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晨向来是极其珍重闺蜜、挚友或是亲人所赠信物的,只是那假“苏若晨”打晕真正的苏若晨取而代之之时将苏若晨身上的一应首饰也掳了去戴于身上了,以便更好地以假乱真,因而那从不离身的玉镯自是不能幸免于难的。
不过,“大隐隐于市”,或许是由于当日苏若晨出门前便想着与龙月杰一同“隐”于噪杂的酒宴之中,不作过多应酬的缘故吧,那一日苏若晨鬼使神差地并未带多少首饰,因而除了此镯,苏若晨并未损失其他心爱之物。
虽不知那玉镯之意义所在,但那假“苏若晨”却自戴上那玉镯之后至死都未曾摘下来过,因而苏若晨便任那玉镯为假“苏若晨”做了陪葬品。自此,苏若晨便失了那玉镯。
想到玉镯,苏若晨自是无可避免地记起了安玉溪,这个真心对待苏若晨、眷顾苏若晨的姐姐,如今龙日翔常年驻守在外,安玉溪一人带一对龙凤胎婴儿,又操持着整个偌大的晋王府,也够受累的。即便遇到重要的大事,晨妃亦会帮着操持,但也亦不能为安玉溪减轻多少负担。
倘若苏若晨自己或是龙月杰尚留于太子府中,定然会不时地对安玉溪施以援手。只可惜如今苏若晨自己流落拓跋部落养伤,远水解不了近火;而龙月杰则置身于水月国边塞,亦是鞭长莫及。
如今一晃几个月不见,苏若晨倒挂念着不知安玉溪如今可好,那一对龙凤胎不知如今已是长成何种模样!
见苏若晨久不搭话,乌日托纳馨心想苏若晨定是不愿收这翡翠手镯了,因而故作宽宏大度的模样笑道:“太子妃不必为难!太子妃不愿接纳我带来的玉镯定然是由于你我二人初次见面彼此间仍有些陌生的缘故罢。既然太子妃不收此礼,我便先带回去便是,等太子妃肯赏脸了,我再另送太子妃一件更为妥帖的礼物便是。”
苏若晨正愁无法推辞乌日托纳馨的礼物,见乌日托纳馨倒是为苏若晨着想,并不强人所难,心中倒是有了些感激;再加上乌日托纳馨故意放低身份,不以身份给苏若晨施压,苏若晨更是对其有了几分好感,亦有几分愧疚之感,因而苏若晨陪笑道:“王妃言重了,我并非情缘驳您面子故意不收,都说‘无功不受禄’,我岂能随便收您礼物!”
“太子妃过分谨慎了!我赠予太子妃礼物只作首次见面的见面礼而已,并非它意,太子妃毋庸多想。既然太子妃不收,我自不做勉强,只是日后倘若我等有难,还望太子妃能施以援手才是!”乌日托纳馨借机道出自己的心思,也顺势给了苏若晨一个理由使其免于自责。
既然乌日托纳馨已挑明用意,苏若晨果然亦觉轻松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亦自然了几分。
话已至此,苏若晨方真正明了乌日托纳馨今日此来之用意,只是苏若晨并不清楚乌日托纳馨之立场亦不好随意承诺于她,因而只得含混地敷衍道:“这个乃是自然!”
至此,乌日托纳馨与苏若晨分别心领其会,不再多做解释。
“阿洋!”乌木达穆娜于寝殿中快步来回踱了几次,仍旧愤恼难平,忍不住将立于一旁,不敢多发一语的拓跋洋叫了过来,作语重心长状,耐着性子,尽量使自己面带笑容、声音平和地对拓跋洋道:“作为拓跋部落的可汗,你要懂得何人应当频繁来往,何人应当予以疏远,你可知道?”
见拓跋洋一脸懵懂之色,抬了头望着自己,不知如何是好,乌木达穆娜看不过,方又解释道:“你以后莫要与那两个女人来往过密!否则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可她们并非坏人啊!”拓跋洋不解地争辩道。
“摄政王王妃时常挑拨我与摄政王之间的关系,使得摄政王对我偶有嫌隙——你可知道她为何要如此?”乌木达穆娜想了想对拓跋洋解释道,“如此一来,即便我们母子有难或是遭遇棘手的问题,摄政王皆不会再主动对我们母子施以援手,待我们母子自可汗、可敦宝座上跌下,王妃便可趁机欺凌于我们母子!”
十岁的年纪其实说机灵亦当真机灵,若糊涂起来,亦当真糊涂:“摄政王王妃岂能不知倘若我等有难,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定然会引起拓跋部落大的动乱,倘若拓跋动乱,王妃定然亦会受到牵连,拓跋部落所有百姓都会受到牵连,如此她所做便是害人害己之事,岂非得不偿失!”
