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派这是……”
“临阵脱逃?……”
这一边,龙月杰所率兵卒一看聚义弟子纷纷当了“逃兵”,心下更为胆寒,更没了继续战斗的勇气——倘若不是后路被大火割断退又退不得,恐这些兵卒没便一哄而散悉数逃跑了!
此事一出,龙月杰近旁的这些兵卒纷纷心中后悔万分,直恨为何自己偏要逞能冲于队伍最前头。
正在这时,却见火墙对面迅速搭起个人梯,于半知自远处一个助跑轻松踏上人梯跃到了火墙这一边来。
看到这一幕,无论是库狄雨、龙月杰还是城上、城下的兵将们无不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库狄雨心中大骇,立即下意识地搭箭向于半知射去,却晚了一步。箭矢走空,于半知已平安落地。
“难道聚义派的兄弟欲以此方式一个个跳过来么,那岂非更利于城墙上的守兵各个射杀,岂非会导致聚义派全派覆灭!”龙月杰如此想着,心中忧虑万分,瞬间一道冷汗悄然滑落。
断不能让聚义兄弟们做出如此无辜送命之举!龙月杰心想着便正要迈开步子欲向火墙而去,以阻止此事发生,却见刚刚站稳的于半知一个箭步向龙月杰而来。
“太子殿下切莫轻举妄动!”于半知低声对龙月杰耳语道。
龙月杰停了脚步,见对面没有人再跳过火墙而来,遂瞬间明白于半知所言,因而放下心来,向于半知征求建议以解眼下之困:“半知兄弟可有何好的建议?”
“等!”不等龙月杰继续询问,于半知便语气肯定地解释道,“一刻钟内定然会有一阵狂风或是骤雨。”
“倘若是狂风而非骤雨,那情况岂非更糟?”龙月杰想问却并未问出。
此时夜空中皓月当空、星辰依旧,龙月杰看看天,有些疑虑地蹙了眉。看来一切要看天意了!
“太子殿下尽管放心便是!”于半知似乎看出了龙月杰的担忧,因而安慰龙月杰道,“老天定不会负我等!何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便走一步看一步亦总有法子解决困境的!”
“半知兄说得对!”龙月杰努力抛开自己杂乱的想法,坚定地选择相信于半知。
“呵呵,”一切看开之后,龙月杰舒展双眉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对城楼中的库狄雨喊话道:“这点小技俩有何可得意!今夜我水月大军定要拿下勒城,于勒城之中大摆筵席、畅饮庆功酒!”
“无知小儿!”龙月杰之言显然激怒了库狄雨,库狄雨轻蔑地冷哼一声,对龙月杰咬牙切齿道:“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看我不杀你个魂也丢来魄也落!”
“库狄将军不好了!”正在此时仍是一名士卒气喘吁吁地登上城楼满脸急躁一惊一乍地对库狄雨呼道:“走水了……走水了!”
库狄雨正在兴头之上,见这个没有分寸的小卒子搅了自己的兴致,亦觉于龙月杰面前丢了颜面、失了气场,因而立即黑了脸,沉声喝道:“失火了救火便是!这么点小事还要本将军我亲自教你么?”
“将军,”那士卒被库狄雨一顿暴喝,顿时没有了方才那般放肆,只是战战兢兢磕磕巴巴地回应道,“可是……可是走水的是您的书房与寝殿……寝殿!”
“什么?”库狄雨大惊失色,一脚将那士兵踹翻在地,“你为何不早说!”
别处倒也罢,偏偏是库狄雨的寝殿与书房起火——库狄雨所有重要文件与物件皆在其书房与寝殿之中,倘若起火岂非所有东西包括库狄风的牌位都将付之一炬!
如此想来,库狄雨便再也待不住了,边交代芒哈浩力宝城南门防守之事,边大步流星往城内而去。
“芒哈浩力宝你赶紧带人前去救火!算了!”库狄雨似乎对芒哈浩力宝不甚放心,“你去看着罗生,让满达嘎乐前来督阵,我亲自去看看驻守我寝殿与书房的是哪个没长脑袋的家伙,竟如此大意!让我抓到定不饶他!”
库狄雨勃然大怒、暴跳如雷。
库狄雨与芒哈浩力宝的对话,城下的龙月杰等人由于相距太远听得不甚清楚,但见库狄雨转身离开,龙月杰与于半知同时对视一眼,会心一笑道:“机会来了!”
