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东西准备停当,转天一早,老爷子便带队出发了,老规矩,赖鱼举着珣玗琪在湖中泄水,其他人慢慢往船伐上搬运物资,随着湖水越来越少,便安装好上升器准备下去。
现在有了经验,大家干脆坐在船里闭目养神,乘着水势缓缓下降到底部。
老爷子一张嘴先是干呕了几声,然后瓮声瓮气地交代道。
“都听好了,这次行动的目标有两个,一是毁了白山,二是毁了混沌,但我昨夜想过,这里有三个混沌,顶上这一个并不知道黑石藏在哪里,龙洞那一个至今没有见到,而且,那边洞穴更加深邃,迷路的风险很大,更让我担心的,一旦把那里的混沌摧毁了,海水迅速漫入,真可能跑都来不及,所以,现在乘着混沌失效通道大开,先寻找顶部黑石藏在哪里。”
老张头从下来后一直抬头看着顶上,他发现靠近顶部混沌的两侧一边陡峭一边缓和,缓和的这一面就延伸到放置遗迹那个混沌黑石的地方,于是,指着陡峭的一面就让人熊把船划过去。
“东家,如果按照李先生发现那块黑石的情况来分析,黑石与混沌应该在近乎一个平面上,就像油捻子和灯火的关系,而且,两者必须相通,这样的话,顶部混沌并非竖立而是横平,那么,在这个平面上,估计只有那个陡峭的面才可以。”
果然,等船划近了,这才看清楚,原来陡峭的面上有一个小洞,形状与其它火山天然形成的小洞没有区别,但这个小洞恰好就在水面上,根本就是故意留下的,短腿把脑袋钻进去一看,回头嘿嘿笑起来。
“东家,这里面凿了一溜子台阶,就像一根竖管,估计人背靠洞壁支撑住身体,脚踩着台阶就能上去。”
“嗯,你上去看看,你李爷发现的那块黑石放在一个小人像里,记住,先不要去动那里,否则改变了混沌的方向,顶部的水就倒流下来了。”
短腿得令便钻了进去,一会儿工夫,他探出脑袋对老爷子点点头,原来,台阶顶部确实有一尊小人像,与其相对的侧壁上还凿出一个小洞。但人像并非头顶与脚底这样上下开口,而是背部与腹部前后打洞。
据短腿形容,那个人像所在的凹槽明显上下都能容留头和脚,所以,这个人像可以倒置安放。
“嗯,好了,既然已经发现了顶部黑石的位置,那就通知赖鱼下来吧,经过几次探查,底部的情况已经基本清楚了,让他带着珣玗琪,咱们有空桶子,不需要发光的时候就把它放在里面。”
人熊将船划到混沌下面,对着上面几下招呼,赖鱼便绑着绳索下到船上。
“东家,一会儿泄水,咱们是不是等白山顶部嘴巴张开后,直接往里面扔炸药或者浇上火油点了?”
“不,先不要打草惊蛇,白山到底还有什么诡异的手段并不知道,咱们现在用臭鱼烂虾克了它的香味,干脆就直接下到底部,对了,老哥哥,上次香味发散的时候,你觉得是从哪里出来的?”
“当时那股香味根本就是突然发出,而且没有远近浓稀之分,后来我猜测,一定来自我们身边的肉人和肉龟,否则至少会有个由远及近的过程,看来肉人这些绝对就是它的一部分。”
“没错,这东西没有眼睛没有耳朵,那日竟然能够知道有几人下到底部,野间被变成肉人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些根本就是它的触手,可以感知到咱们的情况,所以,下到底部,谁也不要去触碰这些东西,知道了吗?”
一声令下,赖鱼将珣玗琪放在空桶中,整个洞中又变得漆黑无比,而底下的水势伴着声响开始缓缓下降,渐渐地,白山顶部慢慢露出水面,那张嘴巴又打开了。
人熊将船缓缓从白山顶部划走,直等到天然洞穴泄去积水,最后停在了白色大地的边缘,众人背起物资穿过肉人就来到白山脚下。
“人熊和短腿结伴过去在白山上切出一个口子,但小心不要碰上那些肉粒,我担心没有足够的地方安置炸药,这东西不管你切多深,拔出来的时候,里面的粘肉又被扯到了创口面。”
“东家,不如这样,切个口子,然后放个小手雷,这种小东西绝对能炸出个洞,估计它没有那么快的速度恢复,这时候咱们把炸药放进去,如何?”
