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会这样?!”华宛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沈岐冷哼道:“你现在知道了。”
华宛惊异的瞧他一眼,怪道:“我《江湖日报》内容少有虚假,沈捕头,莫非这上面说的皆是事实……”
“胡说八道!”沈岐不由握拳上前两步,见华宛是个女人,又停在原地。
任萍踪第一次见沈岐发这么大火,他摸着胡子,颇有些幸灾乐祸,甚至很想看看那报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华宛顿了顿,问道:“沈捕头,你专程赶过来就是找我兴师问罪?你放心,这上面的内容我立刻叫人撤下,并给你写一篇澄清声明!”
沈岐道:“你如何澄清?!”
“信息失误,不是属实。”华宛迟疑道:“沈捕头,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岐瞥了一眼,让她说。
华宛道:“我觉得你被报道,反而是一件好事。”
沈岐登时便一掌拍在桌上:“好事?!你说这是好事!你可知六扇门上上下下,现在见了我就像见了瘟神一样!走到街上都能听见窃窃私语说我不是!那张老太的家人竟敢提着嫁妆上门,说刚死了丈夫,让我娶她!”
华宛缓缓拿起报纸挡住脸,笑的扭曲。
任萍踪也忍不住“嗤”声笑了,华宛察觉,立刻朝床下一踢。
“是谁?”
华宛瞪大眼,四下一望:“就我啊。”
沈岐问道:“方才什么声音?”
华宛吸了吸鼻子,又咳咳嗽嗽半晌,道:“不好意思,染了风寒。”
沈岐神情严肃,厉声道:“华宛,我现在要追究你的责任,最好有些准备。”
华宛闻言一惊,忙道:“沈捕头,你不分青红皂白追究我于理不合啊!”
沈岐冷说:“报纸上白纸黑字写着,我还能冤枉你?”
华宛看着报纸,逼急了指着奇人异事版块的一行小字,大声道:“你看清楚!报道人是……是任主编!”
任萍踪正在揉鼻子,方才华宛那一脚好死不死踢在他脸上。他一听“任主编”三个字,登时就要跳起来,却忘了自己在床底下,实打实的撞了头。
沈岐因为看见报道差点气糊涂了,哪里发现得了这个,经华宛这么一指,才发现报道人竟是任萍踪的名字。
“是他!”
华宛立即点头:“正是。”
“任萍踪……任萍踪……”沈岐重重哼道:“他太闲了!”
任萍踪觉得自己该出来给沈岐解释清楚,此事跟他毫无关联,可他刚一伸头就被华宛“啪”的按在地板上,脸都变形了!
沈岐看着突然弯腰摸鞋的华宛,狐疑道:“你在干什么?!”
华宛面有难色的抬头道:“沈捕头,麻烦你转身一下,我挠、挠下痒。”
“……”
沈岐刚转过身,华宛就俯身朝任萍踪凶神恶煞的挤眉弄眼,意思就是不许他捣乱!任萍踪看懂华宛的意思,也想配合,但华宛摆明了要他背黑锅。任萍踪朝沈岐比划了个手势,表明自己要出来,华宛见他光着膀子还不听话,干脆脱下只鞋啪啪往他头上招呼,要将他赶回床底下。任萍踪哪里肯干,一把捉住她手,看着鞋子脸都青了,正要朗声开口,却被华宛死死捂住。任萍踪干瞪着眼,华宛却神色平静,一指掉在他身旁三角形的平安符。
任萍踪顿时满眼无可奈何,伸手指指华宛,缩了回去。
沈岐觉得不对劲,转头一看,便见华宛半蹲在床边,一手拿着鞋子,姿势诡异。
“你不是挠痒吗?”
“啊?”华宛看了看手里的鞋子,神色一转,顺势蹭起自己的背,优哉道:“用鞋子挠背很舒服,你要不也试试?”
沈岐对华宛的神叨不是第一次见识了,所以他很快恢复如常,开门见山道:“任萍踪在哪?”
华宛也直截了当的回答:“我不知道。”
沈岐这次倒没有阴阳怪气的反问,估计他也清楚以任萍踪的为人,要找到他的确很难。
华宛拉开话题,说:“沈捕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没有做这些事,那就是谣言!日子久了,大家也都明白,我亲自写一份澄清书,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华宛尽量将此事描述的不值一提,只希望沈岐不要斤斤计较,就此揭过。
沈岐虽然很气愤,但在这种事上,他也拿出了男人的气度。
“下期报纸,我希望能看见你的澄清书!否则,休怪我将你以造谣之罪关进大牢!”
华宛连声道:“是是是,如果澄清书没出现我自己就回来自首的!”
正当华宛以为完美结束的时候,沈岐突然怪笑:“你不用高兴太早,我只是免了你朝廷的造谣罪,我的私事还没免!”
华宛蹦起来道:“你想干嘛?!”
沈岐也不接话,而是从怀里摸出一根红色的丝带,丝带上绣着一只绿蛇。
华宛恶寒的仰了仰脖子:“这谁的肚兜?”
