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了能保证您这一路的安全,还请您告诉我你的心脉是怎样受损的?”君殇走到苏钰的床边,盯着苏钰的眸问道。
苏钰纠结了一会儿,但还是决定告诉君殇,毕竟君殇年长自己几岁,说不定自己将自己心中的烦闷告知于他,他会有比自己更好的处理办法。
“唉……”苏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将在沙漠上跟邵以眠发生争执,自己被邵以眠的狠话伤到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君殇。
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可这苏钰的一声叹,仿佛已不再少年。
君殇听完苏钰的话之后,起先是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又震的这破烂屋檐抖了又抖,笑毕,看着苏钰道:“就为这个?”
君殇的笑声将苏钰弄的又尴尬又莫名其妙。
苏钰细细回想自己刚才所讲的话,句句肺腑,字字哀伤,并没有一句可笑之处啊!这君殇怎么能在听到这样的事情之后还笑的出来呢。
“那……那还不够么?”苏钰话语里有明显的局促:“她都对我说那样的话了,她都对我说——恨不得杀了我!”最后几个字苏钰模仿着邵以眠的语气,恶狠狠的说道。
只是听着苏钰的话,君殇就能猜到苏钰面具下有着怎样的表情神态,肯定既纠结又可爱,越想越发的想笑,最后没忍住,还是笑破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钰听着君殇的笑声莫名不已,满脸尴尬,苏钰绝不认为是自己小题大做,但是看到君殇笑成这个样子,脸上也不自觉的挂上了讪讪的表情。
自己所讲的事情,真的很搞笑么?
怎么可能!
随即指着君殇怒声制止道:“君殇,你别笑了!有那么可笑么?明明那么让人难受的话,你听到之后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君殇笑声越来越小,感觉眼眶里润润的,君殇抬起手擦拭了一下,没错,苏钰所谓让他痛苦到心脉受损的话,让我们的君殇大将军都笑哭了。
苏钰不高兴了,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他以为自己将自己的苦楚告诉君殇,君殇会娓娓而谈安慰自己能,没想到从自己说完之后到现在,君殇的笑都没停过。
“君殇,你再笑,我就不让你做这个将军了!”这句话苏钰是吼出来的。
君殇的笑声戛然而止。
连喘息声都微不可闻了。
君殇知道苏钰是故意那么说吓唬自己的,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君殇看着苏钰道:“其实,就如同你刚才对我说的那句“你再笑,我就不让你做这个将军了”一样,邵以眠同你说的那句“我恨不得杀了你”与这句话的意义是一样的,邵以眠那样讲并非真的要“杀了你”,而是觉得被你缠的烦了,故意说的狠话。”
“什么?”苏钰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分贝:“真的假的?”苏钰显然不相信那句难受的自己心脉受损的话其实不过是邵以眠的一句气话。
君殇看着苏钰点了点头,眸光清亮,道:“皇上,你想啊!要是邵以眠姑娘真的恨不得杀了你,又怎么会在你心脉受损之后为你医治呢?根本就说不过去对么?既然一心想让你死,就怎么会花费心思救你。而且。”君殇顿了顿,朝着门口指了指:“现在邵以眠姑娘还在厨房为你熬药呢,你说,如果邵以眠姑娘想让你死,又怎么会殷勤的为你熬药。”
苏钰平静的眸里一阵惊喜:“当真是她的气话!”虽说是问向君殇,可是话语中确实是肯定的语气。君殇的话很轻易的将苏钰说服了,因为君殇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理,最最重要的是,之前还说“恨不得杀了自己”的邵以眠,此刻在厨房为自己熬药。
为自己熬药啊!
