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大帐本将军可进得?”切偌内心甚是得意却仍旧板了脸道装作威严的模样道。
“当然进得,当然进得!”那守卫忙不迭地道,“切偌将军您请!”
“今日我来此亲自审讯刺客之事不得向外人提起一字,否则……”切偌威胁道。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那守卫连连应道,“小的发誓,绝不向他人透露一字!”
“知道就好!”切偌冷笑一声进了军帐。
“我等参见切偌将军!”帐中负责审讯的几人倒是认得切偌,见切偌进得帐中连忙恭敬行礼道。
“嗯,”切偌应了一声算是还礼,然后问道,“你等可问出什么了?”
“尚不曾问出!”几人正为此事愁苦不堪,见切偌提起此事,其中一人作了挨罚的准备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还请切偌将军指教!”
“那你等先出去吧,让本将军试试!”切偌顺其自然地道。
“将军万万不可!”那人不但未领了情,连连向切偌道谢,反而脸色一变,急道,“此人颇为凶险,咱们几个弟兄一齐上都斗他不过,连游刃将军都被其所伤,我等怎能任将军您单独在此审他呢,此等危险之事还是让我等来吧!”
“你等放心便可!”游刃轻松笑道,“游刃将军乃一时疏忽大意,而我乃有备而来,再说,此人已被你等用刑至此,定然已无力伤人。退一步而言,倘若他果真有此歹意,我倒还有些身手,定然不会为他所伤。”
“可是……”那人仍是不甚放心。倘若切偌将军为他们所审讯的刺客所伤,他们几人定然是脱不了干系的。
“没有可是,”切偌倒有些不耐烦了,“倘若你等实在不放心,便在帐外候着便是了,倘若我有危险定然会喊你等进帐!”
“属下遵命!”那些个审讯官见切偌执意如此只得无奈应道。
“切偌将军!”那刺客已然失了方才嚣张的气焰,似乎只剩半条命一般垂了头吊于专用行刑的架子上。
“你……何至于此啊!”游刃将军见那刺客满身血痕,气若游丝,心中一紧,蹙了眉道,“不是说好只是诈吓的么,你为何要自作主张刺杀于他!”
“将军,倘若人人都能被说服,还要我等这些武夫作甚!”那人不服气地道,“我这都是为了将军您,为了咱们这一万大军着想啊!属下当真不想让这万人之师为那糊涂将军白白葬送了性命!”
“糊涂啊,你!”显然切偌还是极其看重于他的,见其如此极端,不禁有些疼惜。
“切偌将军,您听属下一言,趁早反了那厮,自己作大将军吧,”那人并不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有何不妥,“咱们那么多弟兄都一心拥护于你,只要您一句话,定然会一呼百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休要胡言!”切偌见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连忙打断其言道,“你这又是一桩杀头的大罪啊,你到底是有几个脑袋来砍!”
切偌虽与游刃意见相悖,但游刃素来待其恩重如山,切偌倒是并不曾心生反意。
“属下性命卑微,不值一提,倘若等杀得那狗官,即便赔上十条命也值!”那刺客竟然是个“撞了南墙不回头”的主儿。
“可是即便是刺杀,哪有如你这般,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如此明目张胆地凭一己之力刺杀于他的,你这岂非自寻死路!”切偌气急败坏地道,“如此一来,即便是本将军亦保你不得了!”
“反正属下已然做了,要杀要剐悉听将军尊便!”那人并不胆怯。
“说句难听的,游刃将军所定之事并非我能左右,此次你捅了如此大的篓子,即便我赔上身家性命也无力回天了,”切偌似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般,思忖了半晌,无奈道,“本将军会替你照顾好你的家人,这里有一株安息草,或许你能用得上!”
