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刁妇!”方圆紧追一步,虞氏所言一字不落,全数落入方圆耳中。方圆此时仍旧希望左中郎突然改变主意,因而对虞氏愈加气急败坏地骂道,以引起方圆的注意。
只是左中郎与虞氏皆不理会方圆。
“糊涂!”左中郎厉声呵斥虞氏。令虞氏没有料到的是自己此言更是使得左中郎的态度适得其反。
虞氏本以为自己为左中郎做了如此多,即便左中郎不夸赞,亦不会如此呵斥,因而虞氏委屈的泪水咻然而出。不过虞氏倒是明理的,心中并不记恨左中郎。
“我同意方圆大人的要求!“即便虞氏流泪左中郎心痛不已,但考虑到无辜之人受到连累,左中郎更是不忍,因而再次向方圆重复道,”请方圆大人放心便可!”
虞氏虽然心中如猫爪在挠,但是左中郎既已决定,恐无人能再劝得动,虽焦急得直落泪亦无可无奈何。
“好!”方圆得意洋洋地捋了捋胡须,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左中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良禽择木而弃栖,英雄皆投明主,你啊,本也并不蠢笨,只是为儿女情长所牵绊而已,学学老哥我,活得有多自在便有多自在!”
“我决定不与方大人同流合污!”方圆话音一落左中郎突然道:“卉儿烦请方大人留下,至于双亲及孩儿,方大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哎~这……方才不是说得好好得么,怎么一转脸的功夫突又变化了了呢!”方圆见情况有变,有些慌了神,不知自己何处又得罪了左中郎,弄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古刃,送客!”左中郎毫不给方圆留思索的几乎,连忙安排护院将方圆“请”出了中郎府。
方圆一走,虞氏早已强忍了多时的眼泪“刷”地一下奔涌而出:“老爷你不后悔这个决定么?万一方大人并未中计,反倒将双亲与儿女尽数……”
言至此处,虞氏哽咽住,再也说不下去,只是不停地抹着眼泪,似乎欲将自己多年来喝进去的水全部以泪的形态流出来一般。
原来,此乃左中郎夫妇所用的“将计就计”,其实方圆手中的正是左中郎的父母与儿女,而非什么乞丐,至于乞丐之说仅是虞氏灵机一动、急中生智所生计谋,为的是让方圆信以为真,而将左中郎双亲与儿女误当作乞丐放掉。而左中郎自从虞氏与之单独谈话之时便已看出此乃虞氏之计,因而佯装不知便随了虞氏将此继续演下去。
只是左中郎夫妇二人皆清楚,此计凶险万分,稍有差池将使他们后悔莫及,但于此穷途末路之际他们却不得不试上一试!成了,自然皆大欢喜;不成,亦只能听天由命!
“既然事已至此,便莫要多想了!”左中郎安慰虞氏亦安慰自己道:“上天会眷顾我们这些生性善良之人的!”
于呼延飞的指引下,苏若晨直奔呼延娜日的苍穹,也即呼延娜日的专属闺房。
呼延飞抢先一步为苏若晨推开门,只见呼延娜日仍是一身饰满四叶草的打扮,模样清丽可人,似乎比苏若晨上次见之之时又高了些许。此时呼延娜日正面朝大门方向,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执笔,低首于一张纸上,专注地写着什么。
“娜日,”呼延飞面带发自肺腑的怜爱笑容对呼延娜日道,“你看我为你带谁来了!”
“神仙姐姐?”没有预料中惊喜地手舞足蹈的情形,呼延娜日愣神半晌,神情疑惑地问道,“果真是你么?”
苏若晨莲步轻移,行至书桌前面,向呼延娜日伸出双臂:“娜日居次!”
是或者不是,无需开口说,苏若晨知道,只要自己走上前去,呼延娜日自会记起自己。
“神仙姐姐!”呼延娜日如同得到确认一般忽而面带惊喜,迅速自书桌后面快步而出,扑向苏若晨怀中!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呼延娜日与苏若晨却亲密相拥,虽然互不了解,二人之心却贴得极近。
“神仙姐姐,你知道么,娜日日日夜夜都盼望能再见神仙姐姐一面!”呼延娜日兀自对苏若晨絮叨着,“娜日知道神仙姐姐定会前来,因而神仙姐姐带给我的礼物我都好好地封存着!”
