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门外如同阎王一样凶神恶煞冲进来的重海域时，顾飞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恐惧，不过他很快又反应过来了，举起木棍就向重海域挥了过来。
重海域后面的小熊偏过头就看到顾飞那张苍白的脸，以及整张脸上几乎快要溢出来了的杀气。
“重总，小心！”小熊在后面大喊。
重海域目光发直盯着顾飞，在看到顾飞的动作时，他眼神一凛，却依然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只是等到顾飞的木棍即将落到他脑袋上的时候，猛然偏过头，紧接着一把抓住顾飞挥下来的木棍。
这一棍用尽了顾飞全部力气，并且直击重海域的脑袋，可见顾飞心里有多么讨厌重海域这个人，甚至在重海域救了他和顾唯一命帮他们躲过警察之后，还如此狠心敢下这么重的手。
只是削瘦的顾飞怎么可能比得过在部队经过鲜血洗礼的重海域，即便他已经使出了全部力气，可是远远比不上重海域轻轻松松动一下手腕。
于是下一秒，顾飞甚至觉得自己都要被甩飞出去了。
天旋地转之后，顾飞就听到一声剧烈的“砰咚”声，好想是什么重物猛然撞在了陈旧不堪的墙壁上，似乎那面墙壁都要被撞垮了一样。
本来顾飞还想着是什么东西撞到了墙壁，在身体感受到强烈的疼痛之后，他才意识到是自己被重海域一把掀到墙上了，他的五官皱成了一团，疼痛的身体仿佛被人折断用力拆开了一样，那是浸入骨髓的痛。
其实重海域并没有要伤害或者教训顾飞的意思，只是情急一下猛地将他推开，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找人。”重海域的冷冽目光在顾飞身上短暂停留后，便对身后的小熊说道。
“好。”小熊答道，就看到重海域已经往左边的房间走去了，于是小熊一把抓住几乎瘫在地上的顾飞，带着走起路都是踉踉跄跄的顾飞，在右边的厨房和浴室挨着搜查寻找。
整个屋子的格局不大，只是一室一厅而已，而且很是破旧，里面装潢和家具都很差，卧室里面只摆放着一张双人床和一个衣柜，连书桌和椅子都没有。
重海域直接把卧室给底朝天翻了一遍，可是没有找到顾唯的身影，甚至连顾唯留下的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来到客厅的时候，重海域才发现茶几上摆放着一些已经吃过的食品盒，而且破旧的沙发上也放着枕头和被褥，看来有人睡在沙发上，那么卧室里就睡着另一个人，这么一看答案就已经非常明显了。
虽然这个屋子里面没有顾唯留下的痕迹，却在客厅里发现不少顾飞的衣服，以及两个人生活的痕迹，有可能顾唯一直穿着顾飞的衣服，所以重海域才没有在卧室里面发现顾唯换下来的衣服。
重海域站在茶几旁边愣神的时候，小熊抓着跌跌撞撞的顾飞，从厨房里面走出来，随后一把将顾飞扔在沙发上。
“顾唯呢？”重海域双手放在裤兜里，冷眼注视着身体有些颤抖的顾飞，凌厉的眼神仿若尖锐的刀面刮向顾飞的皮肤，良久的沉默后，重海域才缓缓吐出一句冰冷的话，“你爸妈在我手里，如果你说出顾唯的下落，我可以放了他们。”
即便顾飞平时表现得再不关心顾正义和林婉秋，可是在听到重海域的话后，还是不自觉瞪大眼睛，漆黑的眼眸中闪过几分愤怒。
“你这个混蛋……”顾飞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他似乎想挣脱身后小熊的束缚向重海域扑过去，可是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有挣脱开来。
重海域撇开眼睛，视线定格在搭在沙发上那件较为宽大的外套上面，这件外套明显是一件男士外套，看大小也可能是顾飞的衣服，不过这件衣服和其他零落扔在其他地方的衣物不一样，它和下面的衣物都是整整齐齐折叠在沙发的一角。
“我可以给你一分钟的思考时间。”重海域一边淡道，一边走向沙发，伸手拿起折叠在沙发上面的外套。
很熟悉的折叠手法。
重海域和顾唯同居了三年，对她的行为方式以及生活中的小习惯都比她自己还要熟悉，因此也知道顾唯是个有点强迫症的人，尤其是对她自己的东西一定要摆放清楚。
并且她折叠衣服的时候有个小习惯，那就是喜欢先把衣服对折了再折叠成方块。
一定就是顾唯……
重海域抓着衣服的手指逐渐收拢，晦暗深沉的眼眸中仿佛有火焰跳跃，随后他突然将衣服扔在沙发上，猛然转过身一把抓住顾飞的衣领。
“你要干什么？”顾飞被重海域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面缩了一下，却刚好撞上小熊的身体。
“顾唯在哪里？”重海域神色阴霾，整张脸都阴沉得可怕，“顾飞，我告诉你，我没有太多耐心耗费在你这里。”
“我不知道。”顾飞眼神闪烁了一下，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重海域，他被重海域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吓住了，甚至连说谎都会下意识躲避重海域的眼神。
重海域一瞬不瞬盯着顾飞，仿佛是要从顾飞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似的。
