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玛心想,既然杨桃已然醒来,那么自己待在苏若晨身边继续服饰苏若晨的时日恐也不长了。这样想着忽有一股浓郁的不舍之情自心底涌来,使得阿丽玛心中波涛翻滚,五味杂陈。
而苏若晨眼见杨桃醒来欣喜非常,眼里心里全都是杨桃,哪还有心思为阿丽玛着想,甚至都已已顾不上关心这个时辰阿丽玛能到何处去寻吃的。
此时苏若晨只紧紧攥了杨桃的手,内心的激动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双目含笑似有一股似不舍又似爱怜的神情紧紧盯着杨桃,似乎欲将杨桃的模样深深刻于心中一般。细看之下,苏若晨兴奋的情绪中还夹杂着些许得意,仿佛在说:“看吧,我早说过杨桃会好起来,这下灵验了吧!”
“太子妃!”与苏若晨相对无言,沉默良久,杨桃面色复杂,轻唤一声。
杨桃觉得心中似乎有万般情感欲对苏若晨表达,又像是有万语千言欲向苏若晨道来,但又觉心情万钧沉重一般无法分离出心中的激动,又似心中空空如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因而心中纷杂,竟话到嘴边却一时凝噎。
“杨桃,你可有哪儿不舒服?”苏若晨见杨桃欲言又止,忙关切地问。
杨桃面上怪异的表现在苏若晨看来却像是杨桃身体上有何不舒服似得,让苏若晨心中一紧一阵心疼。
杨桃见苏若晨意会偏差,心想横竖不知该说些什么,便顺着苏若晨的话道:“身上略有些酸痛,不过这倒无碍,只是有些许头痛得紧,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记忆被抽空了一般,但努力想却又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莫要想了,等你完全好了,该想起来的东西自会想起来!”苏若晨听闻杨桃说头痛很是心疼,温柔地拍了拍杨桃的手以示安慰,“身上不舒服怎能不当回事,等待会儿阿丽玛回来,让她去给你请个好的大夫来帮你瞧瞧!”
“太子妃莫要麻烦了,神更半夜的,大夫们都早已歇下了,等明日再说吧!”杨桃受宠若惊,连忙阻止苏若晨道。
“你呀,总是如此心善,”见杨桃着急的模样,竟恍然间觉得很是可爱,苏若晨禁不住笑着以葱指轻点杨桃手心,爱怜地道,“倘若唤作旁人,定然觉着大夫天职便是救病治人,哪管他是白日夜里!”
“太子妃您说笑了,我这份善心还不是自您那儿学来的!”杨桃抿嘴一笑,将功劳推给苏若晨。
苏若晨心中默然一笑,没有再与杨桃争辩,她恍若觉得杨桃似乎较以前更为文静了,不过一切尚未定数,因身子不舒服不喜动,亦是大有可能的,或许随着身子好转杨桃很快便会活泼起来了亦未可知。
“如今可是阿丽玛代替奴婢在照料太子妃么?”见苏若晨不再说话,杨桃突然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句。
见阿丽玛比自己更为殷勤,做事更为干净利落,杨桃突然有一种危机感,因而忍不住探问阿丽玛的情况。
“是啊,”苏若晨并未多想,自然而然地道,“她很是勤快,做事亦很是仔细,在你昏迷的这十多日里,多亏了她帮着照顾你!”
苏若晨对阿丽玛的赞赏与满意之色溢于苏若晨言表。
“十多日!”杨桃昏迷十日之长的消息带给杨桃的震惊还是多过苏若晨对阿丽玛的认可给杨桃带来的失落。
“对啊,你知道么,这十多日里,我可很是担心你会一睡不醒,有时候夜里做梦都梦见你,然后被惊醒过来,赶紧查看你的情况——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刮了去!”杨桃方醒来,身子还没好全,这个时候苏若晨还是有些忌讳说些不吉利的话的,因激动而不小心说错话使得苏若晨满面窘态,“瞧我这个乌鸦嘴,你这不是醒来了么,我是太高兴了所以失言……”
杨桃听着苏若晨语无伦次的絮叨着,心中瞬间一股暖流涌过,方才还泛着酸水的心底似乎立即变成了肥沃的田地,并长出生机勃勃的幼苗来似得。
“太子妃,您对杨桃的大恩大德杨桃都知道,杨桃定会好好当差,少让太子妃操心!”杨桃说着仔细端详苏若晨片刻,伸出手来想摸苏若晨的脸却忽然记起苏若晨与自己主仆之间的身份,立即收回手来,自责道,“太子妃,您都明显瘦了许多,是杨桃不好,害太子妃担心了!”