“好主意,赖鱼,他俩一切开,你就把手雷丢进去,然后准备炸药,好了,咱们剩下的人都撤到侧面离远点儿,你们一会儿动手后也注意安全。”
刚交代完,老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拦住他们。
“疏忽了,去,到白山周围转转,找到那四个日本士兵留下的头盔。”
“东家,这是为何?”
“斋藤教授告诉我,日本的手雷与美国的不一样,更注重安全,所以,保险栓拉开后,必须对着引针撞击一下,所以,日本士兵都是将手雷在头盔上一碰才投掷出去。”
果然,在白山附近,那四个日本士兵脱下的衣服还留在原地,赖鱼和人熊、短腿一人带了个头盔,这才算准备就绪。
就看着他们三人走了过去,先用钢刀狠狠地开了个方形创口,刚抓住表皮拉出,那些粘肉就生出肉粒开始分泌修复,乘着空档,赖鱼将手雷的保险栓一拉,在自己的头盔上一磕,轻轻一塞,仨人赶紧向两边撤去。
轰的一声,就看着那处创口烂了个大窟窿,那些被炸碎的白肉和粘液糊得到处都是,赖鱼赶紧取来炸药,麻利儿地往里面一放,这一瞧,真是可怕,虽然白山的创洞硕大,里面白肉焦烂,但那些肉粒还是快速的地从边缘长出。
赖鱼赶紧拉长捻子点火躲避,就看着火星呲溜溜飞快地往里钻去,而这座白山似乎也改变了策略,根本不管内部的伤洞,飞速地想把最外面的创口糊起来,就在肉粒即将闭合的时候,一声巨响,爆炸的威力当真了得,甚至光闪的一刹那,白山那侧形如透明,顿时,一个巨大的缺口被轰了出来。
这下,白山的底部到中部,一个至少上下5、6米宽的深坑就暴露出来,老爷子招招手,便带着李老他们过去查看,果然,这下可算是把这个东西炸得不轻,好一会儿功夫,那些肉粒也没有长出,就好像停滞了一样。
“东家,要不咱们再接再厉,继续下炸药,最好把它里面彻底炸空了。”
老爷子刚一点头,突然,从白山顶上突噜噜掉下来好多肉球,比拳头要大一圈,就是太岁那种白色,滚到地上后还有弹性,放眼一喵,至少不下三十个,它们就像规定了下落的方向,全部集中在老爷子他们周围。
“快撤退!扔手雷,放枪,准备好火油,这他妈的肯定不是善茬!”
老爷子这一吼,大伙赶紧后退,躲在肉人后面就开始准备,人熊几个这次出行就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坚决别学评书里讲的,好奇真的害死人,所以,管你是什么东西,先下手为强,于是,对着那片肉球就开始扔手雷,李老他们则赶紧增加火把,蘸上火油严峻以待。
果然,武器的威力绝对比自然的肉身要厉害许多,几颗手雷密集扔过去,那些肉球几乎没有幸免,但还有那么几坨咕噜噜滚到了两侧。
“快,老规矩,不管死活都用火点了!”
现在,一行人又保持了与人虫搏斗时候的圆环阵型,中间火枪外围钢刀火把,这下,视野可谓照顾了所有的区域,同时也看清了那些肉球的真实模样。
它们的表面渐渐露出一个小洞,然后就听到咯吱咯吱啃食的声音,很快,肉球的洞口越来越大,从里面钻出一个大脑袋小身体的东西,全身白色,长长的肢节包住自己的脑袋,刚一展开就反折过来撑起全身。
“他娘的,又是啥虫子,这么大的脑袋,而且,好像它的头上全是嘴巴。”
没错,这种虫子的大脑袋上,密密麻麻一个挨着一个张开了很多小口,里面突出一根尖刺,口上一圈小锯齿,就像苍蝇的复眼一样。
“大家发现了几只?”
