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人之所以会爱上另外一个人,是因为另外一个人身上分泌的荷尔蒙,使那个人过度兴奋,心脏怦然跳动,这就是所谓的钟情。
而当这种荷尔蒙消失不见的时候,你会感觉陷入了无比深渊,永世不得逃生。
游婉儿和郑疯就是彼此的荷尔蒙,区别不同的是,有一个已经感知不到了,而另外一个还在感知。
就像黑暗中的一缕魂魄,孤单单的漂泊在外,他彷徨在十字路口,他游荡在凌晨的大街,他在大桥上呐喊,他在自我的世界,封闭自我。
我们的荷尔蒙还在,而郑疯的已经不再了。
所以,他很慌,他很害怕。
往后,他该怎么办啊。
郑疯,你一定要很幸福很开心的过下去。
这是游婉儿临死前的交代。
游婉儿和我们是一个镇上的人,认识她的时候,读初中,十二三岁的年纪,哪里懂得什么叫爱情,只知道这个女生长得挺好看,而且比班上其他女生都要白。
郑疯偷过游婉儿的吃的,放学路上还拦着人家,抢别人吃的。
乐此不彼、、、
我说,郑疯你天天带着我们一群孩子,欺男霸女,都给你带坏了。
郑疯眯着眼睛,坏极了,他说我喜欢这个女生,我长大了以后要和她结婚。
我们哈哈大笑,别搞笑了,发育不良,屁大点力气,就敢说这话,真是好大的能耐啊。
郑疯早熟的厉害,他问我们知道为什么每天都这么做吗?
一群小屁孩摇摇头不懂。
郑疯在我们这群孩子里面算是长得比较高的,昂着脑袋,望着天空,似乎懂得特别多。
他说,我天天抢他吃的,然后天天放学了找她,他就会记住我很久很久。
是的,那时候总以为爱情就是这样。
小孩子的世界观和大人们是不一样的。
都说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越往后去,两个人就会变的越来越像。
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
可是郑疯和游婉儿,就连性格都差不多一样了。
临死前,游婉儿说郑疯你以后要找个和我差不多的,但是一定不能比我漂亮。
游婉儿是自私的,最后的一次自私。
只有这样,你才会记住我很久很久啊。
你才不会忘了我啊。
郑疯家里很穷,穷到考起了大学,没钱去读书,并不是说郑疯的成绩不好,高中那会,郑疯参加奥林匹克,还拿过奖的。
对于那些乱七八糟的数字堆在一起的问题,都能解决的人,却败在了钱上。
所以,郑疯说,以后一定要很有钱很有钱。
我说很有钱是多有钱?
郑疯想了一会儿,能让游婉儿不哭。
我感叹道,还是真有钱。
最后我才知道郑疯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因为游婉儿母亲的病,去医院的时候,游婉儿每次都会哭。
就连最大的梦想,都是为了游婉儿。
你说,这是有多真爱。
读大学那会,游婉儿去哪里,郑疯就去哪里。
生怕被别人给抢走了。
我说,郑疯,你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郑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不是,我就是觉得武汉生意好做。
对,武汉生意好做,你那摆地摊的活,在哪个城市都一样,在武汉还得再我这混吃混喝。
郑疯说,初儿,等我以后稳定了,我肯定让你们,都过上好生活。
好啊,我等你让我过上好生活。
只可惜,现在不可能了,就算我能过上好生活,可是,始终却少了一个们,少了一个游婉儿。
少了你那个最重要最重要的人。
记得游婉儿说过一句话,想要和郑疯天长地久,日月共枕白头;这句话我记得清清楚楚。
游婉儿是一个梦幻主义者,她向往着那些美丽的童话故事,可是却又被世俗羁绊着。
当初游婉儿离开郑疯的时候,就是因为她母亲的病,因为没钱,所以必须为了钱,去和张俊在一起。有了钱,母亲就能好了。
张俊是被游婉儿伤害的人之一吧,至少张俊是真的喜欢游婉儿。
但是,游婉儿是真的爱着郑疯。
好世俗的三角恋。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的啊。
往往世间百态,终其一种,却不得好果。
却在迷途丢了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
有天堂吗?
