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圣明!儿臣替何氏谢过母后,母后凤体康健,福寿绵延!”龙谦大喜跪谢太后道。
“皇帝起来吧!”太后面色本已恢复了平静,见龙谦面上夸张的笑容以及所行大礼,心中复又闪过一丝酸楚,因而太后转移话题道:“那日静贵妃虽然略有些失了分寸,但也无伤大雅,况且对于此事静贵妃功不可没,你可打赏了?”
“赏了!”龙谦略有一丝得意地解释道,“有何氏在儿臣身边,该做的事儿臣一件都不会漏,母后放心便是!”
“嗯,”太后虽然有些不满龙谦除了“何念”哪个都不走心,但仍是点点头认可龙谦所作所为以及表达对“何念”的放心。
眼下似乎太后与龙谦母子二人已暂时无话可聊,龙谦便托词还有事在身,意欲离开。
太后自然有些不舍,但也无可奈何。即便知道龙谦会厌烦,但太后仍是略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后宫不得干政,何氏亦不可例外!皇帝可不要一时于心不忍,铸下大错啊!还有,皇帝莫要心烦哀家唠叨,哀家可是为了皇帝好,也是为了咱们皇室子嗣着想——皇帝千万莫要独宠何氏一人!”
“是!儿臣知道了!”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太后的絮絮叨叨一再叮嘱似乎丝毫不曾影响龙谦欣喜若狂的心情——于龙谦心中,关于纳何念为嫔之事最大的障碍便是太后,只要太后同意,无论是朝野上下还是后宫之中各种流言蜚语、反对之词皆会迎刃而解、不攻自破。
此时的龙谦哪里还顾得上太后满心的失落,只想着快点去往“何念”寝殿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知“何念”。
“什么!你等竟放那太子妃回水月国了!”乌木达穆娜惊讶且愤怒至极,毫无仪态可言地瞪大双眸、大开着口,尖声惊呼起来,全然没了尊贵的部落可敦应有的端庄大度、雍容华贵,几乎活脱脱一副村妇跳着脚骂街的形象,“你等怎能于此时放她离开!”
乌木达穆娜之所以有如此异于平时的举止归根究底还是由于于乌木达穆娜心中充斥的对眼前之事的难以置信之情——即便是仗着乌木达穆娜的宠溺,拓跋洋与拓跋琥平日里顽皮一些倒也罢了,但在这等事关重大、关乎整个部落生死存亡之事上,拓跋洋与拓跋琥竟也如此胡闹、不知分寸,则太过没有规矩、不识大体了!
乌木达穆娜何曾想到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孩子竟出落至如此,心中又惊又怒,更是极为失望。
“是我等放走了晨儿阿姊!”拓跋洋面色坦然,毫不为乌木达穆娜之举而有丝毫怯弱之色,更不为自己做做所为有丝毫愧疚之貌,“要责要罚,悉听可敦尊便!”
此时拓跋洋心中并不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有何过错,反倒认为乌木达穆娜为了拓跋的利益不惜牺牲无辜的苏若晨。拓跋洋认为,即便眼下一筹莫展,但相较伤害苏若晨而言,拓跋洋仍愿选择另寻他法以度过难关。
见拓跋洋如此大言不惭,做了错事不但不见任何悔意,态度还如此强硬,丝毫不知畏惧,乌木达穆娜更是火冒三丈、怒发冲冠,摸起一条马鞭便向拓跋洋抡去。拓跋洋身上立即出现了一条猩红的血痕。
“你可知你这是犯了多大的错!你可知咱们整个拓跋或许会因你这个小小的举动面临灭顶之灾!你可知倘若拓跋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母子三人便不得不流落街头甚至死于非命!”乌木达穆娜想象着可能会出现的后果,愈说愈急、愈说愈气,鞭子便随之接二连三地落到拓跋洋身上,“你这是要气死可敦么!”
拓跋洋一声不吭,但拓跋琥却是再也看不过眼去,大哭着扑到拓跋洋身上替拓跋洋挨下一马鞭,嘶声对乌木达穆娜哭喊道:“可敦莫要再打阿弟了,会将阿弟打死的!可敦要打便打阿琥吧!”
这时回过神来的普跋亦护了上去:“可敦还是打卑职吧!”
