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苏炫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龙霍云陷入纠结与迟疑之中不知该如何抉择,而苏炫似乎并不着急,只静静盯着龙霍云不断变化的脸色等待龙霍云决断。
“秦王殿下,静贵妃娘娘让人传信来了!”正在这时,有亲信敲门而入,将一封书信递与龙霍云。
龙霍云立即接过书信打开来看,眉头时蹙时舒,让人不得其解。
“静贵妃娘娘如何说?”苏炫急忙问道。
显然苏炫虽主张弃子,但仍对皇宫那边传来的讯息十分关注。
“母后传话来说,她自父皇口中探得‘何念’近日可能会复宠!”龙霍云看完书信,将信合上,交由那名亲信处理,然后压抑住内心的惊喜与激动之情对苏炫道,“只是她说此讯息猜测成分较大,仍需继续观望。”
说完龙霍云仔细盯着苏炫看其反应,待其回答。
“如此最好,倘若‘何念’能够复宠,正好咱们可以双管齐下,更增添了几分把握,岂不妙哉!”苏炫脸色稍有缓和。
苏炫似乎并不为龙霍云之忧所担忧,见事情有转机,苏炫立即调整了策略,其转变速度之快,丰富方才决心要置“何念”于死地的不是他一般。
不过看来苏炫对暗中招集兵马一事已下定决心不愿松口了。
“好,就依苏将军的意思办!”龙霍云下了极大决心一般,倒也不细究苏炫出尔反尔之言。
转过身,苏炫面色微冷眯了双眸,心中恨恨地想,龙谦,你做皇帝的日子就要到头了!你欠我的,也该还了!
龙谦自静芸那里离开之后并未再回去罗常在那里,但罗常在得知此事之后并无太大情绪波动,甚至面色毫无波澜——她看得见龙谦面对自己时眸子中的冷冽如冰的冷漠,她早知道龙谦不会在自己这儿温存多久,之所以留龙谦再次,也左不过是她需要他的一点温暖,需要依靠他获取一点在这宫中立足的根本罢了。他既然并非将她当作挚爱,那么一向极有自知之明的罗常在便也没必要强留于龙谦。
龙谦径直奔回“何念”寝殿,心疼地对何念看了又看,似乎失散多年复又重逢一般:“是朕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皇上何出此言!”“何念”并不责怪龙谦突然将其冷落,反而善解人意地道,“念儿伺候皇上乃是念儿的本分,而皇上来看念儿那是念及我们之间的情分,念儿怎能将情分与本分本末倒置呢,那岂非忘了本——念儿这条命都是皇上救的,念儿并无他求,只求伺候皇上一辈子便足矣了!”
“救命之恩早已报了,休要再提!朕与念儿那可是几世修来的缘分,与救命之恩毫无瓜葛!”龙谦打断“何念”之言深情道。
“念儿何曾报过皇上的救命之恩?”感念龙谦温情的同时,何念抬了头睁大眼睛不解地问。
“朕富甲天下,奇珍异宝应有尽有,还能要你什么实质的财物作为报答不成,”“何念”惊奇的模样分外娇俏,使得龙谦更生爱怜之心,“且你能留在朕身边便抵得过赠于朕黄金万两了,朕还要念儿如何报答?”
“皇上!”“何念”自是明白龙谦之意,遂娇羞一笑,“念儿定然不忘皇上恩情!”
一个月后,“何念”封嫔仪式照旧,后宫上下却不再一片哗然,甚至纷纷主动前去道贺,尽管大多是表里不一、阳奉阴违。
“太子妃!”
苏若晨辗转半夜,好不容易渐入佳境、坠入梦乡,却被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唤醒。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苏若晨还是闭了眼,努力将自己自梦境之中强拉出来,迷迷糊糊地应道:“嗯?”
“太子妃!”
半晌没有人搭话,待苏若晨迷迷糊糊将欲再次进入梦乡之时,那声音再次响起。声音同样是不大不小,但苏若晨却突然一个激灵,立即清醒了起来,一下翻身下床——苏若晨竟然听到了杨桃的声音!没错,就是杨桃!
