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意思是,”静芸打断了何希之言,佯装吃惊地道,“只需姐姐一人便可让皇上回心转意!——难道姐姐已然想好了劝说皇上的策略?”
见静芸如此做作,何希心中无端生出一丝鄙夷之色,但仍不动声色地继续讲道,“而妹妹姿色动人,歌舞皆算得上这宫中一绝,多年来一直独得皇上盛宠——姐姐思前想后仍觉得静妃妹妹乃最合适的人选。”
“姐姐此言诧异,妹妹此刻早已不是当年。现如今妹妹亦人老珠黄,连妹妹自己都不敢照镜了,更怨不得皇上冷落妹妹了!”静芸面对何希叫苦连天,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幽怨道,“倘若姐姐将此事交与妹妹,只怕妹妹有心无力啊!”
“只是姐姐我虚长妹妹好几岁,妹妹倘若称自己人老珠黄,那妹妹又置姐姐于何地?”何希佯装恼怒道,“尽管皇上因那女人冷落了这后宫之中所有姐妹却仍旧隔三差五地到妹妹那里去,这该是多大的恩情啊!即便凭着这份恩情,妹妹定然能说动皇上几分——只要皇上的意思有了松动,再加上众姐妹稍一说道,此事便胜券在握了!”
“可是……”尽管何希已压抑不住性子,静芸仍不愿撕破脸皮,因而一再退让,向何希摆出可怜之态,向何希诉苦道:“话虽如此,但妹妹这位子也来之不易,其中的艰辛又岂是他人可知?还望姐姐体谅!”
“妹妹放心即可!姐姐定当暗中支持于你,妹妹这贵妃的位子那那么容易丢掉!妹妹便莫要推辞了!”何希碍于静芸主动让步的态度,语气也软了下来,但态度仍是步步紧逼。
“姐姐所言甚是诚恳,妹妹感同身受,可是妹妹实在是做不到啊!”静芸见何希不为自己的行为所动,因而向何希出一提议,以转移何希对此事强硬的态度,“姐姐,以妹妹看来,姐姐可以将那女子唤来您宫中,对其进行一番说服,令其本人主动求皇上莫要纳她为嫔,如何?”
“妹妹说笑了!”何希冷笑道,“能够一步升为嫔位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如今到嘴的肥肉她怎能会主动吐出来!”
“这个便要看姐姐的本事了,姐姐管理六宫素来井然有条,想必单是皇上身边一个小小的并无位分可言的民间女子于姐姐来说定然只是小菜一碟。”静芸并不退缩,反而亦褪去方才柔弱的面貌恢复了其本身咄咄逼人的姿态。
“妹妹难道不知此举太过于低劣而危险么——凭皇上犀利的眸光,定然极容易看得出来其中的蹊跷,因而此举定然极易东窗事发,试问以妹妹看来到时姐姐我该如何收场?”何希明显有些不悦。
“好吧,”静芸竟然再次毫无征兆地妥协道,“妹妹也只能尽力一试。”
“好!”何希脸色瞬间多云转晴,强硬的语气也瞬间软了下来,似乎方才一段小小的插曲并未发生过一般,“姐姐等妹妹你的好消息!”
静芸并未说话,只是绷着脸点了点头。
“既如此,姐姐便先行告辞了!”何希脸上闪过一丝得逞后的狡黠与得意之色,“愿妹妹一举成功!”
见何希起身告辞静芸并不挽留,但仍客气地送出门外:“恭送姐姐,恕妹妹不远送!”
待何希走远了,清露略有些不满地道:“娘娘何必如此顺着皇后娘娘?如此岂非委屈了贵妃娘娘您?”
“休要多嘴,主子的事岂能是你一个下人可以议论的!”虽说静芸听闻此事,训斥了清露一顿,但静芸心中亦是对自己方才所作所为有些不解,因而自言自语道,“本宫何时开始变得对她如此低眉顺眼!”
清露不敢吱声,但自静芸的话语与神情之中,清露便可看得出静芸心中定然是已有了主意,因而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得意不了几天!”静芸邪邪地笑道。
“贵妃娘娘英明,皇后娘娘定然逃不出您的手掌心!”清露见静芸心情好了起来,不禁凑上前去奉承道。
“嗯!”静芸被清露之言提醒,立即警惕起来,因而叮嘱清露道,“莫要于外人面前提及此事!”
