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嘉含笑看着,根本没有劝阻的意思。
既然夜嘉都没开口,这满场的人,更是没有人敢动了。
不过,许思思还是没有撞上去,就在她的额头几乎挨到柱子时,一个白影倏地闪到她的身前。
她撞到一个温暖的怀中。
那个怀抱,有着淡淡的檀香味,让人心宁气和。
她抬起头,然后,诧异至极地看着面前的南之闲。
没想到,最后挡住她的人,竟然是南之闲。
……果然有奸-情啊,众人想。
“将我收监吧。”他稳稳地扶住许思思,却并不看她,“整件事,与这位许姑娘没有一点干系。”
说完,他松开许思思,坦然往身后押送的士兵走了过去,到了他们面前,他伸出手腕,淡淡道,“锁上吧。”
士兵面面相觑,探寻地看向夜嘉。
夜嘉已经收起了笑容,声音里带着恼意,“南之闲,你什么都不想说吗!”
南之闲转过头,极平和地看了夜嘉一眼,轻声道,“人是不该逆天的。”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夜嘉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夜嘉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他沉下脸,森然道,“朕就是天。”
南之闲没有再说话,士兵也自觉地将手铐缩在了他的腕上,他们领着南之闲往大理寺地牢,匍一出殿门,南之闲便看到了南司月。
他没有进去,只是领着阿堵,静静地站在殿外。
南之闲略略低下头,只是,在经过南司月身边时,南司月蓦然问,“为什么不辩解?”
南之闲浅笑一下,低声道,“六年前,我做了一个选择,如今,不过是承担后果罢了。”
说完,南之闲便欲擦过南司月,继续走远。
南司月却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沉沉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即便你舍弃了这么多,即便你牺牲了自己,夜氏也终究免不了覆灭的命运,六年前你已经错了,难道现在,你还打算错下去?”
“有我在一日,就必须保夜氏无恙。”南之闲甩开南司月的手,随着已经已经走到前面的士兵,头也不回地朝地牢走去。
大步流星,一往无前。
轻扬飘逸的背影,染了一丝无望的决然,映着昏黄的下午,天暮沉沉,便如这个经过千年岁月侵袭,越来越腐朽的王朝。
南司月默然。
銮殿里,夜嘉再次回复刚才喜呵呵的笑容,从御座上走下来,搂着兀自发呆的许思思,宠笑道,“爱妃何必这么傻呢,走,我们去后面好好说说信任问题。”
许思思傀儡人一样被他搂着,一道从后堂走出大殿,上了早已经等候在外面的銮驾。
銮驾很大,因为是夜嘉上台后特制的,其大小,几乎能同时容下七八个人。
里面的摆设也算不少,软榻桌台,书棋琴剑,一应俱全。
等帘子一垂下来,许思思便收起了脸上的泪水,嘟着嘴,娇嗔地看着夜嘉,问,“陛下刚才,不会真的想杀了臣妾吧?”
抹汗,还是先丢三千字上来,四千字随后……
夜嘉凑过去,刮了刮许思思的鼻子,笑吟吟道,“朕怎么舍得杀你这样的尤物,不过,说真的,你到底是怎么让南之闲就范的?他在殿上竟然一句话都不说。”
“难道陛下不认为,就是大祭司看上臣妾了呢?”许思思眨眨眼,笑吟吟的,并不直面回答。
夜嘉也笑笑,“那也是有可能的,没想到南之闲最后会栽在你手里——说起来,如果不是他太不知趣,朕也不想这样对待他。”
“陛下,臣妾刚才被他们绑着,手现在还痛着呢。”夜嘉似乎还想再说什么,许思思已经轻然转开话题,将淤青的手腕递到了夜嘉面前,娇滴滴地说道,“他们好狠得心。”
“回去就把那些人全部送去喂狮子。”夜嘉眉眼不动,轻轻松松地下完一道命令,然后,掀开窗帘,朝外面一个低头疾行的灰带宫女吩咐道,“取点创伤药来。”
小宫女忙忙地点头,一扭身,朝后面返了回去。
夜嘉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在放下窗帘的时候,他突然觉得:那个小宫女怎么如此眼熟呢?
好像,在哪里见过似地。
“陛下……”见夜嘉发呆,许思思又缠了过来,脸摩擦着夜嘉的手,竟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端庄娴雅,“陛下,你准备将南之闲怎么处置?真的……杀了他?”
“当然不杀,他还是诚心向着我的。”夜嘉倒也不糊涂,很客观地说,“不过是解了他的权罢了……不说那些了,让朕先检查检查,爱妃到底有没有吃亏……”
说着,他的手已经极不安分地伸进了许思思的衣裳里,许思思欲拒还迎地躲了躲,人便倚到了软榻上。
外面伺候的人低眉闭眼,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云出看着那辆渐渐远去的车撵,出了一会神,还是忍不住抬起手,擦了擦汗。
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还是她果然有点识人不明?
她的记忆中,许思思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眨眼,就变成了一副祸世妖姬的德行?
她一直觉得自个儿的演技算是不错。
如今两相比较,自个儿就是一菜鸟啊菜鸟。
不过,说南之闲会对许思思动心,云出还真的不太相信:两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交往啊,南之闲也不是那种冲动或者情感泛滥之人。
她再次擦了擦汗,转过身,慢悠悠地銮殿踱了回去。
热闹已经看完,远没有她以为的惊天动地,整个事件,便如此时的气候一样,暗暗沉沉,看上去平静无波,无论以后是雪是雨,都看不出端倪。
——不过,这件事,倒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一个逼问南之闲,解除蝶变之法的机会!
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南之闲啊南之闲,你既然藏着掖着不肯告诉我,也别怪我不客气。
云出一面琢磨着十种八种折磨南之闲的办法,一面施施然地观察左右,寻找任何能利用的契机。
待再经过銮殿时,她遇到了南司月。
赶紧低下头,快步地从几丈远的道路上躲开,万一被南司月抓到了自己,保不准他会把自己重新丢出宫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