“可敦,此事都是奴婢之错,与他人无关,可敦还是责罚奴婢吧!”阿丽玛亦哭喊着跪倒乌木达穆娜脚下祈求道。
如此一来,逐渐冷静下来的乌木达穆娜见拓跋琥受伤,方发觉自己盛怒之下竟用马鞭打了自己从不曾舍得打过一下甚至不曾舍得狠狠训斥过一次的自己一对养尊处优几乎从未受过皮肉之苦的亲生儿女。心一阵无名的抽痛,手中的鞭子随之一抖,无力垂落在地。
乌木达穆娜满眼含泪,快速奔上前去查看拓跋洋与拓跋琥的伤势,见了二人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之后忍不住流下了悔恨的泪:“我并非有意要打你们,我只是被愤怒蒙蔽了头脑,我只恨我自己为何如此无能,面对强敌的欺压竟想不出一个完全之策……”
“可敦,我们并不恨你!”拓跋洋脸色因身上的疼痛而略显扭曲的小脸上流露出一股真诚而又英勇无畏的神色,“我们知道您的难处!但晨儿阿姊是无辜的,她没有理由为了我们而牺牲她的性命!”
话已至此,乌木达穆娜终于明白孩子们为何执意要将苏若晨送走,原是由于孩子们以为乌木达穆娜欲将苏若晨送去赴死。
一切只是个误会而已!
乌木达穆娜心中释然,有些歉疚地对孩子们道:“是可敦错怪你等了!可敦以为你们故意淘气与可敦作对,其实你们都是懂事而且善良的孩子。但其实你们也错怪可敦了!”
“可敦所言何意?”拓跋琥瞪大仍旧被泪珠浸润着却已无任何伤心感怀之态的好奇的大眼睛,奇怪地问道,“阿琥倒有些不知可敦所云了!”
乌木达穆娜轻轻摸了摸拓跋琥的乌发,和蔼可亲地继续说道:“可敦请求太子妃留下来并非要让她去送死——呼延部落要的只是让那娜日居次重新快乐起来,并非欲取太子妃性命。倘若太子妃能留下来,定能帮我拓跋想出一个完全之策以应对呼延;即便没有合适的法子,太子妃不得不前往呼延亲自开导那娜日居次,呼延部落亦不会伤太子妃分毫。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未曾想过让太子妃前去冒这个险!”
“果真是我等错怪可敦了!”拓跋琥有些后悔地道:“可是晨儿阿姊已经离开,此事恐已无法逆转了!难道我拓跋将要生灵涂炭了么?”
拓跋琥水灵灵的大眼中瞬间重又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雾,焦急、担忧的神色溢于言表。
“我本想着凭借你等与太子妃之间的深厚感情,太子妃是不会轻易离开的,”乌木达穆娜有些失望地道,“万没料到她竟然仍旧离开了。早知如此,我无论如何是不会主动出言让太子妃离开的!”
“大家莫要灰心!”拓跋洋却不见颓废之色,“只要我等齐心,定能想出两全之计!”
“对!”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引得众人一齐转头向门外看去。
“只要我等齐心协力,没有困难能难得倒我们!”
随着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若晨满面春风般温馨的微笑出现于大殿门口,发思微乱,小脸红润,气息略有些急促,显然苏若晨是突然改变了决定匆忙而归。
“阿姊!”几个孩子又惊又喜,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呼着奔向苏若晨,与苏若晨热情相拥。
“太子妃,你既已走了,缘何又回来了?”被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震惊而呆立当场的乌木达穆娜难以置信地问道。
“怎么,不欢迎么?”苏若晨仍旧笑着,毫无一丝不悦之情。
“欢迎,阿姊折回,咱们定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的!”拓跋琥首先自震惊中醒悟过来,连忙接话道。
“对对对!”拓跋洋亦附和道,“今晚于我房中设宴款待阿姊!”
“还是到我房中去吧!”乌木达穆娜满面诚挚的笑容、极为热情地对苏若晨邀请道,“算是对上次不圆满团圆宴的一个补偿!太子妃与孩子们先聊着,我先去准备准备!”
“不用太过隆重!”苏若晨笑道,“本也是你等有恩于我,我报答都来不及呢,何以如此叨扰众位!”
“要的,要得!晨儿阿姊便莫要再推辞了!”乌木达穆娜与孩子们纷纷笑道。
孩子们亦总觉那团圆宴有些不完美,如今见乌木达穆娜肯补办团圆宴——虽然将大型欢宴改为家人聚餐,孩子们自然是极力支持。
不过,除了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众人一会子气恼、一会子哭泣、一会子高兴的阿丽玛,或许没有哪个细心的发现乌木达穆娜竟由于突然而来的惊喜竟忘了为受伤的孩子们叫大夫。
“哎呀,你们身上这是……”未等欲前往请大夫前来的阿丽玛出门,便听到苏若晨紧张而心疼地惊呼,“快,阿丽玛快去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