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数载,久不饮你的‘上高月’,那些浊酒都能填饱我的酒虫了,店家,你这所有的酒我全包了。”一位黑袍男子缓缓踱进大车轮子酒馆,隔着酒馆间的座位,“啪”的一声,将一个锦囊扔到酒台上。
元义站在酒台后,掂了掂鼓鼓的锦囊,藏于台下,这才含笑客气地说道:“这位客官,酒馆刚刚开张,这都临近傍晚,柜内好酒都已卖尽,请随我到库房来。”
自江源等人进入狼堡后,元义就以自己完成了向导任务为由向乌格尔辞行。
乌格尔挥了挥手,准了元义的请求。临走时,乌格尔还让元义多多准备好酒,待他们班师后,会有大用。于是元义骑着一匹快马,径直回到自己的酒馆,他要在那里等一个人的到来,现在终于等到了。
“帝国的版图是愈来愈大啦,你这酒馆又该搬向哪个地方去呢?”黑袍男子淡淡地说着。
一片沉默,后屋里的酒桶堆深处传来水花声音,是元义持着酒勺在一桶“上高月”里狠狠地捞上了一下。
“无念,你是在取笑我咯?我元义可不比你,你没事可以躺在在帝京的温柔乡里,香风四溢,我呢,周遭都是奶酒味。”
元义气冲冲地走到黑袍男子前,将那酒勺扔给他。
无念巧妙的接过酒勺,放在嘴边一饮而尽,那酒竟是一滴都未洒出。
“可是你的酒真的是愈来愈好喝了。”无念轻笑,“你以为我在帝京就好受?待在那个地方,如果真是无欲无念,我早就死了。”
“我们何时才能真正的做一回自己呢,我一介书生,竟沦为贩酒之辈。而你,看来在司天监也不好受。想你近乎拥有通神之能,算演星象的能力也是独步天下,一个小小的灵台郎未免辱了你的名声。”
无念喝完奶酒,用空酒勺向上一指:“算来算去有什么意思,这肮脏世间的一切,皆有定数,比起司天监算的礼日农时,我更想知道我的主神何时降临。”
沉思良久,元义朗声道:“无念兄,主神降临的日子快了,据线报,北方的兄弟们已经得了召星石。”
“真是天不负我。”无念大笑起来,“元义老弟,那小子你也该带给狼王了吧。”
“无念兄勿念,我已将那小子带到了狼窝,想必那狼王已经在那等他了。”
“元义老弟真是有能,狼王都能指挥得动,难道它不知道你和北边的关系?”
“狼王大概是不知道的,至于让它乖乖地回狼堡嘛,我只是略加施了小计。”
“元义呀,元义,你还是那么多智。看来我今后要多加提防,以免你算计我呀。”无念抚掌轻笑。
“岂敢,岂敢。”
……
厄尔特的静夜下,男人们的笑声从大车轮子酒馆破窗而出,惹来街上主妇们的一片骂声。
酒馆里的笑声仿佛具有感染力,厄尔特西门处也传出一片欢呼声。
“胜了,胜了!”值门军士大声呼喊。
沉重的包铁城门在机关的作用下,渐渐开启,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城门刚开得一人多宽的缝隙,一骑便从门外挤进,四蹄劲道,在大道上激起飞尘,向节度府邸奔去,骑士持着火把,策马高呼。
“捷报!捷报!大破狼贼,斩获酋首!”