说着,呼延娜日便带了苏若晨去看自己的宝贝。呼延飞知道苏若晨与呼延娜日定会相处得极好,暂时亦不担心苏若晨偷偷逃走,便悄然离去,只留了几个侍卫于门外看守,以留意苏若晨与呼延娜日的一举一动。
呼延娜日带了苏若晨到隔间,只见里面清一色粉色系列的饰物,让人恍然觉着像是进入了甜心公主的城堡。苏若晨没想到如呼延娜日这般高傲强势的居次竟然亦有一颗少女的粉嫩的心,或许是苏若晨并不能深入了解如呼延娜日这般大的女孩子心内所想的缘故,又或是呼延娜日表面的坚强与傲慢其实都是装出来给人看的,实际上呼延娜日心灵较一般女孩子还要脆弱。总之对于苏若晨来讲这种情况乃是罕见而怪异的!
除了大片大片粉色系公主帷帐,呼延娜日还于恰当的位置饰以翠绿的四叶草吊坠,使得呼延娜日小小的寝室中梦幻、唯美却又不失清新,看来呼延娜日对于美仍是有她独特的理解与天赋的!
粉色帷帐笼罩下的粉色公主床床头是一只粉色的大箱子,这便是呼延娜日的百宝箱。打开箱子,只见里面别有洞天。
箱子里面是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的暗格与抽屉组成的精致的储物间,放眼望去,里面最大的暗格中是琳琅满目的首饰,按照一定的规律整齐摆放,一眼望去光彩夺目、熠熠生辉。另一个小一些的暗格中是一些精致的小玩意,苏若晨亦有收集精美小玩意的爱好,苏若晨心想,或许大多数女孩甚至有些已婚女子亦有如此喜好吧!还有一个暗格中是各种各样的布偶,两个精美的布娃娃置于最上层。其他按各暗格中亦各分类珍藏着众多有趣或是精美的小物品。而箱子的最底层是一个玉盒,苏若晨仅看了一眼便记起,此玉盒乃是自己赠予呼延娜日用以记录女孩子家的秘密小心事的那个。
“神仙姐姐,你看这个精致布偶,此乃我六岁时阿囊亲自为我缝制的,阿囊说她可以陪我长大;这个玛瑙手串是去年巴特儿哥哥赠予我的,他说我戴这个最好看;这还有个玉簪,这是今年娜日生日之时阿耶赠我的,他说这是极好的东西,虽然还要待三年娜日方及篦,但阿耶早已开始帮我收集各式钗环钿簪!……”呼延娜日拉了苏若晨喋喋不休地与之介绍自己百宝箱中每一件宝物的由来以及宝物让呼延娜日收归为宝物的理由。苏若晨从未见过第二次见面便与人这般热情熟络的人,即便拓跋洋、拓跋琥与普跋亦是在与苏若晨的相处中不断磨合方能如此心灵相通的,何况呼延娜日这般高傲的孩子!不过能将自己最为隐秘的“宝贝”介绍给苏若晨,则表明呼延娜日对苏若晨并未留半分私心,而且看呼延娜日的表情真挚,眸光澄澈,并不见任何异样,由此,苏若晨便亦只好相信呼延娜日对自己莫名而来的感情。
“神仙姐姐!”正当苏若晨盯着呼延娜日清秀而贵气的小脸出神时,呼延娜日突然略略提高嗓音说了一句话拉回了苏若晨早已飘至九霄云外的思绪,“这个是前些时日您赠我的玉盒!”
只见呼延娜日将放了玉盒的暗格完全打开,除了玉盒还有绢布牡丹花、四叶草手链及吊坠、嵌了宝石的宝镜、四个锦囊等皆赫然在目,另外还有一朵睡莲——虽然已经干枯却用水晶盒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你知道这些东西乃我所赠,你不是说……”对于呼延娜日将这些保存得如此完好苏若晨并不惊奇,另苏若晨瞠目结舌的是苏若晨突然意识到呼延娜日居然并非如之前她给苏若晨的印象一般是沉溺于往昔之梦中的孩子,换言之,或许苏若晨甚至呼延娜日身边的所有人皆未真正了解呼延娜日!
“是的,我是说过此乃我的阏氏阿囊仙身之馈赠,但那只是说与外人听的!”呼延娜日眼中突然蒙上了一种令苏若晨陌生的深邃,让苏若晨心中一颤。
苏若晨心想此事定然勾起了呼延娜日对往昔剜心之痛的记忆,遂不再多言,并转移话题道:“真没想到娜日竟将此保存得如此完好,亦未曾想到,既已知道此物仅是我所赠,而非阏氏仙身所赠但娜日仍愿意将此与你的宝物们放于一起,令我甚是感动!”
“这算什么!娜日极喜欢这些宝贝——从未有人将礼物上刻有或绣有我的名字!虽然或许这些东西拿去卖并不值钱,但于我来说却是最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