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山绕翠,一脉气连城。峭壁扳青蔓,高崖挂紫荆。这是什么地方,绍以眠已经不清楚,毕竟已经十年没有到过帝京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更不要说这里的景色了,一切都在变。
绍以眠看着眼前一片气象万千的太湖石隐匿在了黑暗中,好像择人而噬的猛兽一样,绍以眠的内心不免悸动的厉害,绍以眠失魂落魄的往前走,脚步是那样的虚浮无力,到了前面的位置。
有一个湖心亭,绍以眠坐在了那里,不知道为何,今晚的月亮很是模糊!绍以眠再次想的时候,已经是十六号了,上弦月消失以后,下弦月已经逐渐的出现,绍以眠看着黑漆漆的月光,心头很是郁卒。
一切都已经变了,不是吗?一切再也回不去了,不是吗?绍以眠本以为时间会改变一切,但是时间并没有,不过是改变了绍以眠的相貌与内心而已,她从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变成了一个大龄剩女。
绍以眠看着水中那朦朦胧的月色倒影,月朦胧,鸟朦胧,人朦胧,树朦胧。一切都迷迷蒙蒙的,绍以眠伸手,将刚刚采摘下来的一片白蓼花丢在了水中,于是水波上好像起了一个惊澜一样。
有鱼儿朝着这边游动了过来,唼喋了一下以后,已经没入了水中。绍以眠看着水中的漩涡,看着看着,不禁觉得悲凉起来,一股风吹动,吹乱了绍以眠额头的乱发,也是吹动了绍以眠脸上晶莹的泪珠。
甚至将绍以眠的内心也是给激动了,绍以眠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过了很久很久,绍以眠听到了脚步声,她立即回眸,一边狼狈而又慌乱的擦拭眼角的泪水,一边看着逐渐走过来的人。
鸟声深树匝,花影洞门迎。峰排突兀,岭峻崎岖,大概是这一路,这男人都在跟着自己,才没有将目标给跟丢,绍以眠看带哦走过来的是温浔,不禁叹口气,“你跟了我很久了,对吗?”
“以眠,你回来了。”他说道,看着绍以眠,然后一步一步的朝着绍以眠走了过来,绍以眠忽而听到,他的语声变了,变成了一种尖锐的,让人觉得很是刺耳的一种声线。
绍以眠以前已经清楚,内侍监的声音往往都是这样子的,但是现在蓦地听到,绍以眠的心还是惊澜一般的颤动了一下,良久良久的沉默已经过去了,温浔坐在了绍以眠对面的位置。
声音很是平静,“现在,以眠你终于回来了,只可惜,一切都变了。”他的目光看着绍以眠,绍以眠固然已经知道一切都变了,她看了看自己,苦笑一声,“是啊,你看看我,都成了什么样子。”
“看来,在我九岁那一年,师父说的已经是正确的,她说让我足不出户,好生静养,一开始我总是不清楚,究竟为何要足不出户,后来才知道,正是因为我到处乱走,这才后患无穷啊。”
绍以眠一边说,一边叹息,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后,温浔的目光望着绍以眠,“以眠,这么多年了,你想要知道什么?”
“究竟,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你是亲眼所见的,你一定要告诉我。”绍以眠恳切的望着温浔,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低声下气的神态面对温浔。
“我就知道,你总是会过来寻找一个答案的,好在这答案我可以告诉你,以眠,当年的事情是这样……”
绍以眠看着温浔的眼睛,那驯鹿一样安宁的眼睛看上去湿漉漉的,随着温浔的目光与声音,他已经逐渐明白过来,事情是这样的……
当年的战争是内忧外患,刚刚送走了君上大哥以后,他们原路返回的已经原路返回,而当年因为秦峰与苏钰的关系政见不和,秦峰与非容已经早早的到了其余的地方。
而非容也是一个并不十分喜欢听人差遣的人,因此上,对于当年的事情,秦峰与非容是彻彻底底不清楚的,那一年,因为有事情风连离开了帝京,而那一年绍以眠与苏钰的关系很是紧张。
在君上离开了以后,个中人只有苏钥与眼前的温浔,也是在那一年温浔被迫让人给阉割,做了目前的内侍监总管!