原来他是乌格尔先行派出的传令官,此时,西门外,马蹄声隆隆而至。
“迅鹰军回来了,迅鹰军回来啦!”望楼上的军士挥舞火把。
静谧的厄尔特城沸腾起来,人们穿好衣服走出屋门奔走相告,迅鹰军的军属们更是端着盛满肉汤和奶品跑到圆形广场上候着。
须臾,欢呼声,祷告声从西门蔓延开,一浪高过一浪,想必乌格尔已经进城了。
此时的乌格尔换了一匹军中最高大俊美的战马,怀里抱着装有狼王首级的木匣,正仰着头享受两侧百姓的赞美。
不一会儿,乌格尔回过神来,捷报已经传到节度府邸了,我怎么敢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想完,他马鞭一挥,朝府邸驰去。
……
“乌格尔,听说你历经艰难,先破狼贼于沼泽,再破其于窠臼,最终斩得狼酋首级,对么?”萨达尔仍是坐在他的节度座椅上,拿着一团牛肉,正用镀金小刀懒洋洋地切着。
乌格尔扫了一眼堂内,他发现,厄尔特城包括曲长以上的统兵官都到齐了,图萨也在列中。他咳了一声,仿佛能咳掉胸中的愤懑。
“禀告节度大人,此次破敌,均仰赖您的威名,也离不开将士们的付出,大人的侍卫江源更是自告奋勇,下了狼堡亲手斩杀了狼酋,着我将首级先行献于您。”乌格尔说到江源时,语气加重不少,说到后面声音又提高几分。
乌格尔忽然单膝跪地,将头深深低下:“此役虽胜,但由于末将指挥失误,折损了两队人马,因此末将非但寸功未立,还请节度治罪。”
大堂当中,一些与乌格尔素来不和的曲长饶有兴趣得盯着乌格尔,他们已经接到自己在迅鹰军中的亲信密报,得知狼酋确实被那乙等侍卫斩杀。
图萨一直注视着堂内的照明火炬,浑浊的眼睛内闪烁火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打仗嘛,总是要死人的,这样看来,迅鹰军又多出很多空缺。恩……这不是要召开五年一度的雄鹰大会么,本节度想借此遴选军中猛士,民间好手,以扩充江北军力。诸位都是我厄尔特的高级统兵官,是我大唐皇帝的猛将,你们的部下应当同你们一样勇猛,这些空额,你们要把握住咯。”萨达尔吞下一口牛肉,用小刀指了指堂下诸人。
乌格尔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他不清楚萨达尔该如何发落自己。
萨达尔抚了抚案几上的木匣,里面盛放着狼王的头,狼头虽是死物却散发出令人压抑的气息,王者的头颅,绝对错不了。
“此次大破狼贼,得其贼首,诸位统统有赏。本节度明日便派快马进京,将这狼首献于陛下,请陛下赐赏我军,尤其是迅鹰将军乌格尔。”
……
诸将退去,乌格尔仍跪在地上。
“乌格尔,你起来吧。”萨达尔大步到乌格尔面前,将他扶起。
乌格尔站了起来,不知节度为何让他跪了那么久,看着萨达尔的眼睛里有些不解。
“乌格尔,你跟随我多少年了?”萨达尔单独和乌格尔在一起时,从来不自呼为本节度。
“大人,十五年有余了。”
“想当年我还是一名爱打猎的纨绔少年,一天,我在厄尔特南部的望南林里碰见了你,那时你也是位猎人,我们兴趣相投,共同行猎,在林子里渡过了一个又一个危险。”
“大人打猎是爱好,卑职却是以此为生。但大人看得起卑职,出林子后,资助我进城习武,参加那年的雄鹰大会,而后青云直上,都是托了大人的提携。”乌格尔恭敬地说道。
“乌格尔,我视你为心腹,没有秘密瞒你。你也知道厄尔特城中,南边的耳目众多,我只能借此机会接近月国圣地。只是我断没有料到狼王也在那里,还被江源杀了。”萨达尔拍了拍乌格尔的肩膀,“你认为江源杀得了狼王?”
“卑职曾与狼王多次交手,觉得不能。”萨达尔想了下,有力地说。
“不错,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那小子在大殿里和必然狼王达成了某种交易,而且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道了圣地的秘密,甚至他已经进了圣地。下去几十人,就只活了他们仨,身后还跟着投降的狼妖,这不符合常理,现在看来那个向导多半也有问题。”
乌格尔一听也是一惊:“对呀大人!那乌利亚是书院的学生,江源是国师带来的,向导元义是两人找来的。难道书院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不会,不然国师早就动手了,以国师的脾气,捏死我一个节度算得了什么。”萨达尔摇了摇头,“总之,那三个人不能留,他们太危险了,当初我就是想借探查圣地的机会除掉那两只书院的眼睛。罢了,我没料到狼王在那,你也乱了阵脚。”
“元义大概已经回了厄尔特,卑职即刻带人拿下。只是那三人中,江源,乌利亚是书院的人,铁里倒是背景干净,卑职又该如何下手?”
“我在明天传令四方,无论是军士平民还是叛军盗贼,只要有心效忠陛下,都可以进厄尔特参加今年的雄鹰大会。到时候,我派他们三人上场,在场上做些手脚,你记住,一定要做干净点。”萨达尔叹了口气。
“卑职明白,大人。还有一事,方才大人说明天给帝京送捷报,为什么在陛下面前只字不提是江源杀了狼王?反倒请陛下重赏卑职,您的用意卑职猜不出来。”乌格尔犹豫着问道。
“你难道想除掉一个名扬四海的人么?”萨达尔恼怒道。
“但是……大人,那么多人都看见了,那些曲长也知道,我们这样能捂住消息吗?”
“无妨,我朝中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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