“娘娘放心好了,奴婢是娘娘一手培养出来的,怎会背叛娘娘!且奴婢也不是多嘴之人,奴婢只知道兢兢业业为娘娘做事,不敢有半点逾矩之举!”清露趁机向静芸表忠心道。
“如此便好!”静芸满意地点点头。
“娘娘,您果真要亲自去求皇上么?”清露不无担心地问道,“皇上如今可是被那女子迷了心窍,倘若刻意违逆皇上之意恐被降了位分或是挨了责罚都是轻的,倘若……”
清露低了头,抬眼往上瞅了瞅何希,终究没有继续说出口。
“倘若一不小心触怒龙威,被削了职打入冷宫甚至丢了性命也未可知!”静芸接着说完,然后笑道,“本宫才没有那么愚蠢!只可惜没能说服皇后去求皇上或是令皇后说服那女子自动求皇上,倘若说得动,便可趁机打击了皇后的盛焰,或是助云儿向他的宏图大业更近了一步。”
“奴婢不懂!”清露疑惑道,“若说打击了皇后娘娘奴婢倒还参的透,若要说帮助了秦王殿下,这又从何说起呢?”
“你不懂也怨不得你蠢笨,只是由于你不了解皇上的性情罢了!”静芸得意洋洋地道,“倘若那女子去求皇上莫要纳其为嫔,皇上不但不会听从那女子的请求,反而会因心疼那女子而更为坚定地要纳那女子为妾。那女子一旦有了较高的位分,在后宫便更易立足,且更易牢牢俘获皇上的心,自然便对云儿之计大有裨益!”
“但是,”清露仍旧有些不甘地道,“可是娘娘当真能容忍那女子代替您受尽皇上恩宠么?”
“即便不能忍受又怎样,难道就不忍了么?毕竟云儿是本宫的亲皇儿,本宫为了她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而且,那女子毕竟是自己人,还算是能够规劝皇上不时地到咱们翊坤宫来——因而被那女子分了宠也总好过被他人分了皇上的恩宠!”静芸无奈地道。
“那既然咱们与那女子里应外合,何必再对皇后娘娘低眉顺眼!”清露将话题再次绕回此处。
这一次静芸倒未有何大的情绪波动,而是耐心对清露解释道,“虽说我们占尽优势,但皇后到底是皇后,太后早已放手后宫之事,因而皇后不仅坐拥后宫之主的位子,而且掌握协理六宫的实权,咱们不宜与其正面相冲突;更重要的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有让皇后真正相信我们与其交好的诚意,然后放松警惕,我们再要收拾于她便会容易得多了。”
“贵妃娘娘果然心思缜密,奴婢佩服之至!”清露一脸震惊地奉承道。
“你也莫要给本宫灌迷魂汤,本宫将此对你和盘托出,倘若你胆敢向他人透露一个字,本宫定将你诛灭九族,然后将你一刀一刀凌迟处死!”静芸一脸正色地威胁道。
“奴婢不敢,倘若借奴婢十个胆奴婢亦是断断不敢乱嚼舌根的!”清露见此并不以为静芸只是在恐吓自己,而是铁了心肯定静芸是要动真格儿的,因此不敢怠慢,慌忙跪下身来向静芸磕头,信誓旦旦地下保证。
“嗯,本宫便暂且相信于你!”静芸面色恢复了平静,“你起来吧!”
“多谢娘娘!”清露谢了恩,站起身来,悄无生息地立到一旁,等待静芸差遣。
“清露!”沉思片刻,静芸突然唤清露道:“替本宫更衣,一会儿咱们去趟寿康宫!”
清露正仔细琢磨着方才发生的事,被静芸如此突然一唤,倒吓了一跳。不过清露极快地调整好思绪,回过神来转身便欲替静芸取来衣裳。
“咚咚咚!”恰于此时,门外传来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谁!”静芸心中一紧,连忙问道。
“是奴婢!瑛儿!”瑛儿也听出静芸语气中有些别样的味道,因而隔了门小心翼翼地回道。
听闻是瑛儿,清露面色严肃地与静芸交换了个眼色,意欲将清露打发了。
静芸却抬了手制止了清露,亲自对瑛儿道:“进来吧!”
瑛儿推门而入,手中托着一个精致的餐盘,餐盘中摆有一个紫砂材质的双层保温汤蛊。
瑛儿低了头对静芸道:“娘娘方才要的脊骨莲藕汤已经做好了!请娘娘趁热品尝!”
这时静芸方记起似乎是有那么一回事,因而不耐烦地道:“做个脊骨莲藕汤都如此磨蹭,这都过了一个时辰了,怎么才做好!”
“奴婢知罪!请娘娘责罚!”尽管瑛儿对静芸此举乃故意为难于她心知肚明,但却不得不低头认罪。
“这次便先饶过你!”显然静芸本未真正想要刁难瑛儿,因而只是摆了一副傲气十足的模样对瑛儿道,“将汤放于桌案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