君上去了,一路上朝着草原已经浩浩荡荡的去了,这些夷狄已经兵临城下,当年的国家还是四分五裂,而君上呢,在离开之前,与苏钥早已有了媒妁之言,那也正是苏钰刚刚登基的第一年。
关于君上与苏钥的事情,一开始,好像不被很多人看重,不过皇上是个聪明人,从很多方面已经可以看出来,君上是一个后生可畏的将军,果不其然,在五六年之间,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
君上骁勇善战,不光光是将周边虎视眈眈的游牧民族给打了一个落花流水,还将军队重新整理,势如破竹一般的重整旗鼓,将辉煌延续,这一场争夺战旷日持久,从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不会那样轻而易举的结束。
君上到了城外,夷狄之人已经团团将他们围住了,他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多的敌人,他除了战斗就是战斗,没有第二个选择,这战斗进行了整整的三个时辰,在三个时辰中。
一个一个骁勇善战的人都已经死了,君上是亲眼看到这些平日里跟着自己的人到了今天一个一个身首异处的,那种感觉,是不言而喻的,君上心里面很是难过,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他只能用力的攻打,在第一枚彩旗点燃并爆炸的时候,苏钰在朝中,已经遭遇到了第一波的袭击,皇城里面本就是阴谋诡计层出不群的地方。
那一天,温浔还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鸟语花香的一天,也是恐怖的一天,前半天是天堂,后半天则是地狱。
送别了君上以后,长公主苏钥与温浔已经回来,长公主并没有想到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君上,还是笑吟吟的,到了花坛的位置,甚至,苏钥还在笑,“将军与玫瑰,这一次应该将玫瑰给他送过去的。”
“柳是留,但是我分明知道,我不可以成为他前行的羁绊,既然是留不下,何不洒脱的送走他,温浔,你说呢。”苏钥一边说,一边到了前面的位置,花坛里面的花儿看起来灿烂辉煌。
温浔已经帮助她开始采摘起来,玫瑰是那种五光十色的,看起来绚烂,明澈,给人一种过目不忘的美好感觉,她一边采摘一边笑吟吟的看着身旁的温浔,“温浔,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很快的,往常攻打这些个夷狄,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君上大哥也是从马背上训练过的骁勇之人呢。”
“那么,一个月以后,我要大婚,他一定是早早的就回来了,好得很。”一边说,一边笑了。
“长公主,玫瑰。”将手中的玫瑰给了苏钥,苏钥笑着抱着玫瑰去了,婚期已经将近,要是君上回来,下个月的朔望他们两个人就可以永结连理了,真好!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好得很!
她满心的欢喜,朝着自己的殿宇去了,但是刚刚过了一座假山以后,庭院里面已经有一行人鬼鬼祟祟的跟在了他的身后,这些人看着苏钥到了殿宇,用最快的速度已经将苏钥给挟持了。
苏钥大大咧咧的,其实平日里也是学过很多的武艺,不过到了这个时候,缓不济急,苏钥简直没有经过什么过分的挣扎已经让人给擒住了,他们的目的是弑君,用苏钥作为要挟苏钰的砝码。
而苏钰呢,今日完全没有想到,君上的离开,皇城里面会大乱,一开始,不过是在上朝,今天与往常任何一天简直一模一样,不过在快要下朝的时候,有人已经在龙庭里面开始打起来。
苏钰听到刀兵之声,立即皱眉,“羽林卫,给朕看一看,是什么情况,在这里也是打打杀杀的地方吗?”他一开始还以为事情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但是很快的羽林郎已经朝着这边仓皇的逃窜。
不是保护,是逃窜。
苏钰再次出门的时候,已经看到一大片乱象,澹泊敬诚殿门口,人们已经激战起来,而当朝的一个宰相已经站起身来,“好一个昏君,现如今,给我上,见这个昏君给杀了。”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句话以后,有人已经开始进攻起来,没有过很久,这里已经一片大乱,苏钰看到情况已经逐渐的乱七八糟,立即羽林郎保护住了这些朝臣。
自己出门,非但是龙庭已经一派大乱,连皇城门口都已经一片乱糟糟的,苏钰放眼望去,紫华城内内外外已经让人给包围住了。
苏钰亲自披挂,开始上阵杀敌,在看到第一枚彩旗破空燃烧起来的时候,他已经知道是君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与阻力,因为君上从来是不曾使用过彩旗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他现在也是自身难保,甚至,他的局面比君上还要紧张,他也是上阵过,不过这样仓促的与敌军对垒毕竟还是第一次,现在的情况,分明已经彰显出来一种凶多吉少的噩耗。
君上那边的军队浪费了多长时间,苏钰这边的军队就浪费了多长时间,不过君上与苏钰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君上是全体阵亡,到了苏钰这边,苏钰不但是大获全胜,将那乱臣贼子给诛杀。
而且,苏钰还自己突出重围,但是到了君上与夷狄奋战的地方,看到的不过是累累白骨以及一片尸横遍野的场景,血流漂族,苏钰已经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苏钰的目光在人群中奋力的寻找。
但是并没有找到君上的尸体,他甚至连君上的兵器都没有找到,因为非容与秦峰已经早苏钰一步将这里的一切都整理过了,他们失望的离开了这里。
本来,非容与秦峰与君上的关系就不好,现如今更加是陷入了一种彻彻底底的僵局中,他们去了,他失魂落魄的到了帝京,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