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泉的手却极稳极稳,锋利的剑锋,一点点,割伤了夜之航脖子上的肌肤。
“父王,你辛苦了这么多年,这一次出山,也实在太过劳累,是时候好好休息了。”夜泉话还未落,南司月已经低呼出声,“不可!”
如果夜泉真的杀了夜之航,且不说天下大局如何,夜泉却是无论如何都回不了头了。
夜之航的脸色煞白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没有反抗,只是轻轻地摇头苦笑,气度却不减。
“来人,将老王爷看住!免得……那些乱臣贼子,不小心伤了我亲爱的父王。”夜泉终究没有下手,他缓缓地收回长剑,对着身后的十二暗卫,淡淡地吩咐道。
他看也不看夜之航。
身后的几人应声上前,客气地将夜之航请到了一边,名曰‘保护’,实则是变相地‘软禁’。
南司月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但也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处境。
夜泉这次是要不惜代价地擒杀他了。
他手中已经拿到了夜之航的信物,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看来,是时候撤退了。
可是,从何撤起?
云出混在士兵里看了一会,看到夜泉笑的时候,她却突然离开了。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双方已经陷入了最激烈的混战。
夜泉终于撕破了脸,没有了夜之航的阻止,围在昊天前的几百名大内侍卫全部冲了过去,南王府到底人单势薄,虽然他们很努力地想保护南司月的安全,可还是屡屡被冲散。
其实,现在的南司月根本不需要人保护。
即便有找死的人巴巴地冲到他面前,也根本挨不到他的半点衣袂。
照理说,这样的南王,应该让人放心才对,可每见他出一次手,在另一边纠缠的阿堵眼中,便多一份忧虑。
那粒丹丸实在太过霸道,它虽然能暂时恢复南司月的功力,但同时造成的损害,与南司月使用真气的次数成正比。
这些虾兵蟹将倒不足为虑,可来人越来越多,又该如何是好?
阿堵正发愁呢,旁近的一个宫殿突然传出一阵阵惊怖的喊声,“走水了!走水了!”
大火突兀地燃了起来,猎猎地,烧红了半边宫阙,天际如晚霞,彤红一片。
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随着火起的声音,三十多匹本栓在殿后马厩里的骏马,被火势驱赶着,受惊地朝这边奔了过来,它们一边跑,一边有火星溅落,明眼的人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马尾后都系了艾草,不知道被谁点燃了,火烧着屁股,那些马能不跑吗?
昊天殿这边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些马已经冲到了纠斗的人群里,云出极轻盈地跃上了其中唯一一匹没有被艾草熏屁股的马,缰绳一扯,已经越过跌跌撞撞的人群,迅敏地奔至南司月身前,伸出手,“上来!”
南司月看到云出的那一刻,未免吃惊,随即嫣然一笑,他抓住云出的手,稳稳地落在她身后,在落定的同时,也接过她手中的缰绳,将她箍在自己的双臂间。
有一种人,无论在何时,都能在第一时间拿回主动权。
便如南司月。
“全部散开!”他匆忙地下完最后一个命令,然后引转缰绳,快蹄朝宫门的方向跑去。
逆着马群的方向。
这些人的目标本只在他,只要他一走,全部的兵力都会被吸引走。
南王府其他人也听命散于各处,夜泉不可能分散兵力一一追击,他们便可趁机脱险了。
“关上宫门!”夜泉站在昊天殿的殿门前,看着那两人一骑绝尘而去,脸色更加阴沉,他高声下令。
他已经认出了云出。
正因为认出了云出,胸腔内那股无明业火才烧得愈加热烈。
她是那么坚定地站在南司月那边,在这场混乱中,即便他站在她面前,云出也没有看他一眼!
所有人都对他视而不见吗?
夜之航如此。
南司月如此。
他深深放在心中的女人,亦是如此!
也许,他真的是,太过温和了……
在南司月落到她身后时,云出立刻便觉得安全了。
那种安全,并不是因为他们脱离了陷阱,或者他多么值得依靠。
而是,他们现在在一起了。
因为在一起,所以踏实。
身下的马因为刚才的变故,仍然处于些许的癫痫状态,马速极快,南司月下意识地将她移向了自己的怀里,她的后背贴着他的前胸,温热地熨帖着彼此的心口。
形势太急,许多问题都来不及开口,身后的追兵已经骑马追了上来,而正前方的宫门,正由几个人合力推着,缓缓地关了起来。
眼见着最后的缺口就要合紧,南司月突然扣住一排暗器,手腕微扬,便往那边射去。
暗器去势如电,那几个正在关门的人哼也未哼一声,便倒地身亡。
云出惊奇地问,“司月,你武功恢复了?”
她是抬头问他的,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还未落,云出的话又顿在那里。
南司月脸色苍白,好像受了重伤一样,情况并不好。
稍微懂一点武功的人都知道,其实在打斗中,真正耗费真气的,并不是真刀实枪,而是发射暗器,更何况,南司月方才与夜之航那样的高手周旋了那么久,又在械斗中几番受到攻击,所耗费的真气,更不可想象。
他勉力用霸道药力冲开丹田,虽然一早便做好了反噬的打算,去未料到,反噬来得那么迅疾,那么凶猛,便好像全身气血逆流,心口绞痛得厉害。
“你……”她急急地看他,想找出哪里受了伤,南司月勉力将已经涌到喉咙里的血给咽了下去,尚能淡淡地宽慰她,“我没事,先出去再说。”
说话间,骏马已经冲过半开的宫门,出了皇宫。
皇宫之外,早有云出布置的接应人员,一见到他们出来,之前侯在外面的首领率众迎了上去,按照云出制定的计划,他们迅速地换上一样的服饰,在追兵一股脑地涌出宫门时,朝四面八方,一人一骑,分散着跑开。
追兵分辨不出哪个才是真正的南司月,只得分散兵力,挨个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