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真神从来如凡人,只在生死定乾坤。
李老电光火石般的五雷诀着实将众人震慑在原地,久久不敢出声,独眼龙干脆连举着的火枪都忘记放下,只能偏着头让自己的独眼敬畏地看着。
只见李老微闭双眼,鼓起的腹部缓缓收回,嘴中喉头发出悠长的吐气声,真如平沙落雁般舒缓。他回头一看,顿时也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冲大家笑笑,将小辫子甩到脑后。
“老哥哥威武!”
“李爷威武!”
众人顿时情绪高涨,崇敬之声不绝于耳,特别是人熊、老八这几个兄弟,都跑过去激动地围着李老。
“唉,左不过一些用气的手段,让大家见笑了,李某还要感谢诸位的关心,看着你们向我这里奔来,心中自是那么感动啊。”
“当年张弥勒的手段我没见过,但他的孙子张洞卓那可是以张天师自诩,没事就给我们展示,可是,他那套用下来,必须要有一个过程。老哥哥当真担得起神仙二字,这五雷诀竟然能在刹那间发出。”
“东家别笑话我了,五雷诀也是从恩师的笔记中悟出来的,只是知晓全法全诀后,更加控制自如。”
“哈哈哈哈,李先生,老汉现在是真服了,琼州岛有玉蟾宫,道士和练气士都不少,但今日见到真功夫,大开眼界啊!”
“好了,好了,您二位就别夸我了,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还有你们这些小家伙,一个个别起哄了,东家,咱们现在如何安排?撤吗?”
这个问题一出,老张头第一个盯着老爷子,他肯定不愿意离开,这五十六年来,他做梦都想取回自己爷爷的尸首,更想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存在,如今岂能因为这些半路上的虫子就撤了。
可是,那些水手们方才只是被激将而起面对生死关头愤然出手罢了,现在一个个坐在地上直打蔫,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确实,海盗就算再凶残,也毕竟是人,但这里竟然存在着这等怪虫,后面的路途还有多远真不知道,还藏着什么怪物更不清楚,于是一个个祈求地看着老张头。
人熊几个倒全然无所谓,赖鱼更因为在石碑洞害怕虫子到现在还觉得丢人,憋着一口气竟想着练胆,这群亡命徒看老爷子的眼神则是满眼期待。
“罢了,咱们还是自愿吧,各位兄弟,愿意随我等进去的站到我这边,不愿意进去的也不勉强,毕竟咱们是航海而来,回去的路程还要仰仗大家。”
“可是,周某也是大东家,虽然常年在旱路行走,但也晓得水路的章法,出生入死全为博个富贵,行当内也是规矩大如天,我想,不愿意随行的兄弟也不想回去后落个贪生怕死的名声吧?!”
那些水手们一个个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但又不敢跟着进去,正矛盾着。
“所以,我只有一个请求,请兄弟们在这里帮着看管物资和尸首,如果外面的大海有什么动静,请告知我们,我等知晓那些怪虫的秉性,现在幼虫尽出已经被诛杀,算是安全了,不知大家是否同意?”
“周东家体谅我们,自当遵命,我们就在此守候,这些物资必保安然无恙,若是前方没有危险,还请过来告知,我们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对探宝入墓的把事不了解,所以,若是安全,当个脚力还是可以的!”
“高义!咱们就这么定了!”
“只是,东家说安全了,但两侧石屋里还有那什么虫花,这可怎么办?”
“莫要担心,现在就要去诛杀这些祸害!”
“东家,这俩大虫子会不会像石碑洞里那样,从下面爬出来咬人啊?”
“哼,我还担心它不上来呢,现在左右石屋一边一只,而且都钻在石管里,只是不知道底下的结构,这东西有没有可能又舍了躯体远遁而去?”
“东家,老汉我最担心下面全是尸体,既然这些怪虫与石碑洞的一样,那我爷爷如今尸首全无,会不会也来到了这里?”
“老张头,你先别胡思乱想,我觉得,这里与石碑洞绝对不同,那里就像在引诱活人过去饲喂,但这里却属于机密场所,而且沉入海中近乎无人来过,要是靠人的肉体来喂养,恐怕早都饿死了。”
“李爷,难道是鱼虾?这倒数量庞大!”
“不可能,要是石管下能进鱼虾,那必然能流入海水,水位线也肯定与外部齐平,一来这俩虫子得多少年泡在水中,还不得憋死了?二来,鱼虾若能在这里自由出入,为何周遭会如此干净,连个海类的尸体都没有?”
“人熊,那些水手不算,咱们现在只有九个人,两座石屋,要是冒然分开反而不如集中起来,这样屋内屋外都可以顾及到,要是其中一只大虫出来闹事,咱们也可以应付。”
“全听东家的!”
经过刚才的惊险,现在这几个亡命徒的骨子里更加热血沸腾,独眼龙早早站在了石屋前的角落,火枪口准准地对着另一座石屋门口。
最后分工,赖鱼、癞子头和独眼龙负责守着外面,人熊、短腿、老八和老爷子打头进屋。
几个人悄悄摸到门口,只见屋内黑漆漆静悄悄,全然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声响。老爷子点点头,人熊和短腿一人一边躲在门口两侧,将火把从地上用力推进去,大家都担心,虽然那怪虫没有眼睛对光亮毫无感觉,若是突然扔进火把碰到它,一个应激反应,那就打草惊蛇了。
短腿个子矮,伸手对人熊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便独自溜着门边渐渐屈膝向下,一点一点探头进去,瞧了一会儿,蹑着脚过去与人熊耳语了几句,就跑到老爷子身边。
“东家,有蹊跷,方才人熊大哥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只虫子屁股上的花朵是闭合的,跟咱们在石碑洞里见到的一样,但现在花朵大肆张开,可火把在下,影子太浓,我也看不清楚花朵里的情况。”
“可有什么异响?”
