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晨自然知道呼延娜日并不愿将衣裳换下,或是说于心理上与精神上呼延娜日已将对木素塔娜的感情转移到苏若晨身上,觉着苏若晨似乎便是木素塔娜一般,虽然理智上呼延娜日一点儿都不糊涂!而苏若晨却并不愿为了维护呼延娜日而与呼延飞刻意翻脸,那是自找麻烦,讨人嫌,但又不愿拂逆了呼延娜日这份心意,……想来想去,苏若晨终究还是想倘若能够与呼延娜日和平相处,佯装几天呼延娜日的阿囊又有何不可!
如此想着,苏若晨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既然单于不喜欢我们穿此衣裳,那咱们便偷偷穿,每次你我单独于房中之时,叫门外加紧防守,咱们便可以肆无忌惮想穿便穿了;还有,咱们不禁要穿这一套同样的衣裳,咱们还要陆续赶制出多套别具特色的你我同样颜色同样质地、同样款式的衣裳,以后出门即便不能穿这一套,却可以其他的衣裳任意选!”
“神仙姐姐此言正合我意!”呼延娜日兴奋地拉了苏若晨回到隔间,将百宝箱旁边一个精致华丽的衣柜打开,只见里边有多套不同的成年女子所穿的衣裳,而每套衣裳旁边皆挂有一件小号的,同样款式的衣裳,“神仙姐姐是这个意思么?”
苏若晨知道这成年女子的衣裳定是木素塔娜当年穿过的,而这小号的则是呼延娜日叫人替她仿制的!
“是的!”苏若晨心想,既然此法子施行起来如此简单,那么看来以后自己只能与呼延娜日穿同样的衣裳了!
说话间苏若晨换上了自己先前所穿的那套红裙,呼延娜日亦找了套红色纱裙换上,并开门让等在门外的呼延飞重新回来。
没想到呼延飞进门第一句话便是:“方才你们所穿的那套白裙以后便交由我保管吧!”
如此一来呼延飞是断绝了苏若晨与呼延娜日穿这套衣裳的机会了!
不过这一次呼延娜日并未立即反驳,而是求助似得看向苏若晨,看来对于此类事情呼延娜日已经完全依赖于苏若晨。
苏若晨仍是向呼延娜日投去温和的目光,并微微笑着对呼延飞道:“好的,单于稍等!”
说着苏若晨便进了隔间,不一会儿手捧一个锦盒出来,里面是叠得规规整整的一大一小两套衣裳。
待呼延飞走后,呼延娜日满面忧伤而又急躁地问苏若晨道:“衣裳被阿耶带走了……”
“无碍,”苏若晨神秘兮兮地笑着安慰呼延娜日道,“他带走的只是一套衣裳而已,娜日忘了我为你所画的那张画像了?一套衣裳被带走了还可以再缝制出更多套衣裳!”
“神仙姐姐的意思是说,”呼延娜日刹那间明白过来,眼眸中瞬间闪亮起来,惊喜地猜测道,“您将这衣裳的样式画出来,咱们拿着画纸叫能工巧匠再重为我们做一套新的!”
“对!娜日聪明极了!我正是此意!”苏若晨赞赏道。苏若晨觉着呼延娜日与自己有几分天生的默契,每每话说一半呼延娜日便能猜到接下来苏若晨会说什么,这让苏若晨很是惊喜。
大雪初晴,入眼皆是银装素裹。虽然雪后的红日格外妖娆、温煦,但依然难以让人忽略刺骨的寒冷。
自入冬以后苏母几乎再未踏出房门半步,毕竟人上了年纪经不起折腾,且不说雪地里摔一跤极容易摔散了骨架,仅是这刺骨的寒气便让苏母难以熬得了一时半刻。
“晨儿也有些时日未曾来苏府看过老身了,亦不知她于太子府上过得可好,据说太子殿下北征鲜卑方回来两日,这段时日定是叫她受尽独守空房之苦以及独自料理整个东宫上上下下之费心劳神了!倘若搁之前我身子健壮些的时候,倒还可以前往看他一看,如今身子愈发不中用了,终究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的,可以自由来去。”苏母抱了暖炉抬眼看着门外中家丁于苏府大院中热火朝天地清扫厚实如同棉被一般的积雪,苏母几句话流露出浓浓的伤感,像是哀叹自己老迈无用,又像是羡慕门外众人一团和气身体力行的模样。
“老祖宗您这说的是什么话!”青梅边为苏母端来一杯热茶,边满脸堆笑道:“人都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何况您丝毫不见老呢,怎能说如此丧气之言!”