“如她这般毒蝎心肠的女人,岂会如可汗这般心系他人与百姓!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甚至不会顾忌自己的性命!”乌木达穆娜如此解释道。
虽然亦觉有些不太对头,拓跋洋终究没有发觉乌木达穆娜的理由有多勉强,似是强拉硬扯一般。
“如今你我母女势单力薄,不得不依靠于摄政王的力量支撑着整个拓跋部落的安宁直至你长大成人!”不等拓跋洋将此事于心中捋顺,乌木达穆娜继续耐心讲与拓跋洋道:“可汗,听可敦一言,在你完全明白人心险恶,朝政难断之前切记莫要受他人挑唆,与摄政王不和,倘若失了摄政王,你我等于自断右臂,自取灭亡啊!”
拓跋洋听完乌木达穆娜之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觉得乌木达穆娜所言有理:“那我等如何对付摄政王王妃?”
既然王妃乃摄政王的王妃,自然不能情意将其除掉,但是将其留于身边亦始终是个未知的危险,拓跋洋深知此理,因而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对待可敦口中的这个带了善良面具的坏人。
“将其发配边塞或是直接向其讲明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好?”拓跋洋提议道。
“此事万万不可!”乌木达穆娜听拓跋洋如此说来立即紧张地道,“倘若与其直说她能幡然悔悟,可敦亦不会隐忍其至今;至于将其发配则更是不可了,倘若逼急了她,她会搅得乌烟瘴气、天下大乱亦未可知!”
“那我等便只能如此坐以待毙么?”拓跋洋义愤填膺地道。
“我们母子二人为今之计只有小心提防于她,直到可汗可以真正独掌大权,便可一举除掉她!”乌木达穆娜心中恨恨地想着,对拓跋洋道。
“嗯,阿洋谨遵可敦教诲!”即便如此拓跋洋仍不忘出言维护苏若晨,“不过晨儿阿姊可是好人!”
乌日托纳馨素日里并不纵容拓跋洋,倘若说乌日托纳馨乃心思阴毒之人拓跋洋倒还可以相信,若说苏若晨亦是另有企图拓跋洋便甚是困惑了,且不说拓跋洋相信自己的眼睛与感觉,单轮苏若晨款人大度的一言一行,拓跋洋亦无法将苏若晨与心狠手辣联系起来。
“这个你便有所不知了!”乌木达穆娜拍着拓跋洋的肩,对拓跋洋道:“有些人善于伪装,面上对你好是因你曾对她有救命之恩;或是因为你身份地位高贵,他们才巴结于你!背地里所想所做定会无人猜得透——这种人方乃最可怕之人,面上笑容依旧,但会趁你不备,杀你于无形!莫要为其表面假象蒙蔽!”
拓跋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理解。
乌木达穆娜笑着摸了摸拓跋洋的头,讲到:“这个或许你如今不懂,但不久的将来你便会懂的!你且记着:你乃拓跋部落的拓跋,做事皆要以拓跋的安危为立场,以拓跋臣民的性命为重!那所谓的太子妃来路不明,立场是何难以判断,可敦不敢任其陪伴你左右——倘若她是水月国细作,为刺杀于你,夺我拓跋江山,该当如何?”
“晨儿阿姊定然不会是细作,她曾被水月国刺客追杀险些丧命!”拓跋洋灵机一动反驳道。
“那万一是她使用了‘苦肉计’,故意被人重伤以博得你信任亦未可知!”乌木达穆娜心思缜密,防人之心甚为浓厚。
见拓跋洋不说话,乌木达穆娜道又接着说道:“而且此人戾气极重,极有可能做出出格之事,即便不是细作亦难以保证其不惹出祸端。”。
“可敦放心!”拓跋洋虽然心中仍不愿相信乌木达穆娜所言,但却无言辩驳,只得向乌木达穆娜承诺道,“孩儿定会好好留意于她。”
“还有,”乌木达穆娜仍是极不放心地蹙了眉对拓跋洋道,“王妃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何她一来,王妃便来探望于她,难道不令人怀疑他们二人有所勾结么?”
“这有何好怀疑?倘若换作我,我也会来拜访晨儿阿姊的!”乌木达穆娜很是惶恐,拓跋洋却不以为意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话虽如此,但亦不能不防啊!”乌木达穆娜苦口婆地劝说道:“摄政王王妃与那个来路不明的水月国太子妃两人极有可能乃暗中串通好,企图夺我拓跋江山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