才好!那苏若晨落入山下,王爷可曾派人去寻?”
“已派人去寻,尚无消息传来!”龙霍云无奈道。
“既已落入悬崖,想必她逃不出王爷的五指山,”唐筱雯笑着宽慰龙霍云道,“倘若苏若晨摔死峡谷之中最好,王爷自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虎符拿到手,倘若那贱人命大未被摔死,王爷得了虎符之后可否将其活捉回来,交由妾身处理?”
“那是自然!”想着虎符即将到手,龙霍云的心情不禁舒畅了许多,主动拿了那已有些微凉的绿茶呷了一大口,然后将茶杯重新送回桌案之上。
“什么!”龙税晖愤怒地拍案而起,“派去的人一个都未回来?”
“的确如此,”千二面色冷峻地道,“咱们的人似乎全都死于一伙锦衣蒙面人手中!”
“锦衣蒙面人?”龙税晖沉声问千二道,“你可知道那些锦衣人是何来头?”
“据属下了解,那些大约是秦王手下一名为南宫虎的侍卫头领的人!”千二如实禀报。
“秦王!”龙税晖恨恨地自言自语道,“又是秦王!”
当年仗着母妃受宠,龙霍云自小飞扬跋扈,龙税晖儿时并未少受龙霍云欺凌,甚至最后自己不得不装傻度日,亦与龙霍云的盛气凌人、横行霸道不无关系。如今受了封各自为王,龙霍云却仍是对其手下毫不留情,龙税晖不免记起辛酸往事,心中悲苦愤怒如滔滔江水滚滚而来。
“秦王所作所为欺人太甚,还望王爷为我等做主!”千二趁机转移龙税晖对未得虎符的注意。
“虎符的去向可有下落?”千二此法并未奏效,龙税晖对其请求视而不见,,转而问道,“可让秦王得手了?”
千二摇头道:“秦王应该尚未得手虎符——据说太子妃失足跌下了山崖,秦王正派兵于山下搜寻。听闻此事,属下亦派了人同于山下搜寻。”
千二趁机向脸上贴金,表达自己办事灵活机智。
“好!”龙税晖倒是对此颇为受用,“尽量避开秦王的人,莫要与秦王的人正面相冲,同时再派人密切监视秦王的一举一动,一旦获得有价值的讯息立即向本王汇报!”
“是!”千二领了命退下。
“龙霍云!”龙税晖咬牙切齿地道,“如今我等各自为王,你竟敢仍旧与我为敌,私自灭我部下,有朝一日我定要让你为今日之事后悔!”
千二走后龙税晖一人攥了拳,立于书房之中直直地盯着窗外看了良久。
“中郎将军!”有士卒匆忙闯入左中郎的寝房之中,慌忙道,“太子殿下凯旋,此刻正率兵马已临西门之外!”
“太子殿下?”左中郎忍不住确认道,“你可看清?不是戏弄本将军吧!”
“属下不敢!”那士卒诚恳道,“属下看得真真切切,的确是太子殿下没错!”
“游刃将军可也回来了?”左中郎边下得床来收起衣裳,边面色焦急地问道。
“回来了,”那士兵回答道,“只是与太子殿下并游刃将军同行的还有好些不着寸甲的壮汉,不知是何来历!”
左中郎听闻此言动作一顿,心想难道途中发生了什么事,致使太子殿下他们与库狄风并未交战?
“先不管那些个壮汉如何,”那左中郎边穿衣裳边问道,“我且问你, “他们身上可曾有何异样?”
“异样倒是没有,只是他们身上绝大多数都挂了彩,像是激战过的模样!”那士兵回忆道。
“老戈,快去安排仪仗于西门外夹到迎接太子殿下与游刃将军!六子,快去备车马,待本将军更衣完毕即可前往!”左中郎匆忙安排道。
“是!”下人应着便去了,只留左中郎与一名丫头于寝房中。
“快!衣带……靴子!礼冠!”左中郎仍略有些急躁地吩咐道,“手脚麻利点!”
经过一系列手忙脚乱的准备之后,左中郎来到乌城西门外。
乌城西门外此时已然人山人海,乌城的百姓听闻太子殿下与游刃将军凯旋的消息无不奔走相告,涌上街头,西门外的街道两旁,百姓连同仪仗挤挤攘攘的蜿蜒排了老远的队伍——看如今这架势,左中郎即便不安排仪仗,街头上仍是不会冷场的。
在这并不规整的队伍当中,有些人面上洋溢着激动,拭目以待;有些人议论纷纷,说得眉飞色舞;有些人伸了好奇的脑袋,瞪大期待的眼睛;有些人面色严肃,像是在静候天神驾临一般肃穆。
左中郎所安排的提前开道的人于队伍之中大力地往后推搡着,百姓却如与开道士兵对着干一般,后面的如翻滚的浪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仍旧卖力地向前挤着,仿佛倘若不挤便会错过一场百年难遇的好戏一般。
总之人们的情绪是激昂的,这是一个欢庆的场面,他们知道当朝太子殿下为乌城打了胜仗。
太子殿下以及他的军队终于骑着高头大马的、提着斑驳的钢刀的,缓缓进入城中,与考了金科状元游街不同,龙月杰等人虽然面色不至于冷峻,但也并非如周围的百姓一般,笑容灿烂如烈日一般,不知是否因烈日太过炙热的缘故,甚至龙月杰某一瞬似乎略有些蹙了眉。但夹道欢迎的百姓并不介意他们的英雄是否如他们一般热情,只要不是凶恶如鲜卑侵略兵一般的,于他们眼中便是平易近人的了,何况这些人本身对百姓便是从心底亲近。
“恭贺太子殿下、游刃将军凯旋!”街道两旁的百姓高声呼喊以示庆祝。
“左中郎参见太子殿下、游刃将军,恭贺太子殿下、游刃将军凯旋!”左中郎奔上前来惶恐拜道。
左中郎自是恐慌的,他此刻心内正想着前日自己方极力阻止龙月杰前去迎救游刃,倘若此事被游刃知晓,自己岂非两头不是人,以后会被人穿小鞋也说不定。
“免礼!”龙月杰淡然道,“行军打仗莫要弄这些噱头!”
龙月杰自是以为这百姓夹道欢呼的场面乃左中郎刻意为之。
“属下遵命!”左中郎灵机一动解释道,“只是此次乃城中百姓听闻太子殿下得胜归来自发前来相贺,末将亦不好强行将百姓驱赶,且此乃是百姓们的一番心意,太子殿下倘若过分推辞岂非过分疏远了百姓,而寒了百姓们的心?”
“好,既如此,便由他们去吧!”龙月杰无奈道,“今夜庆功宴邀百姓们一同宴饮吧!还有,平日里莫要忘了派兵去慰问城中百姓!”
“属下听令!”左中郎暗抹一把冷汗,领了命起身,做了轿撵亲自引领众人到乌城中的临时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