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知道南司月看不见,还是能解气啊。
“你既然要求,那就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双手绑了,跟在后面。”乔虞武也很大方地“来者不拒”,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条绳索,扔给了她。
云出伸手接了过来,非常主动地在双手上绕了几圈,然后,再伸给乔虞武,让他系紧。
“在这里等一会,等夜嘉走了,我去城内叫一顶轿子出来……”
南司月被点穴,动弹不得,乔虞武当然不会背着他。
只能等着夜嘉一行先行离开。
城门前,自夜泉离开后,天上那具要命的幻象终于消失,本蹲着或者蜷缩在地上的士兵终于缓过劲来,一面东倒西歪地扶着脑壳,一面重新整肃队形。
夜嘉并没有受什么损伤,他懊恼地看着面前乱七八糟的队伍,又转过身,朝夜泉绝尘而去的方向恨恨地看了一眼。
“传令下去,天罗地网,也要将这些钦犯抓捕归案!一旦遇到,格杀勿论!”
口中一面恶狠狠地诅咒着,手也顺势抄起地上的一枚长箭,嘎查一声,拧成两段。
在旁边伺候的听令官立刻将这句话记了下来,便要写成邸报,传给全国,大面积通缉,夜嘉也似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许思思要抓活的。”
听令官闻言,诧异地看了夜嘉一眼,然后,又极快地低下头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为什么陛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那么惘然?
等夜嘉撤回城内后,乔虞武果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青布马车,将南司月与手脚都绑得结结实实的云出,一股脑地塞了进去。
他不敢给南司月解穴——因为不知道多粗的绳索,才能制住他。
高手之间,有时候就算不较量,也能根据种种细微的表象看出对方的深浅。
譬如,南司月走路很轻,即便是有眼疾,也从未摔倒或者撞上过其他东西,这便证明他的反应度与自身修为都是极好的。
乔虞武还不想冒险。
至于云出这个小丫头,那三脚猫的功夫,一条绳子,差不多就能解决她了。
让他们一左一右好好呆稳后,乔虞武放下青布帘子,驾起马车,得儿一声,往城外驶去。
马车突然驶动,云出本正在专心专意地对付手上的绳索,一不注意,差点栽倒在地上,虽然及时稳住了,额头却撞上了对面的椅架,顿时青了一大块。
南司月坐在她的右斜方,闻言,轻声问道,“撞到哪里了吗?”
“没事没事。”云出举起双手,将额头按了按,又嘶嘶地吸了口凉气,继续低着头,琢磨着那根绳索了。
哼哼,想用区区一条绳子就困住她。
哎,未免太小看她云出了。
笑眯眯:还差一万一,昨天和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厄,下一章还是晚上吧……
云出以前当小混混的经验终于派上了用场,她并不是第一次被人绑住双手了,怎样挣脱绳索,自有她的一套方法。
虽然,这个方法很笨,原理也万分简单。
不过,事情往往是这样,越是简单的方法,就越有效。
——那就是,把自己的手腕拉脱臼。
绳索一般都是系在手腕上,无论系得多紧,绳圈都不过是手腕那么粗。
既然绳子挣不开,那就把手腕变细一点,脱臼会导致骨头错开,将手腕变得异常柔软,这样,同样能从绳圈里出来——只是世人只想着怎么把绳圈变松,又怎么会逆向考虑呢?
或者,即便是他们想到了,大概也下不了手。
云出却不,她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没有痛感神经,尤其对自己下得了手。
南司月在另一边有意地听着云出的动静,先是把自己撞了一下,而后,便是窸窸窣窣的绳子摩擦声,他正想云出在用什么法子脱身呢,便听到一个轻微的‘咯兹’。
就像筷子折断的声响。
冷汗从云出的额头倏地冒了出来,痛得她全身一凉。
不过,好歹左手挣出来了。
她又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吃力地抬起右手,把左手重新接了上去。
于是,又响起了那个‘咯兹’声。
这一次,后背都被冷汗侵湿了。
南司月看不到她的所作所为,那他能听得出那两声源自哪里。
“你在做什么?”他沉声问。
“嘿嘿,我已经解开绳子了。”云出忍着痛,又嘶嘶地吸了几口气,笑嘻嘻地炫耀道,“我是不是忒天才?”
当然天才啊,这种法子,也只有她能想到而已。
而且,还百试不爽呢!
南司月闻言,却并没有说什么肯定或者赞美她的话,只是愈加阴沉地问,“你是怎么从绳子里挣脱的?”
“……嘿嘿,秘密,概不外传。”云出正想得瑟一下,想了想,还是很明智地将话吞了下去,嬉皮笑脸地忽悠着。
可即便她不说,南司月也已经想到了。
正因为想到过程,声音才会这么冷,这么沉,这么压迫有力。
“你确实天才。”
绝对话,绝对是反话来着。
但凡人看见那张冰寒的脸上几乎可以凝霜的表情,都不会觉得它是夸奖。
可是云出是谁?
她是笨蛋!
“看,说得太客气了。”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你等一下啊,我来帮你解穴。”
现在还不行,她手腕还痛着呢,一时半刻,估计使不上劲。
“不痛?”南司月冷不丁地问。
“没事没事。”某人又如方才那样,连连摆手。
没事两字,似乎是她的口头禅。
任何时候,遇到任何事情,问她如何,总是一句轻描淡写的‘没事’。
南司月沉默了。
面色清冷,薄而优美的唇,轻轻地抿着,似抿着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
也许,长久原来夜泉的郁闷,他终于有点感同身受了。
在南司月沉默的时候,云出才有点反应过来:南司月干嘛无端端地问她痛不痛?
他明明看不到……
“你最好不要给我解穴。”不等云出想清楚,南司月又淡淡地说。
“啊?为什么?你不想走啊?”云出愕然。
“我怕你给我解开后,我忍不住想打你。”南司月的这句话说得何其正经,正经到云出眨眨眼,又眨眨眼,却怎么想不通。
他干嘛要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