就像很多人的疑惑一般,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相信这个世界有因果循环,有地狱,也有天堂。
天堂里,一定云开云灭,一定飞鸟环绕,一定五颜六色,一定柔软无比。
一定有一个姑娘,她坐在云朵里,望着一座城,城里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郑疯。
游婉儿走后的一个星期,所有该办的事情,郑疯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事情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郑疯还是照样上下班,还是一样去和别人谈单子,宋雨的房子是在郑疯的手底下买的,听说中介费都去了二三十万,后来听说郑疯赚的那笔钱,给了张俊。
张俊刚开始是不要的,但是郑疯说这是游婉儿欠你的,不能让她欠别人任何东西。
至于张俊,后来的日子,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听说搬了家,已经不在武汉住了。
这辈子也见不到了吧,还有,听说他离开武汉的那天,在婉儿姐坟前呆了整整一夜。
张俊跟我说过,他爱游婉儿,我想,这应该是真的吧。
十二月踏入了行程,武汉冷的出奇,晚上下班后,姚崽打了电话,约我们去那里吃个饭。
我顺便问了一句:“郑疯去吗?”
“来啊,肯定得叫他啊。”姚崽在那边说道。
“怎么?店里生意不错,赚了不少?又准备带着我们挥霍了?”
姚崽在那边咳嗽了几声:“就你会想,来了你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姚崽找我们到底什么事情,自从游婉儿走之后,这是我们几个的第一次聚会吧。
本以为郑疯不会去的,没想到他竟然会去。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到姚崽店里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只有大厅的灯是亮着的,才发现姚崽今天没有开业。
“怎么没开业了?”
“今天不是你们来么,就没做生意。”姚崽笑呵呵的说道。
我听着姚崽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种别样的感觉:“不是,我们来能占多大地?还用得着关门?”
姚崽只是呵呵笑了笑,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郑疯随后便也到了,还将家里珍藏六年的一瓶黄鹤楼酒带过来了。
我有些好奇郑疯是从来不会主动要求喝酒的,除非是很重要的喜事,还有,郑疯就是想喝了。
不过,更多的可能是后者吧。
“来啦。”
今天整个店里就我们三个人,姚崽将灯光全部打开,关上了大门,外面挂着牌子,暂停停业。
因为员工都没有来上班,所以今天烧烤都是姚崽亲自烤的。
我给郑疯递了一根烟,又给姚崽嘴里塞了一支:“老板亲自烤肉吃,荣幸啊荣幸,哈哈。”
姚崽瞪了我一眼:“得了,你们两个够了昂。”
我噗呲一笑,没有说话,边上的郑疯靠在桌子上,叼着一根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今天到底找我们过来干嘛了?”
“一定要有事才叫你们了?就是想你们了,叫你们过来一起喝喝酒呗。”姚崽说完,示意舞台那边的架子鼓:“疯,不过去耍耍。”
“好久没碰了。”郑疯笑着,丢掉了手中的烟屁股,就走过去了。
没多大会,就听见那边的鼓声响了起来。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啊?”我瞅着姚崽说道。
“没,你想多了。”
“是么、、、”我暗自嘀咕道。
姚崽一个人烤了很多东西,几乎能用作烧烤的东西,全部烤了三样。
郑疯打完架子鼓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汗。
“许初,过来帮忙端东西了。”姚崽在厨房叫道。
“哪里有客人动手的。”
“你还真当自己是客人了。”姚崽笑呵呵打趣道。
饭菜全部齐了,郑疯开了白酒,一人满上一杯:“没人的时候,感觉真是空荡荡的。”
“对啊,一点生气都没有。”姚崽跟着感叹道。
我有些郁闷的看着他们两个:“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病啊,好好的一顿饭,给你们说的冷飕飕的。”
姚崽和郑疯在边上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行了,不说了,先干一个。”
“干了?”
“咋了?小初子,你怕啦?”
“我怕什么?我是怕郑疯一杯下去,就剩我们两个了,那多没意思。”
“许初同志,你是瞧不起我昂?”
“想多了,你这酒量,你估计醒着看见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姚崽在边上听完我的话,笑的人都坐不直了,跟着一口酒干了一杯。
“留了六年的白酒,终于干了。”
酒有点滠口,却很容易下喉,姚崽给我们一人发了一支烟:“其实今晚有事跟你们说的。”
我立马等着姚崽:“你小子还想骗我,我就知道你有心事,赶紧交代吧,到底什么事情?”
姚崽吃了一口菜,盯着桌子,咀嚼了几下,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