“没有,安安静静。”
“可有异物?”
“没有,火光所到之处,全无旁物。”
“可有异动?”
“没有,花朵虽然展开,纹丝未动。”
“诡异了,难道它的徒子徒孙出来诛杀我们不成,它干脆亲自出马企图诱杀?人熊,怎么个计较?”
“东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它展开花朵若要诱杀,无非像蛇一样先龟缩蓄力,然后一口咬上来,咱们小心便是,那些装火油的空桶子就拿来防备着,一旦靠近,火把直接对着招呼,我打头!”
主意已定,人熊干脆拆了个木桶,抓住当中护住面部就进了石屋,这么短距离真是一走一停,一停一看,老爷子几个人跟在后面,独眼龙干脆被叫进来举着火枪做掩护。
“东家,干脆一枪蹦了算了!”
“不可,东家这是考虑周详,石碑洞那夜,我们就怀疑当中最大的两朵虫花为何平白无故没了,那时候就猜测是不是被搬走了,如今一看,八九不离十,若是你一枪蹦了,必定扰动虫子舍身逃离,下面什么结构咱们不清楚,所以,这次干脆小心弄险,彻底搞清楚缘由,至于另外那座石屋里的虫花,你们大可把它轰成筛子。”
独眼龙屏着气点点头,便开始戒备。
“东家,您来看,这虫子原来在下蛋!”
“人熊退后,既然暂时没有危险,先在四周布上火把。”
这一下,屋里可谓亮亮堂堂,一群人就着火光研究着虫子尾部的花朵,它足有八瓣实为虫壳,颜色五彩斑斓犹如琉璃,当中一个内凹的圆形器官,粉嫩多毛,上面层层凸起就像疣病一样密密麻麻,下凹处微微张开一个小孔,四周有褶子,不时分泌出淡黄色的粘稠物。
圆形器官外,一圈平均分布着十六个棕色的弯曲长管,形状如肠,粗细比之小胳膊稍逊一点儿,每一根都连着一枚卵,说是卵,其实比拳头大了三倍有余,通体白色,上下平中间鼓,表面爆出一条条虫筋。
正看着,其中一条未连接虫卵的管子缓缓移动起来,原来管头有孔道,上下窄中间宽,猛一看就像阴户,它伸向中间分泌黄色粘稠物的小孔处,突然深入进去,管子明显开始蠕动,当取出后,那个洞中不停地涌出更多的粘稠物,一会儿工夫,这根管子的底部开始扩大,一个明显的球状物向外滑出,长管子寻找到最后一个空档,将卵产出固定后就再也不动了。
“娘老子的,李爷,您是神仙,给我们说说,这是怎么个意思?”
李老干咳了两下,面露尴尬。
“赖鱼,你个混球,李爷本就是修道之人不近女色,你问他这个不是难为人吗?哥哥告诉你,这虫子自己和自己那个呢!”
“确实,这虫子孤身待在这里,而且就像石碑洞的那些,一动不动,除非濒临死亡才不得已挪窝,哪里有什么交配的伴侣,之前我以为,可能是通过幼虫身上的粘液进行互相传精,但如今看来,它自己插入自己实现高潮,然后体内受精后排出虫卵,这种结构,合情合理但太不可思议了!”
一众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头皮发麻,这比石碑洞里那个死去的村民还要让人感觉恶心。
“东家,咱们怎么办?”
于是,大伙商议,先取来中间石屋的石头管子,在中部凿出一条缝可以穿过虫子躯干,这样多加些屏障做保险,然后淋上火油先将虫子烧死。
人熊和癞子头这就出去抱来火油,老八几个人搬来石管子,一切就绪就准备开倒。
“记着,淋而非浇,尽量不要让下面有太多火油,上面的尾巴肯定要烧毁,但下面只要烧着就行,虫子不耐热,壳里又都是浓汁,所以,只要着了,必死无疑。”
“东家,这是为啥?”
“你想 ,俩虫子待在这里绝对许久,若根本就是石碑洞里的那两只,这可至少不下百年,我们此次寻宝,一系列线索都指向徐福,我不敢妄断,若是徐福把它们带过来,那绝对不少于两千年,姑且不论这么长的时间,单单几十年,这两只虫子如何得活?”
“我说过,这里不比石碑洞,那里一直因为仙人洞的传说在诱惑着追求长生的痴人,所以他们成了饲料,但这里根本就是个完全封闭的场所,绝对鲜有人来,那么,这些虫子靠什么活下来?!难道真能长生不死吗?”
“东家,那点了火油,会不会破坏下面的东西?”
“所以让你淋而不是浇,只要让火油顺着躯干流下去就可以了,虫壳只要能着火它就活不了。咱们不可能把这东西拽上来,一是不知道下面的虫头到底有多大,二来依照石碑洞的经验,这玩意受到惊吓首先是断了自己的尾巴,要是底下有什么通道让它逃了,那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