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留龙谦不住,倒不如卖个顺水人情,因而便主动出言劝说龙谦离开,以求龙谦能记住自己的好,而偶尔多来几次。
近两年几番沉浮下来,静芸的确是学“乖”了许多,静芸已不奢求其他的,仅是保留自己于龙谦心中所占据的一席之地罢了!
静芸一向善解人意但极少如此不计较龙谦去留,龙谦见静芸愈发乖巧,心中喜不自胜,毫不吝啬赞赏之言,几乎将静芸夸作了天上有地上无的。
龙谦言罢匆匆而去,徒留静芸独自怅然失落,与清露心中诸多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龙谦走后静芸重又回到秋千所在之处,地上的花瓣已被秋风吹散,秋千上的花儿亦有些残缺、凌乱,不似之前那般鲜艳娇嫩,给人以凄凉寥落之感——就像静芸这个年纪,虽然仍旧貌美如花、风韵依旧,但毕竟是已过了花样年华,与那些含苞待放的无法比拟了。
静芸重又坐上秋千,却再也体会不到龙谦来之前那般静谧温馨的感觉,思绪杂乱不已,心中犹如一湖沉静了多日的湖水忽然被掷了一块石子一般,漾起涟漪一圈又一圈,久久不能恢复到之前静谧的状态。
眼见静芸面上满是平日里少有的忧郁之色,清露在一旁干着急却不知该如何劝说。
“娘娘,皇上还会再回来的,您无需为皇上暂时离去而伤感!”清露早已命人煮了一碗银耳莲子薏仁羹并放了几颗红枣与枸杞,端与静芸,“无论如何身子要紧,身子好了,一切都不愁失而复得——娘娘吃点粥吧,清肺润喉补气养血!”。
“嗯,我知道。”静芸缓缓睁开眼睛,双眸如水,分外澄静,睫毛似一排柔软的柳条垂于眸边,映出一抹美丽的倒影。
静芸接过清露递来的莲子羹,抬了葱指拾起碗中镀了金银造型别致的汤匙,将半汤匙莲子羹送入烈焰般的红唇边,冷热适宜、甜润可口的莲子羹顺喉而下,一抹柔和的笑意爬上静芸的眼角,静芸闪烁着光亮的双眸似乎溢出水来。一念间,似乎所有不快与烦忧皆已重新沉淀入这对深潭一般的眼眸深潭中去。
“清露,你去给云儿传个信儿,将咱们这边的情况告知于他,看他有何安排吧!”静芸回首对清露吩咐道。
静芸神色高贵,动作优雅,犹如一个出尘仙子降落人间。
“是!”清露应着,心想,这才是真正的静贵妃娘娘嘛!静贵妃娘娘如今终于肯解开心中的枷锁变回原本的自己,之前那个整日无所事事、颓废至极的静贵妃终于欲一去不返了!
秦王殿中,苏炫再次登门。
“呦,稀客啊!”龙霍云略带戏谑地玩笑道,“这许多时日没见着苏将军,还以为本王何处得罪了苏将军,苏将军不愿踏入我秦王府了。本王心中惶恐,正想着派人前去将苏将军请来呢!”
“岂敢,岂敢!”苏炫知道自己多日不至又未派人知会一声,少不得落龙霍云埋怨,因而早便想好了应对的话。龙霍云一开口苏炫便信口道:“微臣本应早些前来的,但近日来阴雨不断又起了大风,微臣这老风湿又犯了,身上疼痛难忍,不得已猫于府中休养了几日!这不天气方一放晴,微臣便立即前来给秦王殿下赔不是来了。前些时日不妥之处,还请秦王殿下大人有大量不与微臣计较!”
苏炫忍气吞声刻意隐去自己乃龙霍云岳丈之身份。
“哦,原是如此!”龙霍云佯装震惊地道:“苏将军何以不派人通个信过来,本王也好与雯儿前去探望!”
虽然龙霍云与苏炫不但有君臣之分亦有长辈晚辈之分,龙霍云亦不想太过刻薄,落得满身不是,因而便想着多说句客套话作为弥补。
苏炫自然知道龙霍云只是客套,龙霍云倘若能主动放下身段将苏炫当作岳丈待,也便不会对苏炫出言戏谑了。
对于龙霍云暴戾的一面,苏炫与唐筱雯尚未相认之时,苏炫便领教过,自是知其利害,但即便如此,苏炫仍然选择隐忍。
“秦王日理万机、案牍劳形,日日繁忙昼夜不得歇息,微臣怎敢劳烦秦王殿下走这一遭!”苏炫躬了身子低了头恭敬地客套回道,“何况微臣身上的风湿也是老毛病了,无须秦王殿下亲自谈旺旺,倘若秦王当真如此大动干戈、郑重其事微臣倒惶恐至极了!”
