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二,你会不会丢下我?”
好不容易劝好了小孩儿,离九深感哄孩子的不易啊,一边铺着床,一边像老妈子似得细细叨叨的说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忽的听小孩出声,动作微顿,松了身子,缓缓转过身。
小孩儿低垂着头,耷拉着耳朵,小拳头紧紧的攥起,声音也透着不安。
离九蹲下身,与小孩儿齐平,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小孩儿闷着头,声音低低的,“我不喜欢那两个人,也不喜欢那个叫长渊的。”
离九一听,便明白了,离九勾起一抹淡笑,却又很快消去,小孩儿眸中一道红光快速闪过,双拳攥的更紧了,一滴血珠滑下,滴落在地板上,似绽出了一朵红莲花。
离九见了,眉头轻蹩,伸手轻轻的掰开小孩儿紧攥的拳头,而后郑重其事的道:“我不会丢下你。”被人丢下的滋味很痛苦,我明白了,所以…“我不会丢下你。”
小孩儿的眸中渐渐恢复光彩,却一定要再三的确认,离九倒是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又一遍,小孩儿笑了,很暖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
离九也回以一笑,“行了,这下你放心可以安心睡觉了吧。”
小孩儿爬上床,重重的点了点头。
离九蹲下身,眸中带笑,小孩儿也不闭眼,就那样盯着离九,离九又是一笑。
“对了,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小孩儿顿住了,半晌才僵硬的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离九微皱眉头,思索起那本书对妖鬼人的记载,这一回忆还真让她想起一些东西,妖鬼人受怨气影响,生前的事都会变的模模糊糊。
离九歪头思索,“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了,你就跟我姓,叫……叶童。”
小孩儿点了点头,“恩,叶、童。”小孩儿反复念叨了几次,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倏地,变故突生,小孩儿……叶童神情变得痛苦难堪,身子攒成一团,打着滚子,时不时脑子、胳膊要不就是腿撞到床柱子,可却浑然不觉。
这一变故惊了离九,离九闪电般的想起妖鬼人书上关于怨气的记载,妖鬼人以怨气为食,只要有怨气存在,便不生不灭,除了“它”自己想死。
这样看似很好,却有一个极大的隐患,每月都会有一天,妖鬼人会饱受怨气入体的痛苦,身体乍寒乍热,脑子亦想有无数冤鬼在脑子哭喊,凄厉的叫声令人生不如死。
离九即刻上前按住叶童,叶童嘶吼着,脸上青筋暴起,黑气在筋脉里涌动,样貌极其吓人,叶童力气变得极大,离九差一点就被挣脱出去了。
身下的触感即使隔着棉被衣服也透了过来,乍寒,如双手下是冰冻三尺的冰河,手指瞬间僵硬;乍热,似双手置于热焱下烘烤,双手变得通红。
离九紧咬着牙,手下不放松,手臂上也是青筋暴起,隔着一层衣服看不明显。
渐渐地,叶童脸上的黑气也少了许多,身上的温度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直到叶童完全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离九方放下心中的大石,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离九抬起手,双手不规则的抖动着,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靠着床缓缓坐下,苦笑:“这手一时半会儿是恢复不了了。”
“……”叶童入睡了,也不安稳,嘴里低声念叨着,离九缓缓站起身,转头去看叶童的情况。
额头沁着阵阵冷汗,身子不安分的动着,动作也越来越大,双手奋力向上抓着,却也只抓到了空气,将耳朵贴近叶童,也听清楚了叶童嘴里的话。
哥?叶童哪来的哥哥?
声音渐渐大了,“不要,不要,哥!”
叶童一下子坐起,双眸猛地睁开,猩红的瞳孔好似野兽看到了猎物一般,血腥而残忍。
离九见了,一惊,忙叫道:“小孩儿,叶童!”
叶童的眼睛渐渐变回正常,眨巴眨巴眼,不解的望向离九,不一会儿的功夫,泪意上涌,泪珠啪嗒啪嗒打湿了睫毛。
“玉二,我想起来了,哥,我哥找不到了,红色的,漫天都是红色的,哥,我看不见我哥了。”
话说的颠三倒四,离九却猜出了一部分,见小孩儿有越哭越凶的趋势,离九歪着头似是思索,“那,我帮你找到哥哥好不好。”
小孩儿眸子顿时亮了,小鸡啄米似得直点头,离九试探性的又道:“那睡觉?”
小孩儿又点了点头,离九放平小孩儿,见小孩儿听话的闭上了眼,离九起身离开房间,眉头皱起,思绪翻涌。
……
“我要再去一趟城主府。”
“你确定了?”
“恩。”
兰竺还没在说什么,就被小凌抢了话头,“那我也去。”
离九轻蹩,刚要说“不行”就也被拦了话头,“那我也要去。”小孩儿在一旁不甘寂寞的发声。
“太危险了。”而且小孩儿自己本身就是个危险。
“那我们就悄悄跟上去。”
这下不只是离九,就连兰竺的脸都黑了,“不、许、去!”
小凌也不服软,大眼一瞪,耍起了无赖,“我就要去!”
两方对峙的结果就是兰竺输了,然后离九也没法了,还是放在身边保险一点,总比他们自己跟上去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的强。
如墨一般黑的天空无半丝光芒,皎月同繁星一起被遮盖住了光华,阴沉的乌云笼罩了一大片,无端压得人心生阴森之气。
夜晚的声音也被遮盖了,好似一点轻微的风吹树叶的声音都能把人吓的半死。
城主府,门口的守卫消失了,大门敞开着,好似在迎接着什么,黑漆漆的大门好似吞人的野兽,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猎物进肚。
心中油然升起的那股诡异之感如何也消不去了。
“看来对方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来了,真是有意思。”兰竺勾起唇角,摩挲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
“既然有人诚心邀请,不进去看看,太不合适了。”离九应和一声,面上毫无异状,平淡如水,眸中却是波涛汹涌。
四人一踏入,大门轰地一声关上了,如惊雷一般在地面炸开,几人却无心观察身后的异响了,眼前的景物与几人站在门口时所看的截然不同,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