可是除了些许恐惧之外，重海域什么都没有看到。
最后还是小熊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更紧地勒住了顾飞，凶神恶煞凑到顾飞的耳边说：“你别忘了顾正义和林婉秋还在我们的手上，若是你不说出顾唯的藏身位置的话，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父母的忌日了。”
顾飞脸色苍白，嘴唇有些颤抖，却依然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倔强地想袒护顾唯还是被重海域和小熊吓成了这样。
“我的耐心已经被你用完了。”重海域扬了扬下巴，脸色阴沉对小熊说，“把他带回去好了。”
“好。”小熊便拉着顾飞走。
一听到这句话，顾飞顿时慌张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为未知的恐惧，使得他挣扎得比刚才更加用力，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反手一拳头打在小熊的脸上，只听见小熊“哎哟”一声惨叫，顾飞已经向惊起的小鸟的一样向门外跑。
然而顾飞还没有跑出几步，就被重海域一把抓住了衣领。
“你他妈放开我！”顾飞撕心裂肺大喊大叫。
重海域平静的脸色仿佛一汪没有任何波澜的泉水，甚至看向奋力挣扎的顾飞时也没有一点反应，他比顾飞高出大半个头，身形高大的重海域居高临下看向顾飞的时候，有种大人教训淘气孩子的气势。
“这是你的选择。”重海域淡道，随后一掌拍在顾飞的后颈上。
紧接着顾飞眼皮子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带走。”重海域道。
“好……”小熊吃痛地揉着自己的脸，听到重海域的声音后连忙过来抓起已经被重海域扔在地上的顾飞。
待小熊抱着顾飞离开后，重海域在屋内转悠了一圈，随后拿了纸笔坐在沙发前写了起来。
……
顾唯买了东西从外面回去的时候，走在楼梯口就看到她和顾飞所住的屋子房门大敞开着，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迅速升起。
她不敢多想，迅速加快脚步往屋内走去。
顾唯才踏入屋内，就感受到了屋子里面的一片狼藉，不过很多东西又没有被翻过的迹象，只是沙发和茶几上的很多东西被掀到了地上，看起来应该是打斗过后的痕迹。
本来是该让顾飞出去买东西的，自从他们躲到这个出租房来后，顾唯几乎没有出过门，就怕外面的人认出了她的身份，她足不出户得像个躲避在山洞里的穴居人一样，对外面的情况也只能从顾飞口中得知。
若不是顾飞突然感冒起不了床，也不会让她去买东西。
但就是这样唯一一次出门，就出事了。
顾唯在屋内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顾飞的身影，她把手里的食材放在茶几上，苍白的了脸色像是一张白纸似的，她深惜几口气，此时此刻却冷静得吓人。
在沙发上坐了片刻，顾唯这才看到放在茶几上的一张纸条。
她愣了愣，伸向那张纸条的右手都开始颤抖起来，看清楚纸条上面的字后，顾唯只感觉眼前一阵发晕，她靠在沙发上良久才缓过神来。
手指缓缓握紧，纸条在顾唯手里被揉成一团。
“重海域……”顾唯狠狠咀嚼着这个名字。
——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回家，不然就打断顾飞的一只手，若是下午五点钟之前还不出现，你应该知道按照我的脾气就算拧断顾飞的脖子也不算什么，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从此无声无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是重海域的字迹，嚣张狷狂，就像他本人一样几乎不把任何事物都放在眼里。
在看到这个纸条的时候，顾唯整个人都是虚脱的，她从沙发上站起身像是机器人一样，迈动着机械又僵硬的步伐缓缓挪动到门口，可是站在门前的时候，她却始终无法迈开脚步走出去，仿佛外面就是万丈深渊似的。
顾唯了解重海域，知道他为了威胁自己在短时间内肯定不会伤害顾飞，而眼前顾唯最害怕的还是面对重海域。
此时此刻在顾唯眼里，重海域就犹如洪水猛兽一样。
最后顾唯还是没有踏出这扇门，她把房门关上，在床上昏昏沉沉睡到第二天上午九点钟，从噩梦中醒来的顾唯一如既往没有着急起床，而是目光怔怔望着有些灰色痕迹的天花板，空旷的大脑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
直到一分钟后，所有意识才逐渐回笼。
顾唯起身做了顿早午餐，一个人坐在茶几前吃完饭后又收拾了碗筷，把满是狼藉的屋子打扫一遍后，顾唯才往曾经她和重海域生活的公寓赶去。
用帽子和口罩把自己的脸包裹得严严实实，顾唯身上的钱不多，只能坐公交回到那个曾经的家，一路上她都心惊胆战的，把头埋得非常低，很怕有人突然间叫出了她的名字。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正好在中午十二点来到公寓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