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围困库狄雨的杀手们听到城门被破的消息,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各个精神抖擞愈战俞勇,使得一向所向披靡的库狄雨竟觉得渐渐应付得有些吃力起来。
“东门被破!”又一声鬼哭狼嚎般的呼喊划过天际,坠落在库狄雨耳畔,使得库狄雨耳中嗡嗡作响。
原来,库狄雨走后东门与北门鼓声与锣声仍旧不断交替中,将守城将士折磨得精疲力竭。见水月军并无实际的进攻,只是虚张声势,早已跑得腿软的守城士兵干脆将双耳堵上,躲在城楼之中,任底下的人妄自忙活着敲锣打鼓亦不当做一回事,亦懒得前往查看。守于东门的左中郎、切偌与北门的韩震、江楚见机突然袭击,守城将士手忙脚乱。
自以为是的库狄雨将兵力主要集中于南门,东门与北门防守相对较弱,且又没有个得力的干将坐镇指挥,东门与北门自然极易攻破。
最终,东门与北门的守将们终究是无力扭转乾坤,很快败下阵来,任水月军势如破竹、攻下城门。
“敌军主力攻进城中了!”当听到这句呼喊之时,即便日暮途穷、山穷水尽仍要拼上一拼的库狄雨一下子没了满身斗志,手脚有些酸软,身体有些虚脱,眨眼间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精神意志的崩溃是最可怕的,它可以摧毁任何一个无论多么强大的敌人。
龙月杰、白义、韩震、江楚、左中郎与切偌分别自三个方向长驱直入,很快便聚首于草料场。
“你等是如何攻进城来的!”即便早已知晓败局已定,但库狄雨仍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呼道。
库狄雨无论如何亦想不通,为何自己事先准备的火墙、壕沟、护城河、箭雨还有六万精兵竟欲短短几个时辰内会全部告罄!为何已经被数次战败折磨地精疲力尽的水月军突然又复活过来!
“这个便不是你能多管闲事的了!”高忍见库狄雨由满身傲气、一脸神气的模样变得如此狼狈、落颇,禁不住心情大好,因而出言戏谑道。
东门与北门疏于防守,被趁机攻破乃是情理之中。至于南门,库狄雨离开后,龙月杰逐渐向城墙逼近却不甚中了陷阱,不少士兵掉入壕沟,被壕沟中竹刺刺中,死伤大片,最后紧要关头,白义所带领的众人突然灵机一动,利用火墙与身后的重型器械制造了一套杀伤力极强的火石蛋,又凭借聚义派弟子惊人的力量、精确的手段与高超的技巧使得守城将士得到重创,从而帮助龙月杰攻下城门。
“库狄将军快快投降吧,倘若你乖乖投降,我可饶你不死!”“风水轮流转”曾几何时库狄雨曾趾高气扬地对龙月杰说过类似的言语,此时却又轮到龙月杰扬眉吐气、以其人之话还治其人之身了。
说完此言,龙月杰长舒一口气——几个月的艰苦挣扎,数次屡战屡败,虽然身边的兵马已所剩无几,终究还是胜了!
“我库狄雨宁死不降!”“煮熟的鸭子——嘴硬”,库狄雨死到临头仍旧耿着脖子冷哼道。
“那便休怪我等不客气了!”韩震脸色一冷,冷刃出鞘。
“且慢!”突然自人群外围传来一声急喝。
众人剑拔弩张的局势因此而略有缓和,一齐转头向声音来源看去。
只见芒哈浩力宝带了一干人拿了寒光闪闪的钢刀押着游刃等人疾步而来。
“放了库狄将军!”芒哈浩力宝作一副强势的模样,拿刀紧紧架在游刃颈子上,憋足了力气瞪了眼睛,剑眉倒竖,额上、颈上青筋暴突:“否则我杀了他!”
“都住手,莫要轻举妄动!”龙月杰一见芒哈浩力宝拿游刃威胁,紧张异常,立即命令众人莫要草率行事。
“少侠莫要激动,只要你不伤了他,我等必不会伤害库狄将军!”众人纷纷出言妥协。
但芒哈浩力宝不再搭话,只押着游刃径直向库狄雨而去,众人唯恐芒哈浩力宝伤了游刃,遂自觉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芒哈浩力宝将游刃移交给库狄雨,由库狄雨拿刀押着。游刃自觉如此被人倒来换去颇失颜面,又有愧于自己贸然行动之错,因而急忙出言对龙月杰自责道:“太子殿下!都怪末将办事不利给太子殿下闯了大祸!请太子殿下莫要管我,尽管将库狄雨拿下,处决了便是!”
