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想打架?”云出瞪大眼,看着南司月此时称不上太良善的脸:唇角似有若无地勾起,眸色深深,原本有点碧色的琥珀冰晶,似蒙上了一层雾,神色不知是戏谑还是认真,让人探究不清。
“不是。”他当然,不至于和云出打架。
两个人的实力根本是云泥之别,他自然不屑找这么一个无用的对手。
不过,云出的气焰并没有因为实力的差距而矮上一矮,从南司月说她‘摸起来’太瘦开始,她就有种无畏无觉的激动,便像俗话中那句‘恼羞成怒’一样。
可是,下一刻,云出的什么气焰都没有。
她的手,被南司月紧紧地握住,透过他微敞的领口,送到了衣服里面。
小小的掌纹,此时,正紧紧地贴着他温暖的心口,
有力的心跳,顺着掌心,沿着她的胳膊,一声接着一声地传过来,与她的心跳混在一起,如电击雷轰,让她全身空白,傻站得像个白痴。
“我三岁学武,六岁已经便可上马弯弓,十岁习剑颇有小成,十五岁时候内功修为已是一流高手,这样的身体,怎么可能会瘦?”他的声音仍然极淡极淡,并没有一丝炫耀的意思,仿佛在说一个无比寻常的常识。
“厄……”请原谅她的失语,她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南司月真的不瘦。
手下的皮肤,固然有点寒玉般的清冷,但皮肤下面的勃勃生机,依然透过指尖,宛如会呼吸一样,让她愕然,这样一副躯体,即便是外行人,也知道里面蕴藏的力量,又怎么会是什么排骨……还是冰冻排骨呢?
她几乎有点爱不释手了。
手微微地握成半拳,想抗拒他这样绝对不可理喻的行为,可又有点不舍。
人在那片刻的痴傻后,终于一个激灵,恢复正常。
“无……无聊。”她脸色绯红,咬牙,切齿,抽手低头间,连脖子都红了。
南司月也松开了她,很自然地整了整衣襟,还是安然乖顺的模样,既清冷又无辜。
云出则扭过身,撒着腿跑了出去。
只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哎哎,王妃,伞!伞!外面还在下雨呢!”
那个傻丫头,竟是这样冲进了雨里,连伞都来不及带。
南司月抿嘴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没过多会,笑容又一点一点地敛了起来,神色变得幽思莫名,不可名状。
刚才握住云出的手,也一点一点地握紧。
她现在宛如一只无头苍蝇,他又怎忍让她再继续乱撞?
算了,先丢两千字,让一批人先去睡觉,另一批人,陪我慢慢熬……呵呵,下一章,时间无法预告,但肯定是天亮前。
云出确实是连伞都没拿,便冲进了雨幕里,只是,被凉雨这样劈头盖脸地淋着,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心中慌乱莫名,脸颊更是红得发烫。
她在雨中站着发了一会呆,目之所及,全是苍茫茫的雨色,蓦然间,不知道还有何处可去,除了回去。
这样一想,云出顿时有点沮丧,低下头,灰头土脸地又往驿馆走了回来,刚走到驿馆门口,便看见一个人撑着油纸伞,提着一盏红色的灯笼,很安静地站在大门边。
雨幕还是很密,溅起的雾气,将灯笼的红光也晕染得恍惚而缱绻,南司月撑着油纸伞的画面,无端端,让云出记起那日在乌镇,她在楼上看到他时的模样。
那种暖暖的感觉,好像从江南水乡,从小桥流水,从他提着的灯笼撑着的伞下,一点点地弥漫出来。
她咽了咽口水,又胡乱地抹了抹脸,这才走过去,也不说话,仍然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接过灯笼,“我回来了。”
“嗯。”南司月似乎料定她会回来,既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喜,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很平淡地应了声,将油纸伞往她那边稍微偏了偏。
雨丝刹那间打湿了他的另一边衣衫,却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她的头。
云出又抹了抹脸,不知道为何,又抹了一眼的温热。
“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他的。”她突然驻足,冷不丁地说道。
“嗯。”依旧是平淡至极的应声,可是很认真很专注,没有一点不耐烦,更没有丝毫轻忽。
“可是他已经不记得我了,他现在一点都不喜欢我,如果我缠着他,就是无理取闹,就给他增添麻烦,而且——他真的变了,变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云出说着一些凌乱的句子,南司月只是静静地听,一脸的耐心诚恳。
“我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就此放下,除了故交,什么都不要再提?”她仰面,迷惘地问他。
或者,根本只是问自己。
她不是没有追随唐三的勇气,而是,这份勇气在唐三眼中,却只是一个麻烦罢了。
既如此,她又该怎么继续呢?
南司月沉默了许久,然后,手一松,油纸伞顺着风,吹出老远。
他张开双臂,将云出轻轻地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埋头在自己的胸前,手则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双臂紧了一紧。
“跟随你的心吧,云出。”他在她耳边,梦呓般轻叹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旁边,你转身就能看见。”
云出不做声,只是小狗一样,使劲地往他怀里钻,头顶的绒发柔柔蹭着他,撩撩扰扰,如在心间。
回到房内,又重新洗了澡,云出在穿衣服时突然想起自己从扁舟下来时,南司月说,“你怎么总是把自己弄得湿漉漉的……”
如今想来,这真的是实情。
她每次见到南司月都很狼狈,湿漉漉的时候是大多数。
——没办法,长在水边,多多少少会与水有点缘分的。
她傻笑了一声,将领口整了整,又为自己倒了杯热茶,这才施施然地走出房去。
南司月也在方才淋湿了,此刻大概同样在房内沐浴更衣呢。
他这么爱干净的人,当然不会像云出一样,怎样都能自在。
云出也不急着吵他,她端着热水,慢悠悠地晃啊晃,终于晃到了上官兰心的房门外。
下午落水的事情,明显不是意外,而是上官兰心自个儿跳下去的。
而且,她醒来后,只言不提江玉笛的事情,也让云出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