“不多,五六只的样子,两个方向,但现在没有动弹。”
突然,几个人周围的肉人和肉龟开始颤抖,猛一看以为是活了过来,吓得大家一阵慌乱,就这功夫,刚一回神儿,那些虫子竟然全部消失了!
“它们跑哪里去了?”
“不知道,完全没有察觉,这下麻烦了,那些肉人估计是给它们提示方位,快,离开这里。”
可是,老爷子他们一路后退移动,沿途的肉人都跟着颤抖,这分明就是完全被掌握了行踪。
“甭管阵型了,全速向外围撤退,只要咱们在这里,就没法躲开它们!”
这下,所有人撒开双腿就拼命往外奔,但沿途的肉人丝毫没有停滞,直跑到白地边缘,大伙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现在全然没有任何声音,那些虫子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这种突然的寂静才最是煎熬,老张头干脆举着钢刀就要过去把肉人连根切了。
不想,刚要接近一具还在抖动的肉人,就看着它的腹部猛地开了一个洞,一只虫子嗖地就冲了出来,那些肢节将老张头的大臂一包,大脑袋就顶了上去。
老张头一声大喊,赖鱼第一个飞奔过去,就看着那虫子的脑袋转着圈在那里啃食,而老张头的眼睛一闭就躺了下去。
“爷爷!你大爷的!老子不剁了你!”
赖鱼刚要伸手去抓就被短腿一脚踢开,这种虫子的脑袋全是嘴巴,身体又奇小无比,上手去抓不是找死吗?
短腿用钢刀贴着老张头的大臂一个下划,就把虫子脑袋剌成了两半,李老赶紧用火把将掉下来的部分点燃,人熊双手将老张头的胳膊一抓,短腿就拿匕首刺了进去,沿着边缘一切,用力一挑,钻进去的部分终于被挖了出来。
老爷子过来一看,这条大臂上就像多了一处凹洞,里面的皮肉上尽是一个个小孔,周围一圈牙印,但奇怪的是,这些伤口全部都糊着粘液,也没有出血。
“快,李爷给老张头检查,咱们护着,看来,这些虫子是钻进白地和肉人里等待时机呢。”
“东家,老张头没问题,估计又是假死一类的,呼吸正常,胳膊上的伤口也慢慢在痊愈,这种粘液估计和白山分泌的差不多,同样具有修复功能。”
这下,大家不仅仅要防备地上的情况,还必须小心肉人肉龟甚至白地的底下。
“人熊,你把老张头背起来,咱们必须撤出白地,否则随时都有危险。”
“东家,不妥,这些虫子肯定可以躲藏很久,您没发现吗?那么大的脑袋小小的身子,根本就是靠太岁养活着,这样吃一口得饱多久,咱要是撤出了还怎么回来?”
“那你说怎么办?”
“我背着老船长当诱饵,远离肉人,这些虫子就只能从地上过来或者从底下钻出,咱们穿着鞋子,估计一时半会儿它啃不穿!”
“好吧,只能这样了,除了人熊,所有人都里外转圈运动,不要保持同一个姿势和节奏,但是都要盯紧了!”
这下,几个人看上去就像原始部落在祭祀,中间一个壮汉亭亭地站着,周围的人没有节奏地走动,映着火光,真像魔障了一般。
可是,这就是人类的智慧,剩下的四只虫子突然从人熊脚下钻出,一个跳跃就要扑到人熊身上,但是,钢刀马上就招呼过来,它们不是被劈成两半就是被片刀拍下,紧跟着就是被火把碾烧,同时,周围抖动的肉人也骤然停止。
紧张过后,人熊将老张头放下,李老赶紧从旁边的肉人身上切下一小块就喂到他的嘴里,正打算松口气,不想老张头的身下突然出现了一道缝隙,俨然跟白山张嘴时一样。
赖鱼一个飞扑过去将老张头抱起来扛在肩上,大伙环眼一瞧,天啊,所有的肉人和肉龟底部,全部裂开了一道缝,一张张大嘴就这么安静地张开了!