青梅乃苏母母家那边一远房亲戚家的孙女,前段时日青梅家乡闹灾,前来投奔苏母,苏母看着青梅人长得水灵,也算得机灵,便留在了身边,这段时日以来青梅对苏母照应得也还算应心,使得苏母近来心情格外明媚。
“我这身子我知道!”苏母被青梅之言逗乐了,性情瞬间年轻了几十岁,遂亦玩笑起来,“我这满头银发比外面的雪堆还白,满面沟壑比院中的沟渠还深,怎能说是不老呢!”
“这哪能说明您老呢!”青梅甜甜一笑,“您这是为咱们苏府操持多了,疲劳所致,这个冬季您于府上多歇着点再多进补点高档补品,还怕不能愈来愈年轻!而且平日里那些事您亦不必事必躬亲,脏活累活杂活乱活全数吩咐奴婢做,有些无关大局的活直接放权给下人们做便是!”
“的确是那么个理儿!”依平常人听了青梅的话,定然会疑心青梅别有居心,对苏府的权利暗中觊觎,而苏母却是毫无怀疑地听到了心眼里去 ,略一思索,苏母认可道,“不过此事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老身自年轻的时候府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皆一人独揽,每天就像个陀螺一样忙个不停亦不敢歇息,生怕出了什么岔子影响到苏府的声誉,如今习惯了,且发觉想要改掉这操心的习惯,享享清福可就难喽!”
倘若并非这两年苏母有些力不从心,定然是一点权力都不肯放与他人的的,这倒不是苏母对权利有特别的占有欲,而是一辈子做事,事事追求完美无瑕,别人做得事苏母看不到眼里,放不下心去;如今虽放了一点权给下一辈,但主要大权仍在苏母自己手上,作为一位花甲之年的老人而前一段时日又经历了几次三番担惊受怕,如此较真地做事的确是让苏母有些吃力。
“太子殿下到!”苏母正想再说什么,沐轩突然进门来禀报。
“快,”苏母听闻龙月杰前来的通报,有些笑得合不拢嘴,颤颤巍巍起身,蹒跚着便往门外而去,“快随老身前去迎接太子殿下!”
“哎,老祖宗您慢着点!”说着青梅便上前搀扶苏母。
“不用不用,呵呵,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正说着便来了!”苏母摆摆手,脚下的三寸金莲却未停,“太子殿下前来,晨儿定也来了,他们也未提前知会一声,尚未给他们准备礼物,一时情急亦想不出给他们点什么!”
“奶奶!”苏龙月杰尚未进门便喊了起来。
“哎!”苏母打开房门见龙月杰只带了小豆子已在院中,正打扫积雪的下人密密麻麻于两旁跪了一片,“太子殿下慢着点,仔细当心摔着了!院子里雪尚未化透,且今儿个大家伙儿都起得晚了些,积雪尚未扫尽……”
让龙月杰正撞上此情此景,龙月杰倒不介意,苏母却略有些难为情——本是苏母下令优待下人,说是下雪可以晚些起床的,结果却让龙月杰来看了笑话。
“多谢奶奶!”龙月杰将一尊精致的玉观音奉上,随了苏母进门,“好些时日不曾来了!今儿个得空来看看奶奶!”
“好好好!”苏母笑着客套道,“来便来吧,带什么东西!太子妃缘何未与太子殿下同来?”
毕竟是嫡亲的亲长孙女,之前又一同经历了那么多,说不疼爱是假的!但龙月杰尚未入座,苏母便问道苏若晨的情况倒非苏母沉稳睿智的风格。
“这……”龙月杰稍一停顿便又说道,“本来与晨儿说好今日一同前来的,但晨儿临时有事绊住了脚,今日来不了了,改日忙完,定叫她亲自前来看望奶奶!”
龙月杰本想将真相告知苏母,但是看苏母似乎比其出征之前更为憔悴了,心中有些不忍,只得临时编造了个谎言。
且不说苏母吃过的盐比龙月杰吃过的米都多,阅人无数,单是苏母这个做了几十年当家主母的女人看人的眼力,却也不是个可以糊弄的。苏母一眼便看出了龙月杰眸中的异样,心中一急便问了出来:“晨儿她还好吧!”
“还好,您便放心好了,”龙月杰敷衍道,“有我照料于她,定叫她无忧无虑,身体康健!”
见龙月杰不肯说苏母只得做罢,顺了龙月杰的话道:“自古女子夫唱妇随,本应太子妃照料太子才是,难得太子殿下如此体贴周到,倒叫我苏府过意不去了,您还是尽管任她操持府内之事,只要他身子无碍老身便也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