“闭嘴!”库狄雨有些恼羞成怒地道,“给我放老实点!”
库狄雨所率将士几乎全军覆灭,如今库狄雨自己又被围困,自然心中五味杂陈;加上游刃这个库狄雨根本看不上眼的小将竟对库狄雨直呼其名使得库狄雨分外尴尬;再加上方才的一番征战过程中,库狄雨不小心蹭了一脸烟灰,使得库狄雨脸上红一块、白一块、黑一块的,极为滑稽。
“有话好好说,莫要动怒!”龙月杰生怕库狄雨不小心做出什么对游刃不利之事,因而一再劝说道。
“要我不杀他也可以,”库狄雨眼中精光闪烁,咬牙对龙月杰道,“除非要拿你来换他!”
“好!你先把他们都放了一切都好说!”龙月杰据理力争,生怕库狄雨反悔。
“你先过来!”库狄雨性命攸关的时刻丝毫不让步,“否则休想从我手中救下他!”
龙月杰深知库狄雨的处境,知道他定不会主动放了游刃,因而不再多言,几乎没有犹豫提步便向库狄雨走去。
“太子殿下!”“手心手背都是肉”,游刃要救、龙月杰亦不能被要挟了去,游刃与众位将领不知该如何应对,一时竟有些慌了阵脚。
龙月杰面色严肃地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为自己担心。
“可否以我来代替太子殿下换取游刃将军!”正在此时一个黑影自人群中挤了出来,快速拦住了龙月杰的去路。
“休想!”库狄雨对黄紫冷哼一声,面目凶狠地对龙月杰道:“你换还是不换,给个痛快话!”
“换!”龙月杰边说着闪身便到了库狄雨身边,库狄雨连忙将游刃推到一边快速接过龙月杰,但却未向众人所预料的那样将刀架于龙月杰颈上,而是飞速举起刀,闪电般向龙月杰胸口刺去。
众人哗然,一时竟忘记了反应。
“闪开,太子殿下!”说时迟那时快,黄紫一跃而起,大力将龙月杰推向一边,而自己却来不及躲闪,实打实地中了库狄雨致命的一刀,雪白的刀刃自黄紫背后刺穿黄紫的身体滴着殷红温热的鲜血的刀剑自黄紫胸前破衣而出。
“黄紫!”龙月杰惊呼一声,立即跨步上前接住黄紫将要倒下去的身体。
这一切似乎就发生在转眼间,直到黄紫倒下众人方反应过来,纷纷怒吼着杀了库狄雨。
“哈哈哈哈……”库狄雨发出一串震耳欲聋的长笑,笑得有些苦涩又有些绝望。
众人怀了各种心情以各种目光看向库狄雨时,却听见库狄雨苦笑着道:“天要亡我我自无怨言,本想拉个太子一起上路,没想到被这莽撞小儿坏了事!可惜我库狄雨英勇一世竟没能血洗水月国为大哥报仇,我心有不甘啊!”
说完库狄雨便自身上摸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向自己胸口捅去。
“库狄将军!”被眼前所发生的事所震惊而呆立半晌方回过神来的芒哈浩力宝立即上前欲阻止库狄雨,却已水落三丘田,为时已晚。
库狄雨用尽全身气力将胸口的匕首反拧半圈,吐露四个字之后倒地身亡:“悔不当初!”
看来库狄雨直到死仍旧认为龙月杰仅是趁库狄雨疏忽大意之际侥幸得胜而已。
“太……太子殿下!”显然,黄紫似乎仍有话要说,但黄紫已经愈来愈虚弱,说起话来似乎有气无力。
“咳咳!”方唤出“太子殿下”,黄紫便忍不住猛咳一声,却见一条抹刺目的鲜血自黄紫嘴角流出。
龙月杰眼中晶莹,伸手为黄紫擦去唇边的一抹鲜红,和声道:“我在!”
黄紫满意地看了龙月杰一眼,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复又转头看向于半知。
“于大哥!”黄紫面对外人时唤于半知掌柜的,私底下于半知与黄紫却以兄弟相称。
“哎,我在我在!”于半知早已蹲坐于龙月杰一旁关切心疼地看着黄紫,听到黄紫唤他,他立即凑过头来一叠声地答应着。
“我恐……恐是不行了!”黄紫喘息一口气,接着说道,“多谢于大哥多年来对我的照料……多谢于大哥教我做人、教我本事……今生……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定当报答!”
说完这句话黄紫像是很累一般不再说话,众人并不打扰于他,只是静静看着他,休息了几个转瞬,黄紫重又抬头对龙月杰道:“太子殿下,我有个秘密……一直憋于心中,今天不说怕是……没有机会了。我其实是……其实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