挠挠头,她忍住满心的困惑,还是讪讪地靠了过去,“我还是给你解开吧,免得等会被乔虞武发现了,我们谁也走不了。”
现在,乔虞武正在赶车,路况似乎并不太好,车轮咕噜咕噜地响,刚好能掩饰车厢里的动静。
等一下,就未必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南司月把头扭过去,不置可否。
云出见他没有再反驳,也稍微放下心来,揉了揉还有点涩痛的手腕,蹭到南司月的身边,挨着他坐好,突然,手摸上他的脊背,“对了,是哪个穴道?”
南司月在她挨到自己的时候,几不可查地僵了僵,然后,有点无语地问她,“你认识穴道吗?”
“当然认识!”云出很骄傲地回答道,等了一会,又弱弱地加了一句,“当然,不是很全。”
认不全也不能怪她啊。
她是典型的自学成才,现在的这三脚猫功夫,也是在一家武馆偷师回来的,至于认穴,则是用了好几个鸡大腿,贿赂一个离休的老大夫,这才懂得皮毛。
可是人身上的穴道真的太多,她只捡最重要的几个学了,譬如,那些是死穴,哪些是昏睡穴。
至于其他的穴道。
对不起,它们认得她,她却是一个不识。
南司月听到她这个答案后,却并不惊奇,更没有看轻她的意思,只是极其自若地继续问道,“玉枕穴呢,认识吗?”
“厄……”某人又开始挠头。
“从络却后行一寸五分。”南司月很耐心地指导道。
“厄……”某人还是一副茫茫然地迟疑样,“那个……能不能说得更通俗一些?”
好吧,正如小树所说,她不是一个喜欢看书的人,简直就是胸无点墨,脑中无货。
南司月说这样专业的语言,她听不懂啊听不懂。
“……就是后脑与脊椎之间的一个地方。”南司月又沉默了一会,然后,用他能想到的最通俗最通俗的方式,指出道。
这样子说话,还真有点……有点不习惯。
云出傻笑了一声,然后根据他的指引,磨磨蹭蹭地在那片地方摸索。
好容易找对地方,她吸了口气,正准备使劲地按下去,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云出被这突兀的停车震得一抖,手又偏离了地方,马车外面,亦传来乔虞武下车的声音,云出吃了一惊,赶紧坐回原处,将那绳子松松地挽在手上,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来。
“下来。”蓝色的布帘被掀开,乔虞武招呼他们道。
说起来,乔虞武也不算穷凶极恶之人,虽然将他们擒住了,也没有怎么粗声粗气地说话,言语间,还算客气。
云出小心地跳下车,然后,回头看向南司月。
南司月被点了穴,当然是坐在车上动弹不得。
乔虞武登上车,先给点了他腰间的几处穴道,而后,拍开他的玉枕穴。
这一下子,南司月可以行走,但周身无力,也不能有所作为了。
云出在旁边看得心里拔凉拔凉:刚才好不容易才找准穴道,等一下,岂非要重新找起?
哎,白忙活了一场。
“跟我走吧,如果你们谁耍花招,别怪我辣手无情。”乔虞武装成凶凶的样子,将两人威胁了一番,目光转到南司月身上,还有略微尊敬道,“南王殿下,先委屈你了。”
南司月是那种,即便处境再狼狈再劣势,也有种凛然不可犯气质、华贵无铸之人——那种气势,多多少少,也是生来有之。
乔虞武或许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却绝对不至于折辱他。
不然,岂非同燃琴煮鹤一样煞风景,简直曝殄天珍,天理不容啊。
南司月淡淡地点了点头,还是清冷自然的样子,丝毫不以为忤。
不知情的人,哪里会知道他是被人制住?
只怕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坐马车出来郊游呢。
见乔虞武对南司月还算客气,云出也放下一颗心,这才抽出空来,打量周边的景致。
他们在马车上呆了近两个时辰,车速又极快,这里,应该是京城郊外的某个地方吧。
只是四野无人,只有荒草寂寂,他们早已偏离了驿道,如此野外,更乏陈小镇城廓了。
除了一个破败的村舍。
之所以说它破败,是因为……这个村子不仅很小很小,没有人居住,而且,整座村子,二十多户人家,里面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房屋,不是坍塌,就是残缺。
本应该是村子最中心的大操场,如今更是凄草漫漫,掩映着缺了口的石磙,想了想去,只能用那个特文艺的‘断壁残垣’来形容。
他们从城门离开时已经是中午,现在更是下午时分,初春的白天极短极短,天边又是如血的夕阳。
在如此的暮色里,更觉得眼前的一切,苍凉至极。
南司月固然看不到,只是风吹过林梢,越过荒草,透过屋檐的声音,他还是能多多少少感知一些的。
“这是哪里?你不是说去见你的少主子吗?”云出站在只残留一半的牌坊前,四周张望了一下,诧异地问。
“老夫想了一下,你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乔虞武低声说,“少主子固然是天纵奇才,但并不是心胸豁达之人,他不可能对老夫当年的劣行一笑置之。只是,思思现在在少主子手中……”乔虞武顿了顿,然后抬起头,慨然道,“老夫确实要回去,但回去之前,一定要将自己想做的事情,全部办完!”
这样,即便是夜泉不能原谅他,真的让他去死,他也可以无憾了。
云出本来对他无甚好感,可毕竟念着一起做工时的情谊,此时见他的模样,无端端生出几分苍凉之意。
说起来,乔虞武也是他们的一个棋子罢了。
“这个村子里的人呢?”云出等了等,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