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浔哪里来得及,苏钥人已经朝着井口不管不顾的去了,此刻,绍以眠与风连也是到了,风连距离这里并不远,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在这里,她一个箭步已经冲了过来。
然后抱住了眼前的女子,这女子趔趄了一下,连看都没有看究竟是什么人抱住了自己的腰肢,一口就咬在了这人的手臂上,风连吃痛,目光望着眼前的女子,“苏钥,是我。”
“你是什么人?”苏钥慢吞吞的回眸,望着身旁的男子,他用力的拉扯了一下,将她从那井口边拉回来,这才凝眸望着眼前的女子,“苏钥,十年了,你还活着,我以为与我已经阴阳两隔。”
“和尚?”苏钥已经忘记了自己还要自杀,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已经站在了风连的眼前,苏钥骇异的挑眉,望着眼前的男子,真是奇怪,为何这皇城里面会出现一个和尚呢?
并且,这和尚的目光是友善的,是似曾相识的,苏钥眸含春水,望着眼前的风连,对于风连,苏钥的记忆并不是很深刻,更不要说现在。
“她该忘记的都已经忘记了,未必不是好事情,刚刚,谢谢你。”说话的是温浔,口气不冷不热,不软不硬。
“已经全部都忘记了,也好。”他清波流盼,望着眼前的女子,终于,这女子还是忘记了自己,就算是不忘记,又能如何呢?他看着她,她目前看起来是那样的狼狈,头上的倭堕髻已经凌乱不堪。
那云鬓上的碧玉龙凤钗摇曳着,将一片旖旎的流光涂抹在了女子那香娇玉嫩的秀靥上,以前的续约艳比花娇,现在呢,现在的苏钥看起来已经远远不如以前,至少,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活泼与愉悦。
这样的苏钥,与以前的落差太大了,温浔拍一拍苏钥的衣衫,“长公主,已经很晚了,今晚应该好好的休息了。”
“也是。”苏钥一笑,已经去了,对于自己想不起来的事情,她已经不费力的去思考了,跟着温浔举步,就要朝前面去,而眼前那气喘吁吁过来的是采莲,采莲刚刚吓坏了,唯恐她出乱子。
现在看到苏钥过来,立即不动声色的握住了苏钥的手,并且将一根绳子捆扎在了
苏钥的手上,绳子的另一端在采莲自己的手腕上,这也是采莲想出来的办法,苏钥往前走,踩着凄冷的月光。
一边走,一边思忖,过了会儿,慢慢的回眸,望着月光下的男子,看到男子并没有移动一下脚步,然后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为何刚刚那灼灼的冷目,自己记忆犹新呢?好像在上面地方看到过似的。
真是奇怪啊,风连呢,脑子里面还是以前的她,以前的苏钥,是那样的美丽,那种美丽是浑然天成的,那种美丽,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那种美丽,一颦一笑皆是动人心魂的所在。
现在呢,这女子已经不存在以前的美丽了,虽然装扮没有很大的改变,依旧还是风髻露鬓淡扫娥眉,但是已经从整体上变了,变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场景!
以前的苏钥皮肤细润,简直如一块柔光可腻的温玉一般,现在呢,那柔光若腻的颜色已经消失了,怪不得说,女子到了一定的年龄会香消玉殒,原来是如此!以前的苏钥,那樱桃一般的小嘴总是挂着一个弧度。
总是不点而赤,总是娇艳若滴,现在呢,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很多可爱的地方了。
时光会将一切都打磨下去的,这就是时光啊,她淡淡的笑着,去了。风连呢,看着她的背影,脖颈上,那两缕发丝随风摆动,给澹荡行动的女子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她的脑子里面其实并没有停止思忖,有人说疯子是傻子,其实不然!疯子是疯子,但是绝对不是弱智,甚至,疯子都比一般人要聪明很多很多,其实,苏钥在见到风连的时候,已经发觉这个人是自己认识的。
但是搜索完毕了记忆库里面,居然一丁点儿这个人的印象都没有,刚刚,显然这个人是要抱着自己的,让自己不至于立即滚落在水中,以前……以前……
以前的风连,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对,是风连。
“风连!对吗?”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但是她很快就回眸,目光望着身后的人,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风连看着早已经失去了花容月貌的女子,“苏钥!”
“你果真是风连,不过……”她已经走了很远,不过还是惊喜的回眸,朝着风连这边走了过俩,看着风连身上衣服,一种由衷的陌生感,一种疏离感从两个人的心头爆射出来。
“你做了和尚?”那张貌美如花的脸上,有了困难的质问的神色,他可拿着那如花似玉的一张脸,淡淡的叹口气,“你呢?十年了,你过得还好吗?”