库狄雨与芒哈浩力宝一走,满达嘎乐到达之前这段短暂的时光城墙之上暂时群龙无首,便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头领暂时指挥,依葫芦画瓢,照之前的频率仍旧放箭。龙月杰与于半知之所以认为此时乃进攻的好机会便是指这个了。不过即便如此,毕竟城墙之上仍旧占据有力地形,对城下一览无余,即便龙月杰等有重器械掩护,若要毫发无损破城仍是无稽之谈。因此,龙月杰方率部冲了不多会儿,便又损失了不少兵力。
库狄雨到达寝殿之时,只见现场一片混乱,库狄雨寝殿与书房中火焰蹿得老高,木制门窗墙板被烧得劈啪作响,炙热的火焰灼烤着救火人的皮肤,使得众人皆如置身盛夏一般面红耳赤、汗流不止。
看来库狄雨所谓的重要物件是无法抢救出来了。当初为了处理事务方便,库狄雨特意要求将自己的寝殿与书房安置于一起,如今看来当时的选择的确非明智之举。
“动作麻利点!”库狄雨眼见局势已定,满腔心痛化作恼怒发泄到救火士卒的身上。
暴怒呵斥之下,周围所有兵卒只得悻悻地跑去库狄雨寝殿、书房救火,其他各处只留一两人驻守。
突然“通”地一声巨响,库狄雨寝殿连同书房整个房顶哗啦啦塌了下来,众人受惊,皆向外躲闪,没有发觉有个可疑的人影在这混乱之中穿行而过。
尽管罗生被严密看关于寝殿之中,但并非罗生对于寝殿外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正在寝殿中坐立不安、来回踱步的罗生听到门外满达嘎乐与芒哈浩力宝交代什么,罗生知道时机已到,立即轻手轻脚地摸向隔间,自后窗纵身跃出。
“你是罗生将军吧!”罗生方一落地便有一黑衣人凑上前来低声寻问道。
罗生吃了一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你是……”
“我是黄紫,乃前来协助太子殿下夺回勒城的义士。”黄紫简单介绍自己道。
“黄紫公子,久仰大名……”
罗生方欲客套几句,却被黄紫礼貌地制止:“此处不宜久留!你随我来!”
“将军不好了,草料场着火了!”
正立于早已破败不堪的亲殿门前心烦意乱、灰心丧气,为自己所失之物痛心不已的库狄雨听到这个讯息瞬间犹如发怒的雄狮一般,红着眼对愣在当场的众人吼道:“还不快去!”
不过下一瞬,库狄雨才真正体味到什么才叫“屋漏偏逢连阴雨”!
“库狄将军!库房着火了!”
库房中乃是库狄大军包括兵器、衣物、被褥等在内的所有物资,草料场则是库狄雨打下勒城之后自民间刚掠夺而来的所有粮草。烧了这些,便等于断了库狄雨的后路——没有粮草、没有兵器将士们还能如何应战,还能如何取胜!
况且草料场中粮草垛成了密密匝匝的草垛、库房中衣物亦是紧紧堆放于一起,这样一来只要有一点明火便极易引燃所有,且火势迅猛难以扑灭之物,即便前往救火,火灭后顾忌顶多也就只剩个空壳了。
“留十人在此灭火,其他人分为两队,一队前往草料场、一队前往库房灭火!”已经有些绝望的库狄雨强装镇静,沉声发布命令道。
众人四散前往救火之后,库狄雨拖着沉重的身子前往草料场而去,一阵北风吹来,冰凉过后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夹杂在热浪之中的除了粮草的焦香味竟还有羽毛烧焦的味道以及淡淡的肉香味。
库狄雨刚刚抵达草料场便听到一阵奇怪的哨音,紧接着一群身着布衣之人一下从四面八方涌来,一下将库狄雨、救火的众人,甚至整个草料场包围。
“罗生?”
库狄雨认出了罗生却没能认出罗生身边的黑衣人黄紫。不过这个并不重要。
“罗生,你这个竖子!本将军就知道有朝一日会栽在你的手上!”库狄雨怒发冲冠,双目赤红高声怒骂道。
“知道就好!”罗生并不废话,面上的表情与他的声音一样波澜不惊,仍旧一派大将风范。
“给我杀,不留一个活口!”明知不敌,库狄雨仍不顾火光冲天的草料场,咬牙切齿命令尚拿了盆盆罐罐愣于原处的兵卒作最后挣扎。
明亮的火光下,兵器、盆罐叮当作响,双方人马喊杀阵阵,鲜血不时喷涌与火光交相辉映。
“北门沦陷,敌人已长驱直入!”突然一声呼喊划破夜空。
库狄雨一愣,心口一阵绞痛,身上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血瞬间渗出。
即便已经木已成舟、覆水难收,但库狄雨仍旧有一股前去守住城门的冲动,只是眼前这些杀红了眼的莽夫怎肯放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