听到苏若晨下床的动静,阿丽玛亦起身下床点起了烛火。
微若如豆的火焰犹如一只红色的皮囊被吹起,摇摆闪烁着渐渐变大起来,见火焰稳定下来,阿丽玛一手端了灯一手护了灯芯,缓缓向早已摸到杨桃床榻边的苏若晨移步而去。
由于背向灯光的缘故,苏若晨的影子摇曳不定地映在身前躺于床上的杨桃身上,苏若晨看不清杨桃的脸,但苏若晨知道杨桃她仍旧好好地躺于自己的床榻之上。
阿丽玛走近苏若晨,灯光渐渐照出阿丽玛床铺的情形:松软的棉被、细致的帘帐,棉被下阿丽玛紧闭着双目,眉头微蹙,一如苏若晨上床入睡前曾查看过的一般无二,似乎毫无动过的痕迹。
“太子妃,杨桃妹妹似乎并未醒来!”见身着单薄的寝衣呆呆立于杨桃床榻前面专注地望着杨桃发呆的苏若晨,阿丽玛立即取了外衣给苏若晨披上,并忍不住提醒苏若晨道。
“你也听到了,对吗?”苏若晨转过头问阿丽玛,以验证方才并非错觉。
“听到了,”阿丽玛神情自然而略带点忧伤,“只是听得不甚真切。”
阿丽玛并不想给苏若晨太多期望,因为倘若杨桃并未醒来,那给苏若晨希望愈大,到头来苏若晨心中的失望亦愈大。
苏若晨并未说话,仍是满怀期望地看着杨桃。
“太子妃,您还是回去歇下吧,杨桃阿妹这里让奴婢来守着便好!”见苏若晨仍是这般痴痴地等着杨桃醒来,阿丽玛竟有些心疼,忍不住欲注重替苏若晨分忧,“您穿的这样少,夜里又如此冷,仔细着了凉!”
“你也不必守着了,看来今夜杨桃恐是不会醒来了,咱们继续睡吧!”苏若晨回过神来,有些失望。
“水……”苏若晨方欲转身便听见杨桃口中隐约传出微弱的声音。
虽然声音含糊,但却真切地传入苏若晨耳中。苏若晨脚步一滞,心中犹如小鹿乱蹦。
“水!”这一次苏若晨听得更为真切。
“快!快倒水来!”苏若晨有些震惊又有些惊喜,有些慌乱地喊着。
阿丽玛见果真是杨桃的喃喃呓语,心中犹如黑暗之中见到了曙光一般通透舒畅,走起路来亦碎步如飞。阿丽玛连忙倒了温水,递与苏若晨,并将杨桃扶坐起来。
苏若晨坐于阿丽玛为其准备的软凳上俯身小心翼翼地将温水喂到杨桃口中。杨桃双目紧闭,浓密的睫毛如鸟儿的翅膀一般平铺而下,在昏黄的灯光中在杨桃白皙的脸上映出不甚清晰的阴影。
突然,杨桃的睫毛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这个并不明显的细节却被一向眼神犀利、观察事物细致入微的苏若晨捕捉到眼中。苏若晨心中一紧,本有些意兴阑珊的心一下兴奋起来:莫不是杨桃就要醒来了?
只见杨桃缓缓睁开了眼睛:“我这是在何处?你们是何人?”
苏若晨与阿丽玛见杨桃一开口竟是这样问,不禁面面相觑。
“我是太子妃,水月国太子妃,晨儿阿姊啊!”苏若晨着急地解释道。杨桃怎会不认得苏若晨了呢!
“对,这是太子妃的寝殿,你之前一直在此伺候的,难道你全部都忘了么?”阿丽玛亦面有急色地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杨桃蹙了眉似乎有些不舒服一般,但仍强撑着不愿睡去,“我记起来了,晨儿阿姊我认得你,还有你,你是阿丽玛,之前在可敦身边服侍的。”
虽然杨桃说话有些缓慢、生涩,反应略微迟钝一些,孬好都还记得!苏若晨与阿丽玛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喜悦之色毫不掩饰地挂在脸上。
“杨桃你饿了么,我去叫人给你做点吃的垫垫肚子?”苏若晨立即拉了杨桃的手热情地问道。高兴归高兴,但也总不能不顾及杨桃的需求。
“不饿……”深更半夜地杨桃不想给苏若车你与阿丽玛添麻烦因而虽然都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仍嘴硬着欲欺瞒苏若晨与阿丽玛。只是杨桃的肚子却并不争气,杨桃方说了“不饿”两个字,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杨桃略有些尴尬,生涩地笑了笑不再吱声。
阿丽玛见状立即接过话来笑着道:“不管你饿不饿,这么多日没有好好吃一顿饭,反正你的五脏庙是该祭了!杨桃妹你先好好躺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多谢阿丽玛阿姊!”肚腹之中实在饿得难以忍耐,杨桃不再推辞,只是声情并茂地谢了阿丽玛。
“杨桃阿妹何以如此客套,这倒让阿姊自觉惭愧了!”阿丽玛笑道,“阿妹无需太过介怀这些琐事,只管好好休息便是了!”
阿丽玛说完便起身让杨桃重新躺回床上,自己抽身出了门去。在旁人看来阿丽玛今夜似乎对杨桃格外殷勤,但只有阿丽玛知道,她之所以如此无非是为了冲淡并掩饰自己内心复杂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