虽然嘴上说着惶恐,但苏炫打心底里并不把龙霍云这个“毛头小子”看在眼中,若非龙霍云与唐筱雯这层关系,苏炫不一定会找到谁与之各取所需、相互扶持呢!
“不过无论如何还是身子要紧,待会儿本王替您请几个大夫给您好好瞧瞧,以解除您的病痛折磨!”龙霍云仍旧紧张地道。
龙霍云之所以会如此说一方面是想着将戏演到底,另一方面亦是闲来无事想着看谎言被揭穿后苏炫如何自圆其说。
“不用了!多谢秦王殿下!”苏炫断然拒绝道。
苏炫身上有风湿这倒不假,但却没有如苏炫所言那般严重,至少苏炫还是活动自如的。苏炫并不惧龙霍云挖其言语上的漏洞,但对龙霍云如此句句相逼略有些不悦。
至于苏炫今日为何不频频出入秦王府的缘由恐怕只有苏炫自己才知道了。
见苏炫面色微冷,龙霍云随即意识到自己之言似是有些过火。苏炫也是聪明人,一点即透,龙霍云本也不必多说什么,如今到为止,亦无需细究了。
“那‘何念’办事不利,如今皇上弃之而去转而盛宠他人,依苏将军所见,我等应当如何处理?”寒暄过后,龙霍云与苏炫双双入座,龙霍云话锋斗转,直奔主题问苏炫道。
“微臣不敢妄言!”苏炫仍旧一副谦卑地模样,心中却是十足地胸有成竹、洋洋自得,“微臣只是觉着既然‘何念’办事不利,便应当在弃之之前另谋他法!”
“弃之?”听闻苏炫之言,龙霍云略有些惊讶。
‘何念’乃是苏炫所提供,而且于‘何念’离开之前龙霍云还曾单独承诺过‘何念’要将其留用身边,如今这才几个月的时间苏炫竟然想要将其弃子!且不说“兔子逼急了咬人”,“何念”恐会反咬一口亦未可知,单说苏炫如此出尔反尔焉能成大事?
“对,无用之子必须弃之,以免碍手碍脚,造成后患!”苏炫简洁解释道。
一股寒光自苏炫眼眸闪过。苏炫的目标极为明确,无论何人亦不能拦了他的路去。
“倘若弃子反咬?”龙霍云倒想看看苏炫这只老狐狸心里打得是何算盘!
“弃之即除之!”苏炫一字一顿地道。虽然苏炫声音并不大,却字字敲在龙霍云心中,使龙霍云震惊不已。
龙霍云素知苏炫虽然面上毕恭毕敬、丝毫不逾矩,但也是个狠角色,但龙月杰却从未想过苏炫竟也是如此决绝不择手段之人,因而对苏炫龙霍云心中不得不多了一丝警惕。
虽然心中神思百转,但面上龙霍云仍佯装不在意,反而极为认可地点头称是,转而又问苏炫:“那苏将军所言另作打算指的是?”
“招兵买马!”
苏炫毫不避讳将自己的打算道出,亦不在意龙霍云暗地里如何看待于他。总归龙霍云需要苏炫,即便苏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龙霍云亦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能过且过。
不过“招兵买马”这四个字说起来轻巧,但做起来不仅难,更是危险。龙霍云听闻苏炫此言,微张了口愣神刹那方强行将心中的震惊强压下去。
“将军难道不怕被父皇发觉,落得个满门抄斩?”龙霍云回过神来尽量以平和的语调问苏炫道。
“怕,但是秦王乃成大事之人,成大事者必有凌云壮志、更当不惧危险,而微臣乃辅佐秦王殿下之人自是应当怕亦迎头而上!”苏炫振振有词,思虑周到,“倘若当真有那么一天,东窗事发,功亏一篑,微臣自当一人替秦王顶下所有罪责,秦王殿下尽管放心便是!”
苏炫果然是有野心之人!
“但是如今便开始行动是否有些过早?二弟三弟不在京中,我等似乎没有必要如此着急吧!倘若太过草率反而打草惊蛇,给众皇子留有弹劾之机!”起兵造反毕竟乃大逆不道之事,龙霍云原本亦只是想着以合理的由头顺理成章夺得皇位,对如此轰烈之举只是感想而不敢为而已。
“便是因其不在京中才更应此时秣兵历马,倘若晋王与太子回京,势必会阻止您的行动,甚至暗中捣鬼是我们计划功亏一篑!烦请秦王三思!”苏炫极力劝说道,“尤其是太子之位已有人在,而太子又立有赫赫战功,将其自太子之位推翻其可为几乎微乎其微,若不趁如今这个空档做好一切准备恐便没有机会成就大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