杨桃话里话外暗暗向苏若晨表达以后还要服侍苏若晨的意思,苏若晨不知是没听懂杨桃的弦外之音还是默认了让杨桃继续服侍于她,横竖对此并未多言。
“哪有,再说能有你这么一个贴心的丫头,我喜欢还来不及呢,照料你对你挂心我皆是心甘情愿的,你何需自责呢!”苏若晨笑着嗔怪杨桃道。
“多谢太子妃!”苏若晨既然如此说,十有八九是不会因阿丽玛的缘故将自己“赶走”了,这样想着,杨桃的心便放下一半,紧蹙的眉也渐渐舒缓。
“你这丫头!”杨桃对自己如此客套,让苏若晨别扭又好笑,想责怪杨桃几句又懒得说。
“太子妃,阿丽玛阿姊是否已然出去有一会儿了?这半日怎无甚动静?即便在可汗宫,深更半夜一个女子在外亦不安全,要不要差人寻他一寻啊!”
说笑间,杨桃忽然记起多时不见杨桃。让阿丽玛半夜三更给自己弄吃的,杨桃本便过意不去,这会儿见杨桃久不回来竟略有些担心。
杨桃这话倒提醒了苏若晨——‘手心手背皆是肉’,方才苏若晨只顾照看杨桃,的确有些忽略阿丽玛了。苏若晨有些自责自己方才竟让阿丽玛独自出去,心下一急立即嘱咐杨桃几句便起身欲去寻阿丽玛:“杨桃你先躺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寻阿丽玛回来!”
“太子妃,您自己出门去亦不安全,不如差个人去吧!”杨桃亦有些后悔自己竟鲁莽提起杨桃之事让苏若晨担心,一边急忙向苏若晨喊着,便欲起身跟了出去。只是没料到杨桃身子竟酸软无力地无法起身,更让杨桃泄气的是她强行猛然起身的瞬间眼前竟忽然一片黑,便头晕目眩渐渐看不清东西,耳中一片轰鸣,脑中混沌一片,一种几乎欲晕过去的感觉强压过来,好一会儿方缓过来。不得已,杨桃只得乖乖躺回床榻上。
“不用了,”苏若晨说着几步便跨到门口欲开了门出去,“你且好生歇着,我素来福大命大,不用担心我!”
杨桃心内一阵捶胸顿足,一股浓重的担忧夹杂着悔意久久弥散不去——万一苏若晨有个闪失岂非更得不偿失了!
“太子妃!”正在这时,阿丽玛气喘吁吁破门而入,手中餐盘里的奶茶已洒半数,胡乳达点心亦不成形状。
“发生了何事?”见阿丽玛慌里慌张的模样苏若晨忍不住立即拉了阿丽玛进屋并顺手关上门,关心地问阿丽玛。
杨桃方才还一会儿担心苏若晨一会儿又担心阿丽玛,但见苏若晨与阿丽玛如此亲昵,竟心中升起一些酸楚,仿佛心爱之物被人横刀夺去了一般。杨桃禁不住又担心自己方才或许是太过乐观了,苏若晨身边素来只有一个贴身丫头,自己昏迷这段时日,阿丽玛趁虚而入,定然已与苏若晨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如今苏若晨有了阿丽玛,岂非就不需要杨桃了!杨桃这样想着竟然有些伤心!
“有刺客!”阿丽玛将手中的餐盘放到桌上,擦了擦溅到手上的热奶茶,毫不介意自己手上被热奶茶烫伤的地方隐隐作痛,放低声音震惊且恐惧地对苏若晨道,“可汗宫中竟然有刺客!”
阿丽玛在乌木达穆娜身边伺候的时日也不算短,从未听闻过可汗宫有刺客出没,如今这鲜有出没的刺客竟让自己撞个正着,怎能让阿丽玛不震惊!
“刺客!”杨桃听闻此事亦分外惊奇,似乎忽然记起了什么,但又似乎只是一抹印象转瞬即逝而已,并未记起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再欲想时,头部一阵剧痛,杨桃只得作罢。
“刺客?”苏若晨亦吃了一惊,立即明白阿丽玛为何会如此狼狈,“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在苏若晨印象中阿丽玛性情文静,丝毫不见习武的迹象,能从刺客手中脱险当真是万幸。
“没有,幸好那刺客方举到欲行刺于我,便有侍卫及时出现,给了我逃脱的时间,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阿丽玛轻抚胸口后怕地说完,很是不解地摇着头道,“这可汗宫中怎会有刺客呢,即便有刺客又怎会针对我这样一个毫无价值的侍女行刺呢?以后夜里太子妃千万莫要随意出门,那刺客似乎对这宫中的路线极为熟悉!”
阿丽玛倒是更担心苏若晨的安危,因而连连提醒苏若晨夜里莫要出门以免遇到刺客。
“恐那刺客所要袭击的目标并非是你,而是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