苏钰的心情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觉得自己真的是误会邵以眠话里的意思了,以眠是一个医者,医者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救人,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会去杀了自己呢。
想通了的苏钰,竟觉得心口一阵暖流涌动,心情好了,伤似乎也好了一大半。
君殇细心的看着苏钰的脸色微微的有了些红润,知道苏钰心里一定是想通了,暗暗的也放了心。
小孩子的脾气不都是这样么,来得快,去的也快。
不过苏钰因为邵以眠一句:“我恨不得杀了你!”伤心成这样,可见邵以眠在苏钰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了。
苏钰觉得浑身畅快的同时,深觉得将这些告诉君殇是对的,君殇用自己的阅历,真的很快就将自己无比烦闷的事给解决了。
君殇不愧是君殇。
“君殇,谢谢你!你总是能为我排忧解难!”苏钰看着君殇的眸光真挚,想到之前自己小肚鸡肠的跟君殇发脾气,就后悔的不得了。
君殇爽朗一笑,道:“谢什么?你是君,我是臣,臣子为君王排忧解难本就是应该的,就算抛开君臣不谈,你我是兄弟,兄弟之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一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君殇,我苏钰这辈子能遇到你,简直是上天对于我的恩赐,这辈子能与你为君臣,为兄弟,是我莫大的福气!”眼前没酒,若是有酒,苏钰定要好好的敬君殇一杯。
“能与您为君臣,为兄弟,也是君殇莫大的福分!”君殇的语气颇为感慨,听在苏钰的耳中满是真诚之意。
心下感动之余,连叹可惜,没酒,没酒啊!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的感慨,掏心掏肺说着心里话,今日之后,两人的关系自是不同于往日了。
两人聊着聊着将话题不知道怎地又聊到了邵以眠的身上。
君殇看着苏钰,又盯着苏钰脸上的面具看了许久,眸中的隐忍却有露出锋芒的势头,君上一肚子的话想跟苏钰说。
可是又不知该不该说。
一番挣扎,眸光倾泻而出,君殇认为,还是得说!毕竟,是为了两个人好,也是为了苏钰的安全着想。
孰轻孰重,君殇的心里有杆秤。
“皇上,君殇还是那句话,您真的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于邵以眠姑娘么?”
苏钰甚至都没有考虑,直接摇了摇头。
意味很明显,不愿。
君殇眉头皱起,道:“我在想,你们两个的争执和矛盾就是因为您不以真面目示人造成的,如果邵以眠姑娘看到您其实就是苏钰,应该会非常开心的。”君殇顿了顿,看上苏钰的脸,肯定道:“并且,很多矛盾都会迎刃而解了。”
苏钰是可以明白君殇的心情的,那种希望自己尽早以真面目示于邵以眠面前的心情。
无不外呼两点:
一、让自己跟邵以眠的误会不再继续下去,觉得邵以眠看到自己的脸的时候,两人一定会冰释前嫌。
二、因为这一路上,自己遭遇危险的原因都跟邵以眠有关,一次是因为吃醋故意跟在队伍的最后,结果大风沙来临之时自己差点葬身沙海。另外一次就是自己因为与邵以眠发生争执,气的心脉受损。
君殇想当然的觉得,只要自己将面具摘下来,邵以眠看到自己样子之后,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邵以眠会用好的态度对待自己,以后的行军之路也会顺利。
可是苏钰知道,有些东西,早就回不去了。当自己跟着君殇见到邵以眠第一面时自己带着面具,从那一刻开始,自己在邵以眠的眼里就已经是个戴着面具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不光明磊落的一个人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欺骗就已经开始了。
欺骗一旦开始……有一句话这样讲过,撒了一个谎言,要用很多个谎言来弥补。
就像用黑色的笔在干净的纸划了一道,即使你费尽心思将这一道擦掉,可是,还是有痕迹的。
苏钰的眉头皱着,眸光里很多东西在挣扎,脸上布满愁容,半晌不说话,默了道:“我怕,君殇……”
“怕什么?”君殇眉峰一凌,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你们两个自小就熟识,从小玩到大的感情一定无比深厚,既然有深厚的感情在,自然是什么都可以原谅的。”
“什么都可以原谅么?”苏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怕以眠会怪我骗了她,会因为我骗了她而恨我,君殇,我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噩梦?”
苏钰微微抬高了下巴看向前方,目光闪烁,只是想起那个梦境,苏钰心底就一阵后怕:“那个梦太过恐怖,我只愿我从未做过那个梦……”话音里的颤意太过明显,君殇感觉到之后伸出手放在了苏钰的肩膀上,手上的温暖通过苏钰的肩膀传递道苏钰的身体里,君殇劝阻道:“既然那般恐怖便不要再想了。”
苏钰偏头看向君殇,眸光中像是藏匿着萤火虫,可是萤火虫在哭泣。苏钰重重的点了点头。
似是安慰自己,似是安慰君殇,苏钰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变得轻快:“为了防止梦境成真,面具就先戴着吧,至于真相,总有一天,会公布于众的,到时候,以眠自然也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