“十年,真是快啊。”苏钥低眸看着地面,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过了很久很久以后,那张玉洁冰清的脸这才抬起来,看着风连,“风连,求你了,帮帮我,你一定要帮帮我。”
“你说,我只要是可以帮助你的,都不会视而不见。”风连喜欢苏钥,已经很多很多年,只要是苏钥提出来的,他想,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拒绝。那双明艳动人的凤眸认真的看着风连,“帮帮我,我疯了,我时常好好坏坏,我要好起来,求你。”
“长公主,好起来,你会更难过的。”他看着她,十年了,难道每一天,她都是这样子失魂落魄的过来的吗?以前那人见人爱那倾国倾城的苏钥呢,已经不见了吗?
那张沉鱼落雁的脸呢,也是逐渐的消失了,以前的苏钥是真正的人间尤物,现在的苏钥呢,已经几乎不是同一个人了。苏钥的目光用力的望着风连那白璧无瑕的脸,“难道你们认为这样子活着,我会很开心对吗?”
“你果真要好起来?”他问。
“是,”她用力的攥住了拳头,那丽质天成的脸上是一个比较坚毅的神色,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风连征询一般的看着温浔,“温浔,你说呢?”
“我永远支持她,只要是她做的,我从来不会投反对票,现在,我也是求求你,她这十年生活的如梦似幻,饱受折磨。”一边说,一边哀恳的看着风连,旁边的采莲已经与侍女们全部都跪在了那里。
有几个女子已经泣不成声,采莲呢,一个字都不说,用力的磕头,关于眼前的和尚,她采莲虽然不认识,不过关于风连两个字,他是一清二楚的!风连以前是九天殿的少主,不光光是会奇门遁甲,巫卜星相,更是可以解决各种疑难杂症。
“十年前,君殇大哥已经死了,这一点你必须要知道,我知道你现在是清醒的,但是我不想要耗费心神将你救助好了以后,你自杀之类的,要是你可以答应这一点,我让你好起来就是。”
“我不会。”
“击掌为誓。”风连望着眼前的女子,苏钥思忖了一下,立即将手掌伸出来,然后在风连的手掌上击打了三下,风连点了点头。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绍以眠此刻终于到了,刚刚,她看到苏钥在井口旁边要寻死觅活,现在过来,已经一切都变了。
“苏钥!”绍以眠看着苏钥,苏钥到底还是认识绍以眠的,立即回头,看着绍以眠,“以眠,想不到你还是窈窕淑女,我呢,我已经老了呢。”她好像知道,这是久别重逢一样。
温浔没有见到她清醒过来的模样,现在的他,非但是清醒了,而且清醒的好像很是正常一样,“你也还是天姿绝色,风华绝代。”绍以眠语笑嫣然,其实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来,她简直已经不像是一个三十岁的女子,而是……
而是槁木死灰一般的存在,这一次绍以眠见到苏钥,比上一次过来看到苏钥,还要老了很多。以前,她们刚刚认识的时候,苏钥简直是一株含苞待放的玫瑰,那样的娇艳欲滴。
现在呢,玫瑰已经陨落,留下来的不过是一种伤感而已。但是,她的星眸还是那样的玲珑剔透,“以眠,以眠,绍以眠……”好像要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是不知道说什么似的。
绍以眠看着苏钥,她可以理解那种感觉,不是苏钥前言不搭后语,而是苏钥病了,一个精神上有病灶的人,原本就是逻辑思维不如和变通的,“去吧,苏钥,你会好起来的,你应该好起来,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以眠,你没有和幼弟在一起吗?”绍以眠没有想到,苏钥会这样子问自己,她的心揪痛,尽管,她强调自己,过去的事情早已经烟消云散,但是身体最忠实的反应却是告诉自己,过去的事情终究还是一枚刺。
横亘在了自己的心头,那种痛楚的感觉,让人简直连呼吸都是带着一种疼痛的,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过了很久很久以后,绍以眠机械的,木讷的摇摇头。
“那么,就是没有在一起了,很多事情看起来还是变了啊,以眠,你我擅自珍重,现在我想不起来很多东西,等我好起来,我们好好的聊一聊。”
“嗯。”绍以眠的木讷,是苏钥想不到的,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于苏钥来说,时间不过是白驹过隙的一瞬,而对于绍以眠、温浔、风连来说,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好像让凝胶粘住了时间的尾巴一样,那样的沉重……
看着风连带着苏钥去了,绍以眠叹口气,裹紧了衣裳,朝着前面的一个位置去了,这里是另外一个庭院,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孤魂野鬼,现在本应该是睡觉的时候,但是绍以眠的心里面是那样的难过。
是让刚刚给一个问题给弄出来后遗症吗?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绍以眠身在其中,但是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