“……你看清楚点。”沈岐一掷,华宛下意识伸手接住。
趁着华宛端详的功夫,沈岐负手说道:“我最近的要事便与此有关,这丝带是窃取国库的盗贼所留,此人在一个月之间做了六七十件大案,比你杜撰的剪刀手还要恶劣!我怀疑此人是你们飘飘楼里的人……”
“你把这东西交给我干什么?”华宛咳嗽着问。
沈岐慢悠悠道:“我的私事可以免,而这就是条件。”
华宛不语,等他说人话。
沈岐又道:“你将此物交给任萍踪,让他给我查出这件案子的凶手!”
华宛心下一转,笑道:“没问题!我一遇见他就将此物交与!”
任萍踪在床下听的颇为郁闷,对华宛的行为只能默默摇首。
他捡起刚才掉落的平安符,拿在手里看了看,突然发觉不对!这平安符华宛扔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拿回来贴身放好,怎么会掉出来?任萍踪忙从怀里掏了掏,果然掏出原先那个。任萍踪看着两个同样的平安符愣了愣,顺着床边一望,又看见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灰色的大麻袋躺在床脚,袋子口没有束紧,里面的平安符散了一地。
“……沈捕头您走好,不送!”华宛挥别沈岐,赶紧的摔上门。刚一转身,便见任萍踪拎着装平安符的麻袋,语气很不爽:“你不是说专门为我求的?”
华宛见他赤着上身拎麻袋的样子有伤风化,拿起干净衣服摔他身上,道:“快穿上衣服!”
任萍踪将衣服卷成一团,走到华宛跟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华宛被他问的心烦,叉腰怒道:“让你脱你不脱,现在让你穿你又不穿!”说完掏出那红丝带甩给他。
任萍踪瞬间就清楚这丝带的来历,他偏开头道:“别以为给我这个我就会去查案。”
华宛耸耸肩:“随便你,反正沈岐让我见到你就给你。”
任萍踪听罢,将丝带塞还给华宛。
华宛愣了一下,又无所谓道:“没关系,到时候沈岐问起来我就说没遇见你,这样……”
“砰”的声响,门应声而开。
沈岐似笑非笑的看着任萍踪和华宛。
华宛一惊,想也不想飞快从柜子里拿件衣服罩在任萍踪身上,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条水绿色的裙子……
“不能超过一个月,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沈岐看向任萍踪,笑着说出这句话。沈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两遍,意味深长道:“不打扰了,你们继续。”
华宛顿时反应过来,冲着沈岐背影大声道:“他是在下面!”
“华宛,你——”任萍踪指着华宛不知说什么,华宛白他眼,道:“你本来就在下面,床底待那么久都给忘了?”
“……”
华宛转身就要走,却被任萍踪拉住胳膊。
“你又干嘛?”
任萍踪拎起装满平安符的麻袋,等她回答。
“走开!”华宛拍开他手,转身出门扔下句话:“自己拆了看!”
任萍踪怔了怔,一口气拆了二十几个符,里面写的都是他的名字。
所以这一麻袋都是华宛为他求的。
任萍踪想通这点,不禁摸着胡子傻笑。
他正准备带一个在怀里,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还套着条裙子。
华宛冲出门才记起该离开人是任萍踪才对,她正准备原路回去,想了想,还是作罢。这条道正好是通向京城分社,华宛边走边逛,今晚索性在分社将就将就。
她实在太想念李光定了。
“你就选这几条新闻报道……嗯,别的地方再改下……”
“京城这么大,人手不够……”
“是啊,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华宛甫一跨进门,便看见宋岂和月织交头接耳的谈论什么,两人抬头一看是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便迎了过来。
月织抱住华宛胳膊,满脸喜色:“姐姐,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华宛眼光在宋岂和月织身上扫了一圈,笑道:“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月织点点头说:“你来早些我们就可以一起吃饭,光定从外面带了两只烤鸭,可好吃了。”
华宛这才发现李光定人不在,她问道:“他人在哪?我正要找他!”每次发怒的前兆华宛都是这幅表情,月织朝宋岂看了一眼,没有接话,他们昨天也才收到报道错误的消息,对李光定表示默哀。
“帮主,光定……光定刚才还在院子里给尤殿双教学,你来的时候没发现?”宋岂迟疑的道。
华宛摇了摇头,心知这小子肯定知道自己犯了事儿,躲起来不见她。
“瞧你们那样,我又不会揍他!”华宛说完拉开椅子坐下,随手拿了一张桌上的新闻消息,但见上面的报道都是无关痛痒。因为报社名声渐起,华宛早已吩咐他们不必要情况就不要炒作,所以当兰晋离他们收到当初沈岐的报道,没有一个人认为这是假的。
华宛道:“怎么都是这些不入流的新闻?张三李四王麻子,这都报道多少次了?”
宋岂上前道:“帮主,以前积压的新闻差不多都报道了,现在江湖也没什么大事发生,能找到这些新闻,外采部还花不了不少心思。”
这些小新闻在不起眼的版块写写也没大碍,但是头条位置怎么也不能写这些。剪刀手的案子沈岐明确表示不许报道,后续又没什么大新闻,着实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