切偌的意思已然很是明确,那刺客也已无话可说,只得含泪收下了那安息草:“多谢将军!属下再不能为将军鞍前马后了,倘有来世,属下仍愿为将军效忠,对将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切偌摆摆手不再说话,拭干了眼中若有若无的泪痕,转身出了大帐。
大帐之中,游刃愁眉不展,坐立不安。
“传切偌将军!”遇到棘手的问题游刃首先想到的便是找到切偌相商。
“切偌将军到!”片刻之后,门外传来一声通传声,游刃随之精神一振,便欲迎出大帐之外,但想了想仍是转身回坐于案前。
游刃素来礼贤下士,尤其对切偌极其看重,每每待其如同上宾,倘若并非此次切偌与自己意见相左,游刃定是会迎出帐外的。
“游将军找卑职来所为何事!”切偌见游刃脸色略有些难堪,便猜到定然是龙月杰不能派兵前来增援了。
此时游刃臂伤已然包扎,但隐约渗出的血迹仍旧让切偌有些触目惊心,切偌心中有愧,不敢主动提及游刃的伤势。
“库狄风率大军已直逼我军而来!”游刃开门见山道。
不等切偌接话,游刃迅速将如今的战局以及自己的分析一一说与切偌听,切偌听罢一脸严肃却不发一语。
“切将军倒说说,你有何高见?”游刃焦急地道。
其实,游刃与切偌皆早已预料,不等自己所率大军潜至吐谷便会遭到半路围截,但却互相均未提前点破。
“依卑职看来,咱们还是应当慎重考虑应敌之事!”切偌含蓄道。
“这个本将军自是知晓,”游刃对切偌大敌当前说话仍旧拐弯抹角心中略有不满,但并未表明,面上仍旧谦逊地问道,“对于应敌,切偌将军可有何妙计?”
切偌沉吟片刻,道:“末将以为,大敌当前,我军只有两种选择——选择战或是不战。”
“此事何须选择,大敌当前,自然是要应战的!”游刃反驳道。
“倘若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得胜,自是要应战的,”切偌趁机再次劝说游刃道,“但如今我等乃是以一万兵马抵挡十万鲜卑军,敌我实力相差悬殊 ,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无山脉树林之地,不占天时地利,想要完胜必然极难!”
“对,问题便是在此!”游刃见切偌终于切入正题,顺势接道,“倘若拿不出好的战术,则当真是以卵击石、飞蛾扑火!”
“请恕卑职斗胆,”切偌趁机道,“以卑职愚见,我等选择不战则为上策!”
“不战?”游刃惊诧道。
游刃略有些后悔本知切偌反对此事却又找切偌前来相商。
“对,不战!”切偌以为游刃并无想象中反应强烈,便继续道:“不战并非不战而降,而是主动撤兵保存实力,然后瞅准合适的战机,方全力一战!”
游刃没有插话,而是示意切偌继续说下去。
切偌继续道:“正如太子殿下之前所言,咱们只管将鲜卑兵马引来,至于怎样歼敌,便是太子殿下之事了!”
“不可!”游刃脸色微冷,“如今局势有变,太子殿下尚且自顾不暇,我等怎能将敌军再引致太子殿下那里!”
“将军三思啊!”切偌声情并茂地道,“咱们这一万将士的性命便捏于您手上了!”
“且容我再想想,”游刃额上大汗淋漓,“一定会有两全之计的!”
“将军,您就听我一言吧!”切偌再三恳求道。
“切偌将军莫要逼迫于我了!一万是命,四万亦是命,叫我如何取舍!”游刃无可奈何地提高了嗓音呼道。
“将军不必为难,”切偌正色道,“倘若到时东窗事发,您尽管将责任往末将身上推便是!”
“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做如此不堪之事!”游刃甩袖背过身去。
“将军,”切偌跟着转到游刃面前继续劝道,“有道是树挪死,人挪活,您这又是何必呢!”
“太子殿下此时恐是正在全力迎击库狄雨的兵力,怕是自身亦难保!倘若我等再将库狄风一万大军引去,岂非置太子殿下以及整个乌城几十万性命于不顾!”游刃此时心绪杂乱,根本听不进哪怕一丁点儿切偌的劝鉴。
“将军当真是胸怀博大!”听闻游刃一再强调龙月杰的难处,切偌语气怪怪地道,“将军只一心惦记他人安危,却不顾自己以及与自己出生入死的一万将士,当真让人心寒!”
“切将军此话何意!”即使更为迟钝之人亦听得出切偌言语中的奚落与不满,何况游刃。
“既然将军执意要将一万血肉之躯送入敌人虎口,那属下还有何话可说!”切偌仍旧情绪激昂。
“即便带领众兄弟白白送死亦比眼看着太子殿下浴血奋战而自己堕为逃兵强得多!”听得切偌此言游刃心中不觉再升起一团无名之火,任切偌如何劝说,游刃仍旧固执己见,毫不松口。
“那便恕微臣无计可施了!”切偌激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